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的时候，廖劼催着不想离开电视的唐嘉赶紧去换衣服，还让她往厚了穿。唐嘉裹得跟个企鹅一样下来，却发现廖劼正在和谁打电话说准备什么东西，见她下来，还慌张地挂断了电话。

    唐嘉心有疑虑地走过去，廖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再去带个帽子。”

    “不要，这样已经很热了。”

    廖劼把她衣服的帽子给她戴上，“这样也行。”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

    廖劼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去把你卖了。”

    唐嘉无语：“我不是三岁小孩。”

    廖劼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那走吧，晚了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

    暖风呼呼的车内，唐嘉抱着平板继续看春晚，屏幕里正演着小品，她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难得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窗外却发现廖劼真的在往外环开。

    “现在不堵，大概只要四十分钟。”

    因为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高速上一辆车都看不到，一想到刚才他说要把自己卖掉，唐嘉现在心里还真有点发毛。

    车子一路向南，驶出外环线后开往S市唯一的一座山——余山。说是山也没多高，也就一百米，唐嘉在本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大家都把它叫小土坡。但这个地方承载了唐嘉小时候最美好的回忆，八岁以前，她就住在这附近。

    她放下平板，眼巴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廖劼最后把车停在山顶的一个平台上，四周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唐嘉缩在座位上不敢下车。

    廖劼见她愣着不动，说：“怎么？”

    唐嘉声音发颤，“你……不会真要把我卖了吧？”

    廖劼眉心都快拧成一团，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出来吧，等下就看不到了。”

    唐嘉半信半疑下了车，周围依然黑黢黢，“看什么？”

    “抬头。”

    唐嘉按他说的抬头，瞬间，她张着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上的星星数不胜数，这根本就是在市中心里看不到的景色。S市永远发亮，它就是东方不夜城，每晚市区里的大楼都会亮起彩灯，明明是致暗的夜空都能被照亮。自唐嘉搬离这里后，她就很少看到星星了，她没空去看，她要看书，要看能接自己小广告的路人，要看回家路上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据说，人死后会变成一颗星星。所以妈妈，我现在不用低头了，我能看见你。

    “好美。”唐嘉忍不住感叹。

    “是美。”

    唐嘉看着天空，廖劼看着她。

    山顶上有一把长木椅，俩人坐在上面，静静凝望着星空。

    “如果你想拍照我车后面有相机。”

    唐嘉笑着摇摇头，“最美的风景，记在心里才永远不会忘记。”

    廖劼双手抱在胸前，“有时候你真的很不像一个理科生。”

    她得意地摇头晃脑，“那你呢？学文？学理？”

    廖劼话里有话：“我们一样。”

    唐嘉咬着下嘴唇说：“我好像直到现在对你的认识都很少。”

    身侧男人的声音绵长又有磁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改天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听故事要花钱不？”

    廖劼知道她这是在报刚才没让她看眼睛的仇呢。他揉揉小姑娘的头顶，“你说点好听的可以给你打折。”

    唐嘉来劲儿了，顺着他的话说：“好听的？怎么叫好听？夸你？”

    “也行。”

    “嗯……”唐嘉故作思考，“廖总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太假了，换一个。”

    唐嘉泄了一半气，又争取道：“我是发自内心的！”

    小姑娘眼里闪着光，看着真像那么回事儿。

    廖劼笑道：“那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送你一份新年礼物。”

    “什么？”

    廖劼看了眼手机，“两分钟后。”

    唐嘉也顺着看了一眼，现在是23:43，那23:45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你告诉我嘛。”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真叫他怎么都拒绝不了，但他心一横，“不行。”

    唐嘉见撒娇没用，只好小手插兜坐在原地等着。她每隔五秒钟就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眼时间，时不时够着脖子四处看，她甚至在心里把所有廖劼可能会送她的礼物猜了个遍。

    23:45，唐嘉见他依然坐在原地，忍不住站起来问他，“到点了，现在可以揭晓了吗？”

    “往后看。”

    “什么？”

    唐嘉还在试图理解他的意思，身后突然传出一阵闷响，然后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四周原本只有车灯的照耀很昏暗，但随着刚才的爆炸声，短暂的像是突然回到白天一样。她转过身，烟花正好绽放在最美的瞬间。

    她完全呆滞住了，烟花一发一发在铺满星辰的夜空中闪耀着。她的思绪回到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爸爸带着她放烟花、放鞭炮，她好害怕爆炸声，但是躲在爸爸怀里就一点儿也不怕。爸爸说，鞭炮声是驱赶年兽的，声音越大年兽越不敢来，这样小唐嘉就能平平安安长大啦。

    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烟花的色彩，泪水也不停在眼眶打转。唐嘉记得自己曾跟廖劼说过小时候的她喜欢放烟花，没想到他真的记住了。

    她笑了下，眼泪划过脸颊。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呀？”她抹了一把眼泪，还是笑着转身看向廖劼。

    廖劼依旧坐在那把木椅上，他的坐姿很随意，样子好像是早就猜到唐嘉会这么激动，“你和姜姨出去那天。”他皱了皱眉，“这东西可不好买，整个城跑遍才买到这么点，不过我想应该足够你看过瘾。”

    唐嘉叹气笑了笑，她在隐忍什么，眼泪又夺眶而出，她抬手飞速拭去。

    夜空中有最亮的星星，还有最绚烂的烟火，一发发烟花直冲云霄，然后在天空中散开，无数蓝色的光铺满了天空这个大幕布，随后，金灿灿的烟花如孔雀开屏一般飞向天边，尾羽是七彩的火花，还有无数的小亮光点缀着幕布的空缺处。远处的居民楼灯光点点，它们也在尽力散发着温柔的光。

    这场盛大的表演，是专属于一个人的。时光荏苒一去不复返，等不到黎明，黑夜终究会被人点亮。

    “为什么所有的美好都是昙花一现呢？”唐嘉有感而发，“你说，以后还能看到这万家灯火吗。”

    廖劼没立刻回答她，他想了很久，只说出一句话：“烟花易逝，人情长存。”

    唐嘉转过头看着他，他也看过来。

    车子里的春晚还在播放，主持人已经相聚在一起，和众表演者在舞台中间向大家说着辞旧迎新的贺词，烟花的声响并未淹没那热闹的狂欢，新年倒计时的欢呼开始从那块屏幕里传出。

    唐嘉望着眼前的男人，心脏不受控地乱跳，她突然想做点什么，就是纯发自内心的那种。

    他或许没那么高高在上，因为他会为她弯腰穿鞋。

    他或许没那么难以接近，因为他会倾听她的碎碎念。

    他或许是值得信赖的，因为他说不碰她从不食言。

    他或许是值得停留的，因为此刻，她好像喜欢上了他。

    主持人零点倒计时数到三的时候，两人同时吻向了对方。

    新春的祝福络绎不绝，远处的烟花热烈绽放。唐嘉好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她没有任何顾虑，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在送给她最真挚的掌声。

    只愿尘世间的喧嚣能把我们淡忘，让我们在此刻璀璨烟火尽情拥吻。

    直到后来唐嘉回想起这晚两人的举动时，她一点儿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她甚至忘记这是自己的初吻，她只想亲他，这是她本能的、潜意识想做的事情，这与跟陆子言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感觉。所以她想，这就是喜欢吧，忍俊不禁的，脸红心跳的。

    是冲动吗？当然有冲动的成分。可喜欢，从某种角度来说，本就是理智的对立面。

    这是唐嘉第一次在自己的嘴唇上感受到这种神奇的触感，凉凉的，鼻间全是他的气息，很熟悉，但从未这么近过。她其实很喜欢这个香味，虽然只与这个香味同床共枕两次，她却下意识觉得这是令她安心的味道。对方也没有太过，只是亲亲她的嘴唇。

    听叶芝芝说要伸舌头，那又是怎么操作的？

    下嘴唇忽然被轻轻咬了一下，不疼，但她被吓到了，小声“嗯”了一声。

    廖劼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拇指在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擦了擦，“接吻都能想东想西？”

    唐嘉咽了口唾沫，温情过去恢复冷静，她渐渐害羞起来，她抿起嘴，小舌头轻舔着那一小块地方。

    她呆愣的不像当事人，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她臆想的画面，廖劼强忍内心想再次捧着她亲的想法，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刚才是我主动的，你要是想罚我可以趁现在，打骂都行。”他以为她后悔了。

    唐嘉摇摇头。他明明知道刚才她也主动了，怎么就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左耳清晰的烟花声还在继续，可她的心跳声却渐渐淹没了周遭的一切声响，她这个角度，能很清楚地看见廖劼的双眼，她盯着他的左眼，深棕色的瞳孔里有光，还有她。

    最后一发烟花是一个超大的粉色烟花，绽放之后，无数粉色的火光从天空坠落，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雨。

    返程路上，小姑娘带着帽子把头歪到车门那边装睡，而驾驶位上的人倒是一路笑脸，美滋滋的像是得到一块糖的小孩。

    到家的时候，唐嘉真的睡过去了，她一路都在想那个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感，就连她都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

    半夜唐嘉醒来的时候，是被窗外的狂风吵醒的，照理这个节气的S市不会有太大的雷雨天。她按了下手机看时间，又是半夜三点，在时间下面还有一条新闻推送：台风“玫瑰”将登陆G市，本市天气受影响，未来十二小时将出现大风天气，部分地区有阵雨，请市民朋友们出行注意安全！

    这年头，就连台风都有名字了，哪怕最后化为一缕清风，也不枉来过这人世间。

    唐嘉忽然没了瞌睡，窗外开始亮起一道道闪电，她缩在被子里瞪圆了眼。

    廖劼正熟睡，梦中他听见有人在敲门，第一次他选择性忽略掉了，因为这么久以来，没人会半夜敲他的门，哪怕姜姨有再紧急的事情，都不会打扰他睡眠，所以他全当自己在做梦。但是第二回合的敲门声有些与众不同，有人在叫他，他撑起身子仔细一听……

    这不自己老婆的声音吗？！

    他赶紧起来，窗外闪烁了一下雷光，他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打开门，小姑娘抱着自己的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外，那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其实他也没锁门。

    唐嘉收紧了抱着枕头的手，“我……我害怕。”

    那这意思是，今晚跟他睡？

    这丫头，就是给惯的，真把他当佛门弟子了？

    见他在犹豫，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睡衣袖口，声音软软的：“行吗？”

    行行行，命都给你。

    这是唐嘉第一次来廖劼的房间，但她压根儿来不及观赏，她进来的时候房间就是一片暗色，只有床头灯发着光。她把枕头放在一侧，不等身旁的人发话她就一溜烟缩进了被子里，浓郁的檀木香瞬间萦绕在鼻尖。

    廖劼把她的鞋子摆好，唐嘉贼眉鼠眼盯着他，看到他转身要出卧室，她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啊？”

    “我去拿床被子，别怕，我不关灯，马上来。”

    “等一下！”她突然惊呼。

    廖劼回头。

    唐嘉往被子里缩了一下，结结巴巴说：“我我……我怕……怕冷。”

    廖劼这时候是真没明白她的意思，微微歪头琢磨着她刚才那句话。

    合着她觉得他现在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热水袋？而且屋子里有充足的暖气，哪里来的冷？虽然他答应过她不会轻易碰她，但这丫头现在纯属疯狂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他叹了口气，看见小姑娘两只手抓着被子，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睛扑闪扑闪。虽然他看过她不止一次眨眼，但这次总感觉怪怪的，有点……勾引的意思？

    身体忽然热起来，他当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是快忍不住了，但他不能这么想她，要是被她知道她眨眨眼他都能有如此反应，还不得又给她吓哭了。

    算了，还是去躺着吧，他不能再看她了，有被子盖着没那么明显。

    今晚，他大抵是睡不着了。

    窗外不断亮起闪电，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大部分的光，所以室内依然一片祥和。唐嘉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她睁着眼，眼珠子不断往身后瞟，她不敢转身，在期待着什么，又在纠结着什么，她咬起了手指。

    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试探性地往廖劼那个方向挪了挪，直到她感觉两人的衣服接触在一起她才停下，虽然身体没碰到一起，但身旁的人就跟睡着了一样没一丝动静。

    她又给自己加油鼓劲，狠狠闭了下眼以表决心。她慢慢转过身，却发现廖劼是背对自己的，而这个床又特别软，她随便怎么翻身对另外一边都毫无影响。

    她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你睡了吗？”

    没动静。

    她嘟嘟嘴，“我睡不着，你真的睡了吗？”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百无聊赖的她离廖劼更近了点，反正他也睡着了，她开始肆无忌惮地说话：“谢谢你请我看烟花，嘿嘿，要是被你听到我说谢谢你又要上纲上线了。真是奇怪，为什么不能说谢谢和对不起啊？这明明是很日常的礼貌用语啊，我非要说，谢谢谢谢谢谢！”她一边说一边靠到廖劼身上，“你身上好暖和呀。”

    大暖炉子突然转身把她围在身下，唐嘉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她吓得一时忘记怎么说话了，她还以为他睡着了，原来并没有，所以刚才那些话……

    “唐嘉。”他直直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唐嘉一动不敢动，牙齿都在打颤，“嗯？”

    “你知道制定规则的本意是什么吗？”

    “是……”唐嘉花一秒钟思考了一下，大气不敢喘地说：“是为了不犯错。”

    “不对。”他深吸一口气，“是为了惩罚。”

    这是什么逻辑！

    “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睡着了，都是瞎说的，哈哈，瞎说的。”

    廖劼皱着眉，“对不起？嗯，让我好好想想……”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喔，那现在，是罪加一等了？”

    唐嘉咬着嘴皮子不敢说话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廖劼见吓唬达到了目的，这丫头以后应该会把这事记在心里，他又象征性地摸了把她的脸蛋，弥补了自己不能动手动脚的欲望。她的脸很烫，想也知道，现在估计脸红成苹果了。

    “早点睡。”他安慰了一句，然后准备放开她睡到自己那边去。

    一个柔软温热的触感攀上手臂阻止了他，他看过去，一只细嫩的小手正轻握着他半边小臂。他疑惑地看向她。

    唐嘉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不是说，说……有惩罚的吗？”

    他更疑惑了，好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小姑娘隐晦地表达她的意思：“那你知不知道，高端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这是她在网上学的，她感觉自己学得有模有样。

    长时间的肃静。

    所以这下就说得通了，他并没有错怪她，这姑娘一开始就是在勾引他。只是他很奇怪，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胆子。

    他离她近了些，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小姑娘应该是把浑身上下的胆子都拿来说了刚才那句话，所以现在在他怀里抖得像个筛子似的。

    还说自己是高端的猎人？他看她现在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问个问题。”他笑着玩弄着她柔软的头发。

    这个动作有些暧昧，唐嘉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不敢正眼看他，“什、什么？”

    “之前其实问过类似的。”他放下她的头发，语气和表情认真起来，“这是感动，还是爱？”

    唐嘉的呼吸渐渐平缓，好似在心里仔细揣摩这个问题，许久，她开口：“我依然认为，感动和爱是不一样的，可我又说不出它们明确的区别在哪里。”她拧着眉毛，模样失落又真诚，“可我……现在的我，心里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我确实很感动，从一开始，很早之前就是。你对我很好，各方面，甚至是我想不到的方面，一切的一切都很好。然后，我也好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你是唯一一个听过我所有故事的人，有些事我对芝芝也没说哦，就是……只有你知道。”

    唐嘉停下来看了一眼廖劼，男人一声不吭，轻柔的呼吸撒在她的锁骨上，他的目光温柔，她看着那双眼，微微走了下神。

    “虽然我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但我觉得爱是公平的，你可以为了我而弯腰，那我也可以为你踮起脚尖。所以，我的回答是……”

    廖劼俯身堵住了她的唇，唐嘉嘴里还未说出的话变成了几声“唔唔”，她的心跳霎时加快，睁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她一开始无所适从，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激烈，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应，甚至忘记了呼吸，身体本能地开始萌发一种奇怪的异样。渐渐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软下来，廖劼的体温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闭上眼，用心体验着这个吻。

    嘴唇被另外一道柔软包裹着，湿湿凉凉，他在吮吸她的嘴唇。窗外忽然响起一阵闷雷，唐嘉下意识缩紧了身体，廖劼把她拥入怀里，好在那道雷只是虚晃一枪，并没有爆发。

    也是这个契机，唐嘉干脆伸手抱住了廖劼，因为她在收拢双臂，他被她带着，俩人越贴越近。

    廖劼在两个身体完全贴在一起之前，用理智撑了起来。怀里的小姑娘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沙哑着喉咙问道：“唐嘉，想好了？”

    小姑娘点点头。

    廖劼的鼻息间缓缓叹出一长口气，“第一次会很难受，而且回不了头，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想要报答今晚的烟花，那刚才的吻已经足够。”

    唐嘉眨眨眼，思忖半晌，她伸出一只手的食指戳住廖劼的脸，“你是不是不行。”

    廖劼笑了，这丫头，真是没良心，他在这儿心疼她爱护她，可她倒好，直接来激将法。

    他抓住那只小手亲了下，“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在之前就讨论过？”他带领着那只小手慢慢往下。

    唐嘉知道他要干嘛，虽然是她主动提的，但她还没开放到直接上手啊！她使了点劲儿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廖劼力气比她大多了，压根没遂她愿。

    几乎是瞬间，唐嘉停滞了呼吸，她的手好烫，脸也好烫，身体不受控地发抖。其实在这里她内心闪过了一丝后悔的念头，因为那好像是她无法承受的痛。

    廖劼松开她，“最后一次机会，一起睡觉，还是一起睡？”

    唐嘉委屈道：“我我我……我只是……”

    半个小时前，她在自己房间里用手机查这方面的信息，可网上说的褒贬不一、五花八门，她内心只有一个顾虑，会不会疼太久。最后她索性不管了，疼就疼吧，如果第一次是廖劼的话，他肯定会很温柔的。

    廖劼重复她的话：“你你你，你只是什么？”

    唐嘉声如细丝：“你……你会很轻的，对吧？”她见廖劼没吱声，又自我安慰地补充道：“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小姑娘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他向来不会在她面前露出阴暗的一面，但是她的回答默认选择了后者，他一开始当然会小心翼翼爱护她，但是后面就不敢保证了。

    他笑里藏刀，温柔地说：“可怎么办，我今晚不想当人。”

    “啊？”唐嘉嘴边的笑僵住了。

    廖劼揉揉她的耳垂，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下去，两个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他轻轻一捏她的脸颊，小姑娘的嘴巴就乖乖打开了，他开始贪婪地品尝属于他的糖，那抹清甜的香味令他险些丧失理智，可偏偏这丫头开始轻声哼唧。

    本该温柔的夜里却狂风暴雨，唐嘉没机会去细细感受，好几次廖劼捧着她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安慰她，那声音令她欲罢不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本能的湿润让廖劼更加沉沦。

    她那时其实有些生闷气，这男人，嘴上说着安慰人的话，可实际行动却大相径庭。果然，叶芝芝说得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后来是几点睡的，唐嘉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她快睡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只知道，她被抱着去了好几趟浴室。实际上，最后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藏在床头柜里的小盒子用完了，她才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