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安瞪大眼睛：“你知道范明山和夏悌两个有事儿？”

    沈利彬撇撇嘴：“之前小范还没调走的时候就和夏悌关系不错，一到中午两个人就玩失踪，后来夏悌好像是和家里吵架了，小范给她租了个房子，正好是我丈母娘闲置下来的空房子。”

    他丈母娘八百个心眼子，第一天就把两人的工作打听得清清楚楚，转头就拿着对方的说辞审他，一点细节不对都不行，简直像从情报局进修过的。

    煤城地方不大，很容易沾亲带故，尤其是同事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根本瞒不住秘密。沈利彬第一时间把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和他丈母娘说了，吓得他丈母娘连烧两天香，祈祷别出乱子。

    李学安也没有瞒着，把中午看见的情况说了一下。

    利彬赶紧安慰道：“范明山是靠着你姐夫的关系进来的，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咱们心里有点数就行，也不要闹大了，不然不就是把他往夏悌身边推吗？”

    李学安摆摆手，她俩说了不算，得看钟晓慧。

    晚上，王翠芬端着李学安的结婚证，像在看个大宝贝，李长征也笑得合不拢嘴。

    老大媳妇儿偷偷翻了个白眼，拽着李老大悄声道：“咱们家和二弟家都是这几年结的婚，你妈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吗？”

    李老大也乐呵，闻言瞪她：“咱们和学安能比吗？她好事多磨，现在终于结了，是该替她高兴。”

    他之前没注意过，现在看来，媳妇儿真和他妈说的一样，恨人有笑人无，平白搬弄是非。

    想到这里，他用手威胁性的指了指对方的鼻子，小声呵斥道：“大喜的日子，把脸上这幅尖酸刻薄的表情收一收，别坏了爸妈和小妹的好心情。”

    老大媳妇儿气得胸膛起伏：“你们老李家一家子都这副德行。”

    李学安没注意哥哥嫂子的对话，她心里藏不住事，把王翠芬拉到厢屋，偷偷跟她说了范明山和夏悌的事儿。

    王翠芬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先是不敢相信：“你确定没看错人？”

    “我还专门去问了熟人，”李学安认真地说，“估计整个单位都知道，没人敢跟我说。”

    王翠芬气得咬牙：“你老姨刚给找到工作，范明山又开始恢复本性，就该让宋禄把他轰走。”

    李学安没有王翠芬想的那么天真，人都招进去了，钱也花了，再说辞退，谁能干？再者说，宋禄也不一定真的想辞，他和王家老姨不亲。

    王翠芬眼睛一转：“明天我得告诉你老姨这个事儿。”

    “别说是我告的密。”李学安怕钟晓慧一家子讹上她，赶紧嘱咐道。

    “我知道，”王翠芬翻了个白眼，“我就旁敲侧击提醒一下，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李学安安心了，他们自己去扯头花，怎么也不至于殃及池鱼吧？

    隔天一大早，突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雪，王翠芬三令五申让全家穿棉裤，李学安嫌丑，不肯穿，非要短款棉衣配皮靴，一出门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悻悻回屋换衣服。

    这是一切不幸的开始。

    许志国不知道在忙什么，这几天都没露面，李学安顶着雪上班，冻得灵魂出窍，不小心压到一只冻死在路上的喜鹊，自行车轮咯噔一下，差点把屁股摔成八瓣。

    到了单位，凳子还没坐热，金国昌黑着脸，风风火火走进来，摔门进了办公室。孙韬在他身后像个影子，悄无声息跟了进去。

    半晌，孙韬从办公室出来，深吸一口气。

    李学安和这人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对方垮着脸，缓慢地摇了摇头，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她心领神会，立刻噤声了。

    不知道里面的大领导哪儿不顺心，尽管李学安事事小心翼翼，还是被台风尾扫了一下，因为两处语法错误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一个上午的低气压让人胃疼，到了中午，李学安出门打饭，发现雪竟然还没停，厚度没过了鞋面，地面上布满了凌乱不堪的脚印。

    初冬还没有那么冷，气温接近零度，有些地方的雪化了，和成泥泞，东一块西一块。

    西北风一刮，李学安打了个哆嗦，右眼皮被吹得跳了几下，刚想迈步往食堂走，一群人吵吵嚷嚷着进来了。

    她余光瞥了一眼，见到最中间的两人身影分外熟悉，正是钟晓慧和范明山。

    这两人拉拉扯扯走过来，钟晓慧看见李学安，眼前一亮，提高了音量大声道：“我姐就在那儿，看你还怎么狡辩。”

    李学安后退两步，想转头回办公室，钟晓慧已经压着范明山走到了她面前，顺势拽住了她的衣服。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拿着饭盆站着，李学安见挣脱不能，牙缝里挤出一句：“咱们能不能去屋里说？”

    钟晓慧今天过来，就是冲着捉奸来的，没撞上奸夫□□的通奸场面都觉得亏了，见李学安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立刻拉下脸，眼睛一瞪说道：“不去，范明山他既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还怕被人知道吗？大家都别走，在这里给我做个见证，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婚内出轨了。”

    她觉得自己有理，人越多，底气越足，挺了挺胸口说：“姐，你跟大家说，是不是亲眼见过范明山和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在一起？”

    众人窃窃私语，好奇的眼神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李学安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心里把王翠芬这个嘴上没把门的骂了一万遍。

    她刚想说话，范明山抢先用质问的语气道：“你这么污蔑我，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面对这人的恶人先告状，李学安的火瞬间直冲天灵盖，她冷笑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污蔑你？”

    范明山色厉内荏，却故意装出一副容忍大气的模样：“当初我不喜欢你，拒绝和你结婚而选择了晓慧，我知道你恨我，但晓慧毕竟是你的亲表妹，我俩也已经结婚有了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吗？你非要把我折腾到妻离子散才算满意？”

    单位里难有什么秘密，当初李学安被三次退婚的事儿，大部分人都听过一嘴，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第二任未婚夫就是范明山，连在人群后面缩着脖子偷听的沈利彬都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李学安嗤笑：“我折腾你？”

    “不然呢？”范明山摊开手，无奈地问，“无凭无据，你为什么要在晓慧面前污蔑我出轨？”

    这事儿不算无凭无据，至少围着的一圈人里八成都见过范明山和夏悌打打闹闹的暧昧举止，但是谁敢管这种闲事？有李学安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李学安的视线看向沈利彬，对方小幅度摇了摇头，低下头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今天他在这儿说了什么，回头两口子和好了，恐怕还要骂他破坏夫妻感情。

    果然，范明山指着李学安的鼻子放话：“我看你就是因爱生恨，故意在背后间离我们夫妻感情，没想到晓慧单纯，直接找我对峙了，这才暴露出你的丑恶心思。”

    就算他之前再怎么反复涌起离婚的心思，也必须在此时此刻咬死了自己是被诬陷的，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态度，钟晓慧有些迟疑，她皱着眉头盯着李学安，也不喊“姐”了：“你到底见没见过范明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李学安真懒得管两口子这点破事，她比钟晓慧长得高，居高临下看着她：“我说见过，你会信吗？”

    钟晓慧咬了咬嘴唇，明显犹豫了。

    范明山搂过她的肩膀，呵斥：“别听她胡说八道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钟晓慧闻言，缓慢摇头，对李学安道：“我不信。”

    李学安余光瞥见夏悌站在人群最外面，看着范明山得意洋洋的姿态，忍不住提高音量问：“所以你们夫妻恩爱，范明山你特别爱钟晓慧，没有一点二心是吗？”

    “那当然。”范明山高声应下来。

    “那祝你们白头到老。”李学安耸耸肩，见夏悌只一脸怨恨地盯着三人看了几秒后转身走了，顿觉无趣。

    这么一闹，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她转身想回办公室，范明山却一把拉住她：“等等，这事闹得这么大，还想这么就算了？我要找你领导投诉你。”

    李学安还没说话，金国昌和宋禄皱着眉头出来了，见人群吵吵嚷嚷，前者厉声问：“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范明山立刻上前，一脸愤懑，几句话把事情说了，所有的责任全推在李学安身上。

    金国昌问旁边的钟晓慧：“是这样吗？”

    钟晓慧自然是向着丈夫，立刻点头。

    金国昌早上刚被宋禄阴了一手，辛辛苦苦做出的东西，临了被抢了功，此时懒得给宋禄这一家子断官司。

    宋禄知道范明山那点花花肠子，但现在这种局面，他不可能主动爆出来，只是笑眯眯对李学安道：“小李，你一个未婚的小年轻，还是要多关注工作上的事，少搬弄是非。要知道，人品可比能力重要多了。”

    金国昌对此不可置否。

    周围人向来看得出眉眼高低，知道李学安要“失宠”了。

    正巧这时，门外浩浩荡荡又来一批人，前面的几个身着警服，高大魁梧。

    金国昌微微皱眉：“谁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