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是袁二的。“老大，来委托了。车已经在楼下了。”
许景秋迅速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关上室内的灯，拉上帽子，下楼上了车。车最终隐没在夜色中。
“恭喜你，重回A级了啊。”
在公布等级变动的那天，余殊刚领到新的名牌，季远就立刻送上了庆祝的话语。
月底考核余殊凭借其他项目的出色表现，弥补了体能这一项的差距，现在他需要重新搬回那个宿舍。这一次，那个室友看余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位可是自己作死降级然后又轻松一个月升上来的人，他看得极为重要的考试这位可像是体验生活一样。
这所学校还是有点人道主义的，过年照例给他们放一周的假，但氛围依旧冷清。清晨的训练场，早起训练的人没看着减少一点，下一个阶段就是更高的级别了，升到A级后，余殊就有学习驾驶交通工具的能力了。汽车，不同的车，飞机，船，正常情况下，想熟练掌握海陆空的所有交通工具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下一次许景秋如果再带他到海边看日出，余殊能很自豪地说我带你开游艇出海。
好土。余殊评价道。许景秋一定很嫌弃，余殊都能想到她一脸嫌弃的表情了，那他就不刻意地展示给她看一下好了。在老师眼里，余殊看驾驶手册都能看笑了，他很欣赏，看来这孩子对驾驶很感兴趣啊。
在学校联系不到外界，专注的时间也就更多。但事实上余殊完成A级全部的学业都足足花了一年零两个月，学校规定只有修完这一级的课程才有月度考核升到下一级的条件。现在的余殊三公里能跑到二十分钟了，S级学生的名单里也终于有他余殊了，季远依然赶在第一个为他庆祝，他仍是C级。余殊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季远，为什么不想再升上去了，他之前出去过就说明季远之前的等级是S甚至是最高的V级。
他说：“我要是想升都是分分钟的事，包括最高级的学习内容我都修完了。我就是在这图个安稳，你就当我偏爱最后一排想在这养老。”
“你是不是怕被打击？”
“哇，你好直接。”季远觉得这才是原先的余殊，对他说话永远不绕圈子的余殊。“不是，我是想在这躲几年。”
余殊一回想进来这儿的时间，“你都躲两年了还不够啊。”
“我一直没和你提头上的枪伤是怎么造成的吧，我当时出去的时候惹到了一个大人物。他们手上甚至有枪，因为后面牵扯的东西太多，枪伤也不好解释，只能伪装成烧伤。季月铭把我以还未达到执行水准，简单来说就是学校没教育好把我又送回来了。反正那个晚上的事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上课铃响了，两人只能分别，余殊对他喊了一句：“晚上我去找你。”
訾原坐在会议桌前分析情况，“委托人叫张前，45岁，未婚。委托要求我们帮他找他被拐走的女儿。”男人的脸看着很苍老，完全不像45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是外地来华林的农民工。
“张晓晓，12岁，华林出生，是委托人张前的女儿。于3月2日下午3点左右出门后就再未回来。”照片上的女孩嘴抿成一条线，眼神不带笑意，眉目算清秀，看着和张前长得并不相似。訾原切换出张前带来的监控图，上面能清晰地看见张晓晓离开家时的时间。”
袁二看了眼日历，提出疑问：“第一，现在已经是5号了，女儿被拐走了他隔了三天才发现的吗？按理来说他也是老来得子，怎么会对女儿这么不上心。而且他怎么能确定女儿一定是被拐走的而不是一些别的？第二，他怎么调来的监控，这明显是街道路面上的监控，不应该只有警方才可以查到吗？”
许景秋一个眼神堵上了袁二的嘴，“别那么着急，先听訾原把案情讲完。”
訾原切换了另外一张监控的照片，显示张晓晓最后一次出现在这辆公交车上，时间是下午5点。“张前自己说平常张晓晓也有夜不归宿的习惯，和朋友出去玩，所以第一晚他并没有疑心，直到4号早上他才去报案，监控也是那时拷的。关于是否被拐，不排除有张前情绪激动会往坏方向想的成分。”
訾愿儿顺势将电脑屏幕给众人看，是一条官方报道，华林地区近期有小孩走失的现象，警方于今日成功将一名儿童拐卖犯抓捕归案。据警方说明，此人为惯犯，目标集中于华林地区……
许景秋开口道：“那他既然找过警察为什么又找上我们了呢，我们可从未推销过自己还能找走失的小孩，这是我们干了这么久的第一单吧。如果我是张前，我肯定找警察处理，那他为什么找过后又不找了？”
一时间四人都陷入了沉思。
袁二提出猜想，“会不会是有之前的委托人向他介绍呢，毕竟我们的办事成功率还是相当高的。”
訾原摇了摇头，“凭张前的社会关系，应该很难，我更觉得是他身上有事不想让警察知道。”
许景秋认同他的看法，”我同意。”訾愿儿也点了点头。袁二一副吃瘪的表情，这边訾原将张前提供的两张照片和从张晓晓离开家门到下公交车的这一段监控放在了屏幕上。
众人先将这段监控粗略地看了一遍。放完了，众人也对这段视频为什么会只到公交车那段用车载摄像头，拍到张晓晓下车就结束有些疑惑，难道警察监控调到这儿就找不到张晓晓了吗？
“对比一下周边的景物，能查到张晓晓是在哪一站下车的吗？”
袁二活动了一下肩膀，开始干活。“查到了，林苑站。”下一秒，訾愿儿就把林苑站周边的地图找了出来，林苑站只需要再走500米就是华林最大的巴士站，但也是最老的。
“看来张晓晓的目标就是这儿了，这巴士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了，还没全部安装监控也正常。”訾原推测道。张晓晓有可能混入人群，也有可能走了小路，成功避过了监控。
“麻烦再放一边监控，调成0.7倍速。”要说张晓晓被拐卖，一路上也没有可疑人物跟踪她的迹象。那她到巴士站要去哪呢？
许景秋指挥道：“好，停。”画面定格在了张晓晓刚上公交车时的画面，她往监控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种公交车有监控的一般都在驾驶员的头顶，正常的乘客谁会特意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再停，放大，再放大。”袁二随着许景秋的指令放大了一个人，他是在张晓晓上了公交车后的两站上来的，上车后便坐在张晓晓的后方。也在林苑站下车的。他问道：“老大，这人有问题吗？”
许景秋仔细搜寻记忆中的片段，“你们觉不觉得他的穿着有点眼熟？”
訾愿儿把刚才的那篇报道又翻了出来，记者有一张脸部打过码的照片，但衣着样式清晰可见。她又把华林发布这个账号又往前翻了几天的内容，在2.27号发布了一条内容为：最近在华林行动的儿童拐卖犯的体貌特征：男性，穿着黑色连帽卫衣，胸前有印花图案，下身穿白色牛仔裤，身高约175。随后附上了一张模糊的监控图片，男人急匆匆地往前走，只给监控留下了一个背影。
不会吧。和那人衣着完全能对得上。
“警察估计也会注意到这个问题，这才是张前笃定说自己女儿被绑架的原因吧。”
袁二思索道：“但是这人已经落网了，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张晓晓也肯定被警方救下了啊。”
“不是一个人。”
訾愿儿突然开口了，她将监控中的人截出来高清处理后，即使面貌一样不清晰，但监控中的人和那个拐卖犯明显身高不一样，高了许多。
“难道只是个巧合？”袁二提出了否定许景秋意见的看法，许景秋坚信这人和张晓晓之间一定有关系。“哪有那么巧合，他穿得和那张和放出来的监控图片一模一样。”
“也不算一模一样。”訾原放了一张很模糊的出现在公交车上男子的正面图，衣服正面是在左上角有类似印花的图案。訾愿儿又切出3.4号报道中落网拐卖犯的打码照片，那衣服上的印花明显是在中间，占据面积不小。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刻意去假扮的。”袁二笃定道。訾原揶揄道：“你也不傻吗？”
袁二火气立马上来了，他刚想站起来和訾原大战一回合，许景秋就把他牢牢按回座位。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果他是假扮的，目的无非就两个，一是想借那个拐卖犯来模仿实行犯罪行为，让那人当替罪羊。”
“但是如果他都有心思去把服饰一一筹备齐，肯定会想到身高这个无法改变的硬性规定。何况如果他想实施嫁祸完成拐卖，他的表现就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訾原目光直直对上许景秋，“这说不通。”
许景秋把监控重新调到张晓晓看向车载监控那一帧，她如果学过微表情，她想看看张晓晓此时是什么心情，是出游的喜悦呢？还是逃跑的紧张？
许景秋对着訾原笑道：“别急啊，还有第二呢，他或许是想向某一个人传递一个信息，而这个‘某人’又很容易相信这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