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她是谁?”

    季远也顺着余殊的话看向站在训练场一旁的女人,说:“她是季予安,应该是季家的二小姐,平时为人相当低调,接受过她的保姆都说她相当好伺候,没一点儿大小姐脾气。不过她来这干啥?”

    “你们两个,对就是余殊你们过来。”老师点名让他们过去。

    季予安声音清冷,看向余殊,“今后你就跟着我了。”说完她又转向季远,“你也跟我一起走,季楚源又想要你了,他嫌新助理没你手脚麻利,换了七八个了。大哥没辙让我也把你接走。”

    季远苦笑了下表示明白了,又朝余殊无奈地耸了下肩,看来出去还是要伺候季楚源那个麻烦的家伙,三年过去还是一点儿没变。只不过两个人这一次是都佩戴着V级的名牌走出大门的。

    酒吧里各色灯光四射,气氛十分热闹。这里是江城规模最大的酒吧,除了常规的吧台,还有巨大的舞池,常年有乐队驻唱,二楼还有包间。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各种香水混杂的味道,舞池中热舞的男男女女被灯球和能震碎耳膜的音乐分割着。

    余殊一踏入这里就被人盯上了,他无视了一切对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余殊本人只觉得幸亏有耳麦还能隔绝一些噪音,耳麦的背后是季予安的声音。

    今天他的任务就是在酒吧制造一场骚动,要大到能把楼上的大佬都吸引出来看。有可靠消息,今晚季予安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会出现在这里喝酒,那人常常有不良嗜好,但一直没被发现。他们要做的就是制造骚动,吸引人出来之后让之前季予安已经买通好的人进去拍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能扳倒他的证据。证据无非是黄赌毒,赌先排除了。他们推测的就是拍到一些类似某界大佬竟然平时生活作风很乱,总之就是联系舆论营销团队,给他来一个和季楚源一样的名声。

    第一步,怎么制造骚动?

    季予安告诉他把声音放大点,先发制人,打起来最好。但手里要有个度,别到时候证据没找到还要她去警局捞人。

    余殊为了不显得像是故意来挑事儿的,他先到吧台坐下,“给我来杯你们这儿最贵的。”调酒师眼神发亮,“好嘞,马上给您上啊。”

    “你酒量咋样啊?”

    余殊看见酒杯里的液体,感觉也没多少,赶快喝了把事办完。他回答道:“没喝过,不知道,酒直接往下吞是不是不容易醉啊。”

    季予安有点后悔让他做戏做全套了,“……不是啊,你悠着点,那种酒很容易醉的,到时候误事。”

    余殊手里拿着已经一口闷的酒杯陷入沉思,调酒师直夸他好酒力。没过一会儿酒劲上头了,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了。看余殊没回话季予安也猜了个大概,她一阵无语,并决定如果以后应酬或者类似的场所绝对不带这家伙一起出去。

    没等余殊想好什么理由来挑事儿,事儿就自己找上门来了,一个来搭讪的男的二话不说就把手放在了他腰上。余殊今天为了融入环境,衣服穿得很单薄,他因为酒精头昏脑胀但还是感到浑身恶心。男人把他勾过来,对着他耳边说了一些很油腻的邀约。余殊抚着额头,刹那之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扇完先懵的反而是余殊,还是耳麦里的季予安提醒他:“大哥,快找个理由啊。”

    余殊刚清醒就对上男人捂着脸愤怒的神情,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喊着:“大家看啊,有人对我性骚扰!”季予安选择不去听余殊这边的死动静了。舞池里蹦得正欢的人也被余殊的喊声吸引过来,朝他们这边看来。男人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小贱货,你给我来这一出是吧,装什么装?”余殊不想听他继续废话,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男人气不过想要回击,余殊放开了手脚,但是事情还不够大。

    谁想到男人是盘旋在这酒吧有名的霸王,每次来都带个十多个人一起来,要是他们和别的顾客起了手脚,奈何人多势众,酒吧也只能忍气吞声。余殊被人从后面踹进舞池,“谁让你这么说我们老大的啊,道歉!”

    “哼,我偏不。”一切正如余殊所愿的那样发展着,只不过他不能还手,不痛快。酒吧里的音乐换了个更吵的摇滚乐,余殊头上被砸了一个啤酒瓶,见血了。余殊更兴奋了,他叫着,向周围的人求救,可是无人帮他。大家沉浸在自己的交谈中,无非是对他会被欺负得多惨压下赌注。男人领着一帮人来包围住了他,余殊挑衅地笑着,“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包间里,外面的吵闹声打扰到里面的人了。“老大,外面好像有人打架惹事。”

    “走,出去看看。”

    余殊被踹进舞池了,可他的手机还留在吧台上。余殊被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围着,调酒师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过听他叫得挺让人心惊肉跳的。他自作主张地拿了余殊的手机,正好有一个电话拨进来的,调酒师确定不是诈骗和广告电话后就接起来了。

    “喂?”

    调酒师一脸焦急,感觉这个一口闷的冤大头要到倒大霉了,对着电话喊道:“你别喂了,地点Freedom酒吧,这人喝了酒被人打了。你赶快来吧。”听着叫声吓人,实际上全是余殊自己一个人不嫌事大人为制造噪音,那些真下重手的他全打回去了。

    因为网络卡顿电话自己断了,调酒师接着去调酒了,心里暗暗为这个有钱的倒霉蛋而紧张,谁知道这电话有没有打到该打到的人那去。

    挂了。

    袁二问道:“哪个修理师傅还能去高档酒吧被人打啊?”一查,这酒吧就在江城,在他们附近。

    许景秋不知道是哪位师傅,她存了十几个数字1开头的号码。要不是组织统一送了部新手机,许景秋压根没想到通讯录还存了这么一堆人。袁二问她为啥不能好好保存别人名字,她说:“我一般要保存电话的要么是修你们几个电脑的师傅、修空调的、维修水电的,这都是经常用得着的人,当然拿数字1开头啊,只有1才是重要的人。”问为什么没有修电器的,因为这活儿全是訾愿儿一个人干。

    “可是老大你可以设A开头啊,那样不是更好找?”

    也对,有点道理。

    可是她好像有记忆的时候,就是数字1就代表使用频率最高、最重要的电话。

    他们此次来江城主要是为了查案的,因为接了一个委托,还有组织上面亲自监督这项委托。第一次来到江城,总会与一个人有关。袁二观察了一路,老大也没提起,看来这三年过去了许景秋也应该不会过多在意以前了。

    “老大,反正就在附近,去看看吗?”

    “反正也没事,去看看吧。”

    “搞定了,你可以不用挨打了。”

    余殊擦干嘴角的血迹,“就等你这句话呢。”季予安接应的人把他从人群中拉出来,赔着笑脸说是喝多了发酒疯,余殊临走前还和那群人对骂了两句。

    把钱付完了,“这次你做得很好,收获很大,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季予安说你明天可以不去公司休息一天,我们手里的这点东西足以把那个老头搞垮了。”季予安对待助理都是像朋友一般,没有什么严格的规矩。在她眼里都是同龄人,没必要搞些面子工程。

    “行,麻烦你了。替我谢谢季予安给我放假。”余殊整理着衣服,使它看上去没有那么皱,能算上得体。

    “我走了,你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哦对,你喝了酒就别开车了,车明天我替你开回去啊。”

    余殊嗯了声,调酒师追出来给他送手机,“谢了啊。”调酒师还想说点什么,余殊已经离开了。

    他又看到许景秋了,余殊最近总有这个症状,总感觉在人群中有一张脸是属于她的。可能是在梦里想了太多次了,加上刚喝了酒了,真是什么都能想得出来了。离开华宜三年了,今年也到他设想中应该出现的情节了。高中毕业正意气风发的十八岁,一个人去江城大学找许景秋。可惜现实是他的手机原先一直保管在季家,许景秋也并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果然,美好的情节只能出现在想象中。

    最贵的酒拜季予安给他买单了,不然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主动去买的。尝了一口也不好喝,可能是一口闷的缘故,只有苦涩,然后就感觉整个人烧起来了。

    余殊没直接去地铁站,他拐到旁边楼梯间里一小块的吸烟区。他只感觉头疼,他都没宿醉呢,喝了一小口也能成这样。

    余殊抽出了一根烟,凑到打火机旁挡着风把烟点着了。

    他第一次抽烟,是在进季家的第一个晚上,从许景秋那顺走的烟都快潮了,他不想浪费,就尝试着把烟点燃。思考记忆里许景秋抽烟的模样,然后笨拙地学习着。老实讲吸烟能止痛吗?有所谓烟瘾者所说的那飘飘然的快感吗,什么都没有,第一次,他只是觉得这么做能让他体会许景秋那时的感受。可他不是许景秋,也不可能变成她。

    有些人很喜欢烟酒一类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并且沉迷在虚假的世界中,只有快感包裹。这能让人暂时忘却生活中的痛楚,可是醒来面对生活那刻,还是一样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烟只会提醒他,即使你处在缥缈的烟雾中,你还在人间,你没成神仙呢。

    烟头散发的微光中,有一个人影出现。数字1的电话让他们再次重逢。余殊以为是过往的行人,便把烟准备掐了。

    是烟雾彻底让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了,可是日思夜想的人就确确实实出现在眼前了。她身着黑色风衣,披着长发,风尘仆仆地闯进这片虚与实的缝隙间。一切是那么真实,比梦里生动百倍的刻画。

    没有在江大的门口见面,却在狭小的楼梯间重逢了。经受过三年春秋更替的等待,就会明白重逢二字的可贵。

    “好久不见。”

    余殊希望昏暗的空间里许景秋会看不到他的眼泪,可是他的一切被许景秋尽收眼底。余殊笑得热烈,说道:“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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