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

    晨光熹微,揭开夜的幕布,化作轻纱,穿过清晨的薄雾来到眼前。但前来叫卖的摊贩早就来到市场了,许景秋和余殊站在市口,“今天你看到什么好吃的我都可以请客,不好吃也无所谓还能回去给孩子们分掉。”

    余殊漫步在大街上,便宜亲民的物价让他瞪大了双眼,秉持着反正都不贵和一样来一点的心理活动,新鲜出炉蒸汽腾腾的小包子、油锅中翻腾的炸物、刚煎好的葱油饼、最基本的豆浆油条也肯定是少不了的,街上人来人往,余殊就牵着许景秋的衣袖避免走失。许景秋沿途经过的每一家店都能给余殊介绍一番,她是这里的老熟客了。余殊在每家摊位前选择恐惧症又在作祟,许景秋就将他眼神飘忽不定的几个都买下来了。

    买了一大堆但是余殊坐下吃完半块饼就饱了,许景秋被这饭量吓到了,在福利院的时候,余殊一碗粥都喝不完还有顾雨帮着说两句,那时许景秋觉得也许是碗大的原因。“你饱了?”

    余殊回答道:“七八分饱了。”许景秋满脸不可置信地回说:“半块饼我丢给大黄他都是甩头就走的类型,对吧大黄。”

    大黄是这家早餐店老板养的狗,仿佛是赞同许景秋的话它也仰头叫了两声,许景秋在它头上奖励似的摸了几下再让它走。余殊却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在许景秋厉声要求下,余殊每种都掰了一小口尝了点,抽了张餐巾纸在空中划了划举白旗宣告投降,他真的吃不动了。

    “你吃这么点不被你爸妈说啊,我要吃这么点院长要以为我生病了食欲不佳。”

    “我只是吃得少又不是挑食,我小时候是一个保姆给我做饭,就给这么多的量,我就有多少吃多少喽。”

    但许景秋拿回去的东西趁热很快就被孩子们分完了,一个个都嚷嚷着没吃够要下次带他们一起去。

    一连两个月没去看张叔了,许景秋为了不让余殊钻进书堆里,便执意拉着他一起去张叔那玩。余殊手足无措地向她解释说这位张大夫并不喜欢他啊,上次还要让他为造成心理阴影买单,送锦旗,余殊对此很无奈。

    “你要被他的假象骗了你才输了,他就是个傲娇怪,上次一起去吃饭没看到他见到有人陪他多高兴吗。”许景秋直接把人拉走,另外用手捂住了他想叫喊的嘴,回身把门关上了。

    人还没到就已经先闻到诊所里传来的香味,彼此寒暄过后张叔还念着上次的事,向许景秋吐槽道:“你看,这孩子还空手来的,他是不是没什么钱啊。他跟在你身边那么久肯定是喜欢你啊,你可别被这小白脸迷了双眼。他虽然白是挺白的,但我怎么舍得让我辛辛苦苦养的大好白菜,就随随便便被一个头上插酒瓶碎片的猪拱了啊。”

    此时的余殊很想说门口离他们讲话的地方也没有那么远,他真想装作听不见,他又想估计苏烟云会和这人很有话聊,脑回路都是一样的,奇形怪状的。

    张叔搬出了一盘跳棋准备和许景秋对弈,他因为和其他老人中意的棋类不同才落上如今没人一起玩有些孤独的境况。见许景秋连输两盘,余殊便建议让自己试一试。“你也会玩这个吗?”

    “刚才看你们玩的两把就看懂规则了,让我试一盘就好。”

    张叔多年积攒的经验顶不上余殊新学的一些出其不意的棋术,但却在俯瞰整个棋盘,能掌控走向的视角去面对整局棋的。从那之后张叔也算找到了个合心意的对手下棋了。在许景秋示意放水几步,怕张叔一直输心态不平衡后,张叔突然觉得运气到了,跳棋之神终于眷顾他了,接下来的几盘都异常顺利。最后一盘以张叔一步险胜赢了最终的棋局。

    结束后张叔请了他们吃了刚出炉的茶叶蛋,非常入味,每一口都带着异香。

    “你们要不要带一点我卤的茶叶蛋,这可是我加了点中药材在这么香的哦。”

    “我们要真带福利院的孩子每人一个可要把你这锅都得掏空。”

    “拿空就拿空呗,我一个人吃十几个蛋也吃不完。”张叔替他们把茶叶蛋都装好在打包盒里面方便带走,“记得回去问问味道和评价,下次来告诉我。还有,年轻人,你有空多来找我下棋哦。”

    余殊答应下,两人躲着乌云飞奔回去,在踏进福利院的那刻,天空就开始下起了雨。两人弯着腰大喘着气,两双眼睛对视上感叹今天运气指数爆表。

    入冬后也就到了顾雨清闲点的日子了,来领养的人骤减。但近几日莱子一直在嘴里念念有词,向许景秋还有院里的很多人都阐述着几个单字:“有人要来了。”余殊联想到上一次莱子在楼梯间所预估的离开,这也使顾雨心中的警铃大作,害怕会有人在冬天因为养不起孩子丢到福利院门口,毕竟现在的福利院也有几个孩子是在冬天早上被捡到的。于是顾雨把常年没动过的监控摄像头架在门口,谨防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毕竟现在的院里可养不起更多的孩子了。

    紧张了几日没等来无良父母,但等来了做社会实践帮忙打扫福利院的学生,一同来的还有学生报社的成员,顾雨也想借此机会拉来点捐款这可以使孩子们有足够的棉衣过冬。顾雨为此还难得一见地换了身正装,去迎接学生。

    陈柏凡从小轿车上下来,要不是为了赚学分好给他的高中履历增光添彩,他才不会自降身份来福利院打扫的。他已经在车上吐槽了一路这略显寒酸的红马甲,别人都是一起坐公交车来的,他不屑地切了一声。陈柏凡从小到大就没挤过公交车,尽管被别人背地里骂特立独行也没办法,毕竟这次活动采访的设备和摄影机都是他家出资提供的。不过他下车后就发现身上皱巴巴的马甲和眼前景象的寒酸简直不足一提,他嫌弃地请司机帮他开门才进去。

    其他的成员对陈柏凡晚到的行为略显不满,但大家都知道陈柏凡最近在为什么生气。和他一个班的校花级学霸对他隆重地表白看都没看一眼就拒绝了,据说当时场面大快人心,这在全年级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按之前分配好的任务去做吧。”领头的队长沈北南发话了。她领着采访小组准备先去拜访院长。

    客厅的墙壁上贴了一张类似全家福的人员名单,是莱子画的,苏烟云提供的主意,按照类似家谱一代代地写下去,第一行是顾雨下面就是许景秋,还有新加入的余殊,梁月枫,接下去一代代就按加入顺序和年纪排列的。

    陈柏凡本来分配到的是打扫小组,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个来参观一样游手好闲的角色,也没人指望他能做点什么实事。“这名字怎么那么眼熟啊,还有同名同姓的人啊。”陈柏凡的跟班小弟看见墙上的许景秋的名字说道。陈柏凡嘲道:“看来许景秋这人真阴魂不散,到哪都能见到。”他最近在许景秋那吃瘪了,真是有眼无珠,像他这样的高富帅整个年级找不到第二个。虽然受挫但第一眼看到这名字出现在这种地方,他还是相信是同名同姓的人,不敢信那个光鲜亮丽的美女会住在福利院。

    陈柏凡就和他的跟班在客厅里闲晃,还刻意绊倒了苏烟云,苏烟云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爬起来在心里骂了一句就算作罢了。在门外的游玩区,几个学生正带着苏烟云他们做游戏,孩子们兴致还算高,苏烟云也很快把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许景秋正被拉到一起玩丢手绢,她求助般地看了一眼坐在石阶上的余殊,余殊装作没看懂她的求救,对她用口型比了个加油。

    许景秋陪他们玩了几局就发现阴谋了,每次都让她跑。即使她体力再好,和一群精力过剩的孩子她也被折磨得够呛。来陪孩子玩的学生也被逗得直不起腰。许景秋拉着余殊就往屋里跑,毫不理会身后的声音。

    余殊给她倒了杯水,两人就看着苏烟云疯狂挑衅来追她的人,当然这样做肯定没好果子吃的。

    “许景秋?”

    许景秋转身,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迎面对上的却是陈柏凡这个人的脸。“竟然真的是你,你也来这儿做公益活动吗?我刚才还在门口的墙上看到了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呢,真的很巧啊。”陈柏凡走上前喋喋不休。许景秋不耐烦地对着余殊吐槽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陈柏凡,一天到晚脑子跟缺根筋一样。”

    许景秋打算带着余殊直接走人,懒得废话。这人还以为有个同名同姓的许景秋住在这。“别着急走啊。”陈柏凡上前拉住了许景秋。

    “我看你旁边这人挺眼熟的,是不是运动会那天你冲过终点第一个去找的人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啊,你不会喜欢这种货色的吧。”

    “放手。”

    陈柏凡没听进许景秋的话,“我听说这人叫余殊啊,一个初中的毛头小子……”

    许景秋怒火攻心,她知道陈柏凡有些背景的,学校的设施建设听说也有他家公司的投资。许景秋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找人调查他?”

    陈柏凡嘲讽地说:“他是什么秘密吗?都不配我花什么精力随便问问就知道了。”他突然想到墙上贴的画报上,许景秋旁边的一个名字就是余殊,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人啊。想通了后他突然大笑起来,周围的孩子见到这人像得了狂犬病一样都跑得远远的。

    许景秋骂了一声疯子就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原来就是个孤儿院的杂种吗?平时装什么装,以为有多清高,没想到还不是个没人要的烂货。”

    许景秋被这话定在原地,痛苦的回忆与眼前狰狞的面容混杂在一起,陈柏凡这张丑陋的脸好像和记忆中很多张脸重合。

    青面獠牙的恶鬼发疯了一样向她冲过来,黏糊糊血红汁液缠住了她的手脚,语言突然具象化蜕变成黑色的大字,张牙舞爪地覆盖整个天空。她被噩梦缠身,无法挣脱。

    陈柏凡却觉得戳中了事实,想借此把这几天受到的委屈、旁人的嘲讽一一反馈在她身上,他像突然有了勇气,还有旁边自己跟班得意的笑容,他就觉得这一切都不过如此。

    冷静,许景秋。冷静。

    站在旁边的余殊趁对方陷入自喜中,可不管别的,向前冲去一拳直打上陈柏凡的脸,把人打倒在地挣扎不起后,用鞋跟压上了他的手,嫌不解气后用鞋跟狠狠踩了两下,又直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余殊觉得这样看着才顺眼多了。

    余殊不屑地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了陈柏凡一眼,就像打碎了附在身上的影子一样,阴暗丑陋的东西就只配跟在他身后,踩在他脚底下。

    “就你?”

    “你他妈的配喜欢她吗?”

    陈柏凡还想反抗又被余殊狠狠踩住另一只手。陈柏凡嘴里不断吐出些骂娘的话:“果然贱人就只配和贱人在一起,祝你们长长久久啊……”余殊趁他想爬起来的时候,向上一跃,落点在他的肩膀处,这么一蹦两边起码都脱臼了。

    “还不快打啊!”陈柏凡痛苦地命令着站在角落已经瑟瑟发抖的人。余殊把陈柏凡一脚踢开,踢到他自己狐朋狗友那一边还算成全了他。余殊不想他的血脏了自己的鞋子,他还嫌晦气呢,这是许景秋送给他的礼物。

    “我们……走。”陈柏凡走路跌跌撞撞,恶狠狠地叫了所有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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