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

    “你的手机,病历收好,都按照你的要求拿来了,家里没找到你说的银行卡,可能在余淮锐身上。”这也是李警官隔了两天第一次能进来看望余殊。

    余殊睁眼看着医院的天花板,他微微张口,想说话嘴已经干裂得发不出声音了。他刚想拔掉输液针,护士就立马把他按回去了。

    李警官一脸憔悴地站在一旁,因为这个案情他已经连轴转了三天没睡觉,审完余淮锐还要来医院看人,偏偏余殊又求他不能和别人说这件事。无奈他只能自己来,如果是以在重症监护室为代价来和余殊再见面,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面。

    他接到余殊这个案情时他心中就一直很不安,是半夜邻居报的警,举报说有喊叫声每晚传出来吓人,他一开始根本没想到和余殊有关。他见到余殊的时候,余殊已经是在救护车上了,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李警官很后悔,他的同事们也很震惊于这个“寻子心切”的父亲,竟然会下此狠手。

    “谢谢您了,银行卡也没想能找回来。”因为有几根肋骨骨折的缘故,他现在讲话也很费劲,里面的钱应该很难找回来了,因为他的银行卡当初就是余淮锐带他去办的,密码余淮锐也是自然知道的。

    护士劝他不能说话就不要勉强,余殊摇了摇头。护士知道劝不住最后确认了一遍输液情况就走了。

    余殊看着病历卡,他想象不了许景秋等他醒来的那个晚上都想了些什么,他不敢想。李警官说:“余淮锐对家暴事实供认不讳,但对指使人来围堵你造成你上一次受伤否认,而且他有不在场证明。”余殊不看病历了,看来纯属是他运气不好了,这番话也说明了这个证据没用了。

    余殊用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点开手机,“他这样能判几年?”余殊看到那一串红色的未接来电,他心中五味杂陈。

    “你还挺有精神的,这我就放心了,手术台下来还能先关心这个。”余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李警官接着道:“你妈来了,不过我还没见到面,应该是要先打完离婚官司再来判余淮锐,还要验伤,准备材料啥的。你要做好坏的准备,你伤的地方在司法上验伤出来结果可能只是轻伤。不过这就不是我的活了,我也不清楚。总之你好好养着,后面有着你忙的地。”

    判多少年余殊不是很在意,只要能逃余淮锐一年是一年。

    “你要我瞒着,我该瞒的人都瞒着了,不过你妈我还是说了,你自己准备准备。”

    “好,谢谢您。”

    宋鸥来了,他也可以和她好好聊聊了,本来还想着抚养权这事要和她谈判呢。现在余淮锐闹得这一出,也省事了。

    余殊还是给许景秋回了个电话。“你在几楼?”一拨过去余殊就听到许景秋这个问句,许景秋又问了一遍,“你在医院几楼?”

    余殊听到这话扭头去看李警官,李警官耸了耸肩,表明不是他说的。

    前台不可能向她透露病人的信息的,许景秋再生气也不可能破坏规矩。

    从余殊给她发了一条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消息后,余殊彻底失联了。许景秋以为他已经出了华宜,可是ip地址没变,她在学校问了余殊也没去上学,电话发消息每一条都石沉大海。

    在余殊被囚禁的期间,许景秋依然是每天在特定的时间给他打去电话,但是一直没有回音。她又不能声张,在她用了最老旧的方法派自己以前的手下去找人,几天都没有结果,在昨天才有一条消息反映给她,说在中心医院见到了余殊,她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见余殊还没有开口可通话一直显示进行着,她走到医院门口,此时的余殊通过百叶窗的间隙刚好能看到楼下的许景秋。

    许景秋更进一步,她不知道。余殊总是在用一个又一个谎来骗她,到底有什么苦不能一起面对吗?

    “余殊,你知道的,我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我是下了功夫的,你别现在再想一个谎言来应付我了行吗?”许景秋抬起头,试图从医院那么多扇窗中找到余殊的影子,阳光很刺眼。

    余殊在许景秋开口前还在想这个谎怎么编呢,余殊彻底放弃了,“你再不说话,我就住院部一间一间的找,你知道我是干得出这种事的。”

    “许景秋。”

    余殊垂下头去,他紧紧握住手机,看着楼下的许景秋。他想说点俏皮话,可是连每一次呼吸都能让他感到费力,他想不出来。

    “别来找我了。”

    许景秋不知所措,她停滞了思维,明明她知道已经离余殊那么近了,可还是抓不住他。

    余殊听着她电话中的喃喃自语,心如刀绞,他不想再求人了,可总是因为他的懦弱他总在重复。

    “求你了……”

    他说的很小声,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难堪。他想回到江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以完美的样子与许景秋见面,现在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最狼狈,最难堪的模样。

    他还想在许景秋面前留住那么一点尊严。

    许景秋听不得余殊这样和她讲话,她兀自站着,手脚冰冷。这段通话在余殊的强行挂断中草草结束。

    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时日,余殊想了很多。除了不知道怎么开口面对的许景秋以外,他也常想到梁月枫。他当初不能理解的现在他全都明白了,他也会做出和梁月枫一样的结果。余殊等不了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了,他重新打开通讯录,找到宋鸥的电话,心中期许她没有换电话号码。

    忙音提示了两次,第三次是她的助理接的。“告诉她,我在医院随时等她过来。”说完余殊就掐断了电话。宋鸥来了他要说点什么,也没啥可说的。

    比起余淮锐,宋鸥显得正常了许多,余淮锐有着变态的心理但起码还愿意管他,宋鸥就完全不想管,只提供物质保障,钱到位了就行。想来从小到大也没和她怎么聊过天。

    许景秋没有再来到医院了,余殊没法打听到她的消息,反而李警官那边带来了个不算很好的消息。“余淮锐虽然之前承认了家暴,但是他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加上你身上的伤太多了,旧伤新伤很难辨别,要余淮锐一个个认领不可能。而且余淮锐每次都是在醉酒的时候施暴的,他看着很想给自己减轻量刑。”

    余殊停下了手中换药的动作,“什么意思?”

    “呼——他有精神类的疾病,狂躁症,这也无从判断他对你实施家暴的时候是否处在发病状态,而且他现在有点神智不清,不停地在改口供。他下午的时候又说自己没有家暴,是自己做梦了。”这点让李警官十分头疼,余淮锐仗着自己脑子有问题,就一直在耍他们。

    余殊也很苦恼,它私下也去问过医生,这一次动手术的原因除了余淮锐把他放在一个恶劣的环境里并施暴以外,还有自身一些旧伤加上免疫力低下造成的。

    余殊在护士第三次看他让他不要乱动的时候,他终于老实了,还是笑着说:“果然是有神经病。”余殊知道这只不过是余淮锐想逃避量刑的手段,但没想到他还真的有这方面的病,那之前那些行为也都有解释了。

    “最坏的情况,如果他能得到你的谅解,就是到最后只受了行政处罚,治安拘留,还得落在我们手上去处理。” 余殊听着李警官这电话里还在不停打呵欠,也能想象到余淮锐让他们有多麻烦了。

    李警官刚忙着解决一个走失小孩上派出所找父母的案情,小孩哭闹都不算什么,因为很正常。他一想到下午余淮锐也哭着喊着要出去,他愈发头疼了。“不过你在意的抚养权的事,法官肯定会根据这件事把你判给你妈的,你放心好了。”

    过了几天,宋鸥如期而至,余殊已经转入普通看护病房了。比起一年前,这架势又大了许多。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是高级定制的款式,和老旧的医院场景十分割裂。看来这一年过得是相当不错。

    宋鸥对这医院的各处意见很大,盯着余殊看,说:“一年不见,你把自己越过越狼狈了,对你有点失望。”她助理给她搬了张正对余殊病床的椅子,宋鸥翘着二郎腿坐下来。

    “让您多操心了。”

    余殊攥着泛白的指节,今天为了见宋鸥他还好好梳洗的一番,显然她并不关心这些。

    “原本这次来就是把你老老实实如他所愿丢给他,请律师大费周章就想着怎么分钱了。现在他脑子抽了搞这么一出,你只能落到我手上,真是麻烦。”宋鸥说得倒都是实话了,“我真不想把你带在我手上,这会让我做生意有诸多不顺。”

    余殊清楚是哪些不顺,“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处境,你需要供给我到成年的开销,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只是很小的一笔钱。”

    “你别,学得油嘴滑舌的,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的确,宋鸥给他的教育是精英教育,说话讲究是绅士礼节有礼貌,不是过分圆滑和带着讨好意味,可是这套要放在华宜叫人情世故,是必须懂得的潜规则。

    “您好女士,这边探视时间到了。”护士在门外喊着。

    宋鸥摆了摆手,她才和余殊没说几句话,让助理去通融解决了。

    余殊看着宋鸥又随时施展着她一手遮天的能力了,不过钱的确是万能的。

    “你的那位李警官有没有和你说,余淮锐还有争抚养权的能力?”宋鸥这话一说余殊瞬间警觉了起来,“他不是有精神疾病吗?这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争?”

    “果然。”宋鸥笑道。

    宋鸥欣赏着余殊因为她的消息有些慌乱的神色,余殊这才反应过来宋鸥要打探得压根不是这个。

    “我就猜到那个姓李的小民警鬼鬼祟祟的。”宋鸥带着玩味儿的笑,挑起眉,说:“怎么,你是觉得你也有能力就在军帐里下个棋就能左右战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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