许景秋也装不下去了，把帽子摘下来，解开束缚住的长发。许景秋神情还处在亢奋之中，她更加好奇这三年余殊到底经历了什么了。她手动把有些错位的脚踝复原，“你下手真狠。”

    室内重新恢复了光明，余殊叫了点药膏到家里，有些无奈地说：“你早告诉我是你，我就不至于这样了啊，我还以为是那些盯着你来的人呢。”

    “哪有人都会追杀我追到江城来了啊，那他可真有毅力。”

    “谁知道呢，毕竟我也不知道你这三年有没有遇上过棘手的事。”

    许景秋看向余殊，想试图从表达情感的窗口中窥探到一些什么。“我也想知道没有上学却有一身系统学习的拳法，然后又进入江城排名前五的药企工作的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余殊惊讶道：“你试探我？还调查我？”余殊坐到她面前，许景秋抬了抬眼，“生气了？”余殊从容一笑，“没，我还挺高兴的，这说明你对我很好奇，还对我有点兴趣对吧。”

    “很抱歉我并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过的，至少在你都没开口前。何况这是个需要守口如瓶的秘密，你不会想知道的。”

    许景秋视线一沉，“当初自己偷偷离开的人是你，对我不坦诚的人也是你，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

    “我有。许景秋，你比我清楚的，你向我又隐瞒了多少。得了吧，我们都是一样的不坦诚。”余殊抱起坐在地上的许景秋，放在餐椅上，“正因为有秘密才有新鲜感啊，这样你才会想到我的时间久一点，作为你那天没有回答问题的惩罚。”余殊脸上流露出和许景秋先前一样兴奋的神色。

    许景秋大方地与那双眼睛对上，“好啊，那我很期待你主动向我说的那一天的。”

    余殊拿了绷带一圈一圈固定着受伤的部位，“还能在江城待多久？”

    许景秋思索道：“可能一个月吧。”

    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检验自己对许景秋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够了。

    余殊半跪在地上替许景秋活动着伤处，“这一个月就住在这吧。”余殊的脑袋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许景秋也不假思索地把手放了上去，问：“这算同居邀请吗？”

    余殊站起身，许景秋微微抬起头看着他，“我要说算呢？”

    “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算你开窍了。许景秋在心里想着。

    “你买的花？”余殊看向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人问了一句。

    “对啊，搭配得好看吧。”

    余殊点点头，“挺好的。”许景秋以一种狡黠的目光看过去，看来他对自己装饰他家的事儿没啥反应，那就是默许喽？早晚把这个家变得温馨起来，人就够冷漠了，家里不能也这样。

    余殊蹲下来欣赏百合，整个玄关处都带着百合的香气。“不过我不会养花，在我手里照管的植物没活过两周。”初来乍到公司的第一天，季予安就分配给他一个浇花的任务，他不是忘浇了，就是一次浇太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许景秋摆摆手，“没事儿，我替你养，等我走了给你写好日期自觉浇水就行，保证给你养活至少一个月。”

    “对了，我连着五天要加班，可能都很晚回来。你自己搞饭吃？”

    许景秋把手机放下了，“连着五天？你们公司真不是人。吃饭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家楼下多的是餐馆，晚上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远道而来就让你吃苍蝇小馆，委屈你了。”

    “委屈啥啊，有苍蝇就当补充蛋白质了。”听到许景秋的话，余殊也算放心了。

    想要抢占下市场，先要能抢下各个地区的负责人，但时间不够，他们只能先做准备拿下最大的总负责人。为此，季予安花了大价钱弄来了总负责人的行程，航班号，总负责人正好会在三天后来江城参加交流会一趟。这就是他们的机会，他们一定要抢在郑容的前面。

    最近郑容可有些麻烦缠上了，不说他们本身存在的内忧，就是警察也动手了。因为查明了，那晚和郑容见面的毒贩，贩卖的就是导致这次几起毒品致死案的毒品。

    季予安磨了一天数据总算搞到手，季家并不觉得她一个才成年没多久的小姑娘能力大到就能一口吃下一个大胖子，有野心固然是好事，他们还是希望季予安能稳扎稳打。季予安当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当放屁一样听完了，回来给全公司买了杯奶茶又继续工作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连总负责人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甚至细到喝哪一款酒。这人偏爱打高尔夫球，余殊在江城开车跑了一天总算找到了环境最好的一家私人场所，他拿着季家的名牌做事果然方便。虽然又要欠人情了，但这和眼前巨大的利益一比不值一提。余殊临时培训了一个小时的高尔夫也能打出不错的成绩了，并不需要精通，但又不能让人看出来是新手露怯，毕竟总是要放水让别人赢的。

    付了押金，预定好时间，高尔夫就算搞定了。余殊赶忙开回公司，这负责人虽然喜欢高尔夫这类不算竞技性很强的运动，但人是个急性子。他们讲话就不能绕弯子了，要把好处和利益放在最前面，否则别说高尔夫、喝酒了，估计人家连话都不愿意听你讲。但是问题就是，他们和郑容相比，他们没有合作的经历，对海外经营一片空白拿不出东西来。更没有完整的规模体系，除了销售额可能还能比比其他的，很难说。

    “说不定我们的真诚就能打动他啊，越有钱的人就越不在乎实在的东西，满嘴都是虚的看不见的事。看看，我们多真诚啊。”季予安向办公室的几人展示飞机刚空运来的那款红酒，看起来很昂贵，很普通。“我先买了一瓶我们自己人尝尝味儿，到那天人真约上了，我再空运一瓶去，这可不少钱呢。”

    就地取材，季予安的助理就拿了饮水间的纸杯给每个人倒了一点，虽然是价值上千的红酒，他们照样不讲究地喝。季予安喝了一口就皱紧了眉毛，“好难喝，像稀释了的葡萄糖浆，我家酒窖那桶被雨水泡过的都比这好喝。”这位大小姐总会在无意间说出的话中重伤他们这些平民的心。

    余殊也喝了一口，他也喝不出好坏，就算兑了水他也尝不出来区别。季予安说道：“万跃，你盯着余殊，看他半个小时内有没有醉的迹象。”

    万跃一饮而尽，“这就是红酒啊，你有点夸张吧，喝红酒哪有那么容易醉。”

    季予安眯着眼，确定余殊没有面色通红的表现才开口说：“我觉得也是，那就你们三个跟我去。”这三个指的就是万跃、余殊还有她的贴身助理，会计、销售都做过，一个其貌不扬但是很能喝酒的女孩，专治各种酒桌上爱说大话的甲方。有一个余殊这样的酒蒙子还能催促负责人早点签合同，想喝这里有能喝的，想结束她也有个好理由。

    “万跃负责全程保驾护航，显得我们很有底气。”那是，就他往面前一站看这大块头和衬衫根本藏不住的肌肉，想小看他们都难。

    季予安吩咐道：“小倩整理一下资料回头发我，万跃你该干啥干啥去吧，余殊和我下楼体察民情，该记的自己记下来。好了，散了。”

    三天后，几人站在机场出站口，他们和负责人联系上了。万跃一个人举着个牌子凭借身高，成功混入一群旅游团的旗子里。

    趁着人没来季予安不顾形象地趴在栏杆上，今天要踩一天的高跟鞋，再不歇会儿她的脚会废的。季予安没事做开始没话硬找话出来聊了，他们为了表示足够真诚，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余殊，你跟在这加班五天女朋友没脾气？”

    “不是女朋友，就一个普通朋友，你怎么这几天还越猜越起劲了。”

    季予安机械地练习着笑容，趁机补妆。“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呗，那你脸红什么。”

    “什么，哪里？我明明没有。”等余殊反应过来后，那三人都在笑，季予安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一回头看见余殊错愕的表情笑得更厉害了。“好好，普通朋友，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余殊在季予安这吃瘪了，思绪也不免想到许景秋，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顺利。

    万跃招招手示意余殊过去，“你别看季予安现在得志，她可在她女朋友那受挫了才攻击性那么强的。这五天加班，她女朋友吃她的醋啊，季予安怎么都哄不好。”

    等会儿，余殊恍然大悟，问道：“不会是因为小倩吧？”

    “你猜对了。不过季予安眼里小倩就是酒桌上的工具人。”

    “你说谁是工具人？”万跃连连摆手，“没，我只是夸你喝酒很厉害而已。我保证。”

    小倩嘴角含笑，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人，一个打手，一个打杂的，还来说我。”

    “您说得太对了，我就一专业打手，所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万跃可是见过眼前这人发火的，那场面，很震撼。

    也就是小倩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要知道了就明白这位打杂的才是名副其实的工具人。

    季予安开口道：“别争了，工具人、打手、打杂的，你们怎么不安慰一下你们的上司呢，我这几天可备受打击，就希望一会儿别让我失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