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责

    “余殊走了?”

    许景秋正往湖里打水漂,晚自习逃课出来打水漂这事除了许景秋也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了。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万恶的余殊,走了之后就把她打水漂的手感也带走了。

    “他趁我睡着的时候,自己走了,估计现在已经到江城了。”

    那天他们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海风吹得许景秋犯困,她只感觉余殊的声音听不清了,她就睡着了。后面的记忆就断断续续了,跟她喝断片了一样,醒来人就没了。

    袁二心里有点心疼老大,喜欢的人走了自己还不能去追。

    他这两天也清闲,没有委托的时候,他的工作就是在出租屋里当无业游民,顺便三天两头找许景秋扯些有的没的来打发时间。他正美滋滋地看他的二次元老婆的动漫呢,“老大,你听着情绪不是很高啊,怎么连你的学都不去上了。”

    学校这边能打水漂的石头实在是没几块,估计是好的都已经在水底了。许景秋才不想现在再翻墙回去上自习,她打算遛弯儿到张叔那蹭饭。袁二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还没吃晚饭,就故意馋她的,吃个泡面还能解说得像吃什么顶级大餐一样。

    自从余殊走了,她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学习又全是机械和重复的东西,她更提不起兴致。许景秋不再去糟蹋石头了,兴致缺缺地随意道:“不想上了,高三最后一段时间也不学新的东西了,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我又不高考。”

    “那我帮你办手续?不想上了就早点过来陪我。你当年提的这要求也够奇葩的,你看我学不照样没上,奈何天赋异禀啊。”许景秋选择性忽略袁二话里自满的几句,“可能是受到院长的影响吧,她天天说着上学读书就能改变命运,中考高考就能实现阶级跨越。”

    在那个真老大问许景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时候,她就说想把书读完,读到高中,再跟他走。许景秋也问过袁二叫自己老大,那叫那位真正的顶头上司叫啥。“你是老大,那位叫季总啊。”

    对哦,许景秋自己和那段时光隔了太久了,都忘了那个男人怎么称呼了。

    袁二往嘴里丢薯片,捕捉到她话里的异常。“怎么听你的意思,感觉还有点埋怨自己不能高考。”

    “得了吧,我现在感激都来不及哪有空来埋怨这些。”

    许景秋趁保安打个呵欠的时间,迅速踩砖头、翻墙、转身、落地。许景秋拍掉手上的灰,完美。

    那位出乎意料地答应了许景秋这个要求,但是人必须要在华宜,高考就别想参加了。高考这种全国统一考试,留下档案可不是袁二动动手指就能删掉的。

    许景秋捡起手机,本来打算给张叔先去个电话通知的,觉得太麻烦就算了,她向来随心所欲。

    这些年许景秋也自己琢磨了那位这两个条件的意思,听袁二陆陆续续给她透露的消息,留在华宜大概率是因为华宜地方鱼龙混杂,在那位的管辖范围内。为什么偏偏看上了她许景秋?她不知道,但对自己要做些什么许景秋是知道的。院里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账户打来钱,是那位做的,可能在他眼里就是举手之劳。许景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要报恩。

    许景秋想到袁二要帮忙,便宜不占白不占,“你就帮我应该处理的一些处理掉,尤其是沈北南之前拍的宣传片,里面我露脸了。”

    袁二从沙发上坐起身,顾不上手上沾的薯片的油,就去捞电脑,“不是老大,你自己心里对网络的传播力是一点儿数也没有吗,她那几个视频几十万人看过了。”

    许景秋不以为然,“你都在那个组织里待了那么久,对我这种人要做的事也是一点儿数也没有呗。我只是给你找点事做,真要用我,会用许景秋这个身份吗?”

    “哎呀,你知道的老大,我也就做做后勤工作,前线的事我哪清楚。”袁二打着马虎眼,上一次顾雨的事的确给他们都上了一课,网络的传播速度和影响力是惊人的。

    “少装,你知道的还少了吧。”许景秋蹲在张叔店门口,等着那位有点耳背的大爷出来给她开门。

    “嘿嘿,不过老大这宣传片真要删吗,多可惜啊。”

    “可惜啥,福利院明年就要关门了,宣传片也没用了。”张叔终于出来了,很可惜今天没大餐吃,张叔给她搞了碗豪华版泡面,她向袁二好生炫耀了一番。

    因为宣传片的影响,福利院里面已经没剩几个孩子了,市里的福利院也来人,说可以把孩子送过去会有更好的成长环境。这样算下来,明年等手续办完,福利院会因为没有需要救助的孩子而关门大吉了。

    张叔在原本朴实无华的面里加了两个煎蛋、菌菇、番茄,面很鲜,许景秋想到第一次来张叔这躲雨他也给她准备了碗面。只可惜张叔问她怎么没和余殊一起来的时候,她答不上来。

    “想啥呢,飞机坐累了,脑子也动不了了?”

    余殊回过神来,站起身,“抱歉,我去卫生间洗把脸。”

    宋鸥合上财务报表,抬眸看他,说:“你这来来回回要去洗多少把脸,你是想违约?我连一点儿信息都没说呢,你就怕成这样了。”

    宋鸥都这样说了,余殊只好重新回到椅子上。“看上你的那位叫季楚源,季家的三少爷。季家你应该听说过的。”

    季家,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家族。本行是干医药起家的,一家聚集着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涉及范围非常广,上到商圈、政治圈,下到娱乐圈都有季家人的身影。余殊在华宜时都听到过顾雨谈论过季家,可见季家的影响力。比起名声在外的家族名牌,里面的人余殊听说的就少了。

    这话是想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价值吗?余殊内心苦涩,“所以你怎么和这三少爷见面的,还能“碰巧”看到我的照片?我倒是想不出来能有这种场合。”

    “这季楚源生□□玩,传闻中他男女不拒,但偏偏生意上做得风生水起,就他能啃下国外那些大骨头,轮到我们的只有骨头渣子了。所有人都盯着那几块肉的动向,因此掌握一个在他身边的枕边人还是相当重要的,季楚源很挑,有位总精挑细选了六七个上去还是被季楚源直接打回来。我一开始不想参与的,但下面人让我挑几张照片试试而已。”

    “然后你碰巧点到了我的照片发出去,想要挽回的时候,那三少爷又偏偏看上了这张照片。对吗?”余殊说道,宋鸥这番言论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很需要这个机会,而且我也没有拒绝季楚源的能力。不过你放心好了,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他有什么不敢的呢,都有一手遮天的能力了,我算什么呢。你把你儿子送去当那三少爷的枕边人。呵,我真的太小看你的手段了。”余殊冷笑道,他看宋鸥的目光逐渐变得冷淡。

    宋鸥轻笑,“你还知道是我的儿子啊,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做出那么多愚蠢,恶心的事,和一堆蠢货在一起纠缠会显得你更聪明吗?”余殊努力保持着冷静,手心却越握越紧。

    宋鸥接着说:“你知道你错在哪吗,你错在你在需要忍耐,甚至委屈自己去讨好他人的时候,选择冲动,硬着头皮把事情扛下来最后一定落不得一个好结果;在需要拼勇气和脑子的时候选择当了个懦夫,聪明有什么用啊,真正聪明的人压根不会落到一个如此狼狈的下场。”

    宋鸥看了眼表,有场会要开始了,她没空继续教育余殊了。“你心里很委屈吗,觉得我只听了片面之词,根本不懂得你的痛苦?别开玩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明早送你到季家去,自己收拾下。”

    等宋鸥一从办公室走出来,她的小助理齐韫立马跟了上去,把开会的资料递给她。她刚在门外听了全过程。

    齐韫小心翼翼地等宋鸥火气好像消了点才开口,“宋总,您会不会骂得有点狠了。”齐韫知道,宋鸥编了个谎给余殊。那些关于季楚源所谓看中人的故事全是她瞎扯的,本来都没想好怎么圆回来,谁知道老板的儿子他自己猜了个能说通的结局。齐韫本来还担心宋鸥会编不下去呢。

    至于送去季家,宋鸥早就打点好了,把余殊实质是寄养在季家,因为放在自己身边太多眼睛看着了,太麻烦了。

    “狠啥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不刺激他一下他怎么能清楚自己的地位。”

    宋鸥心情大好,编谎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余殊在季家时刻要注意察言观色,摆清自己的位置。被包养显然是最好的谎言,毕竟这样没有人会得了便宜还耀武扬威的。选择季楚源纯属是因为他抢了本来都到她宋鸥嘴边的骨头,单纯看不惯他,顺便让余殊也记恨一下这个家伙。不过这个谎言的副作用只能靠余殊自己消化。

    她说让余殊放心的确是让他放心,三少爷人都不在江城,生意也不扎根在这儿。宋鸥知道只能这样和余殊说他才能听话。

    宋鸥一直很清楚,余殊小时候不哭不闹的很大原因就是觉得她供他吃喝,她赚钱那他作为花钱的必须学会闭嘴。但到青春期,余殊叛逆的原因是在教育中他知道了父母养育自己是他们的义务,自己没必要永远放低姿态。

    余殊就是个只看利益的人,他很拎得清。这也使宋鸥总是觉得这小孩儿像一艘在海洋中失去船舵的大船,永远在掌控之外。

    齐韫担忧道:“可是您这个谎未免有点太大了,万一他胡思乱想怎么办?”

    宋鸥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齐韫。脸上带着玩味儿的笑,厉声质问道:“我问问这馊主意是谁帮我想的?还不是你,你现在跟我说胡思乱想,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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