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她醒了再说。”
廖劼压着声音，见姜姨转身离开，他轻轻关上门，确保没发出一点动静。他走到床边，借着从窗帘外透进来的光看了看床上正熟睡的小姑娘。
他刚才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下下，这姑娘就又把被子掀开了。粉嫩的肩头就这么露在外面，光滑的皮肤上印着好几处凶狠的吻痕。
他皱起了眉，寻思自己昨晚是不是太过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小姑娘已经睡了九个小时，看样子昨晚是累坏了，目前一点睡饱的迹象都没有。他轻手轻脚上了床，满脸餍足地把她搂进怀里，又帮她把肩头上的被子压好。小姑娘香香的，抱起来软软的，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亲了几口。他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嗯……”唐嘉发出一声不满的叹息，身体的疲倦感消散了不少，但整个下半身还是没什么力气。
耳边传来撩人的嗓音：“睡好了？”
唐嘉又闭上了眼，乖乖缩进廖劼怀里，声音又娇又沙哑：“没有，再睡一会儿。”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可她现在只想睡觉，“好困。”
廖劼心疼地搂紧了小姑娘，哄道：“那下次不折腾这么久了。”
此时此刻，廖劼在唐嘉心中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当然，只是针对某一方面的事情，她一想到这男人昨晚一边柔声说着甜言蜜语安慰他，一边按着她来回折腾，她就觉得精分。
这一觉她感觉自己睡到了天荒地老，直到晚上七点才起，要不是实在饿的受不了，她感觉自己可能会直接睡死过去。当她下楼准备找东西吃的时候，她远远就瞅见厨房有个高大的身影，挽着袖子，围着围裙，面前的锅气直冲脸上，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万分差异的同时鼻子里吸进一阵香味。
廖劼在做饭！还做的是肉酱面！
她确信她醒了，但这一幕仿佛是她做梦才能看见的画面。
敏锐的第六感令廖劼回了头，他看了眼定在不远处的唐嘉，转而又笑着用筷子小心夹起锅里的面条，“正准备去叫你，刚好你下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唐嘉鬼使神差走到餐桌?前，看着廖劼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肉酱面端了上来，然后又替她拉开椅子。她被这五星服务惊呆了，口吃道：“谢谢……你的……款待。”
小姑娘坐下吃了一口，转动着眼珠子细细品味嘴里的面条。
不是吧！这人真的找不到缺点吗？为什么做饭也这么好吃啊！会不会是她太饿了的缘故？
再吃一口，真不错！
再吃一口，还是很美味啊！
再吃一口，嗯，这份面在物价昂贵的S市高低得卖88一份。
唐嘉嚼着面，含糊不清道：“好吃，可好吃了，你深藏不露啊，就是面条煮的时间太长稍微有点软，不过这肉酱太香了！”
“肉酱是姜姨熬的，面是我煮的。”
唐嘉尴尬一笑，“噢，那也……那也很不错啦！”
廖劼像是选择性过滤了某些关键词，“喜欢就好，多吃点还有很多。”
整整一天，廖劼就这么跟在她屁股后面，她去哪儿他去哪儿，要喝水了廖劼也像是会读心一样去给她倒。她看书，他就看她，以至于她根本看不进去，去了趟厕所，她才感觉到放松。
这是什么情况，两人好不容易建立的友好相处模式，一个晚上就变了，廖劼现在这么粘她，让她有些不适应。等等，这样想她怎么有点渣女的意思？但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就是说不出来的那种意思啊！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左右看了看。小脸儿通红。
晚上睡觉时，唐嘉一点儿也不困，一方面是今天实在睡的太多了，一方面是……她盯着被廖劼握住的手，俩人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话了，但是廖劼就这么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很慈祥。
“你为啥一直看着我啊？”
“想听真话？”
唐嘉点头。
“在回味。”
“……”唐嘉往后挪了挪，“也、也不用这么诚实。”
廖劼往前挪了挪，“还疼吗？”
唐嘉又点头。
廖劼伸出手，等待她的回应。
“ ？”唐嘉疑惑。
“抱一下。”
“可是抱了痛感也不会减少。”
廖劼笑笑，“你也不用这么诚实。”
唐嘉像个虫子一样缩进他怀里，熟悉的香味和温柔的体温还真让她没再去想疼的事情，但她依然小心翼翼，好像这份爱并不属于她一样。
廖劼摸了摸她的脸蛋，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宠溺：“就这样吧。”
“嗯？”
廖劼似笑非笑，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就这样睡。”
唐嘉没回应，她咬着手指甲，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仿佛是催眠曲，慢慢她就没了意识。
从大年初三开始，廖劼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晚上几乎不回家吃饭，但他多晚都会回家，有时候回的早唐嘉没睡他会跟她一起聊聊天再睡，有时候回来晚唐嘉已经睡了，他怕吵醒她，也就回了自己房间。
好不容易到了返工日，唐嘉也该去公司了，一上午她都在准备部门会议需要的材料，完全没看时间。
张莉谈完事回来，见唐嘉还在坐在位子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说：“还不去吃饭呀，这会儿下去肯定都没位子了。”
唐嘉嗯了一声 ，盯着屏幕回答：“没事儿，我等下再去，这行数据很容易弄错，我怕我吃完回来就找不到了。”
“呀，我就喜欢你认真的样子，不像我家那两个……”想到家里两个猴子，张莉重重叹了口气，“唉唐嘉，你考虑考虑我说的事儿呗？”
廖劼此刻站在张莉办公室门外，抬起手准备敲门，里面突然传来唐嘉的声音：“什么吖？”他顿在原地。
张莉笑嘻嘻地说：“做我儿媳妇啊，我大儿子很帅的，房子车子都准备好了，彩礼你说个数。”
唐嘉吓得一下子又填错数据了，声音颤抖：“莉姐，别开玩笑了啦。”
“我没有啊，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他说你很漂亮，你放心，你们先处着，等他到了能结婚的年龄就把你娶回家！”
唐嘉脑门儿上的汗直流，“莉姐我觉得……”
张莉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自言自语：“哎呀，有你这么好的一个乖女儿，我做梦都会笑醒。”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俩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廖劼望着唐嘉：“老婆，中午去吃泰国菜吧？我在车里等你。”他带上门，办公室一片宁静。
唐嘉的脑子突然之间炸了，她全身发麻，说不出一句话。她看向张莉，睫毛都在发抖。张莉站在原地，嘴张的老大，大概可以生吞苹果了吧。
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廖劼刚刚做了什么。
他疯了吗？！
张莉这时小心试探地说：“唐嘉，是我冒犯了……”
唐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廖总他……他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们熟，但没想到，这么熟啊！”
“真不是莉姐，我……”
“我可以请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
唐嘉无精打采地捧着脸，面前冬阴功汤的香味冲鼻，虽然里面的黑虎虾肉比她手都大，但是她实在心慌得吃不进去。
“张嘴。”
她下意识张开了嘴，一勺咖喱牛肉送进了嘴里。
她口齿不清：“靴靴。”
廖劼继续安慰道：“你真的不用担心，张莉不是嘴巴大的人。”
“可是……”可是她知道的好多公司八卦都是从张莉那儿听到的。
她很难想象，她和廖劼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可能根本要不了几天整个远东就都知道了，虽然她现在确实是傍大款，但是大家会怎么看待廖劼呢？不会大家因为这个事把他弄下台吧？那可怎么办啊！
廖劼见对面的姑娘小脸儿通红，半边脸被嘴里的食物顶起来，眼里还有泪花打转，活像个生闷气的仓鼠。
可他刚才也生气呢。
“张莉似乎对让你做她们家儿媳妇的事锲而不舍。
唐嘉慢吞吞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嘟囔着说：“怎么会，她家大儿子才几岁啊，拿我开玩笑的。”她瞅了眼廖劼，“你吃小孩子的醋吗？”
廖劼飞速抿了下嘴，“没有。”
“那你当莉姐面那么叫我，一个可以叫你叔叔的人，你还吃醋。”
被揭穿的廖劼索性耍起了流氓，“那你叫声叔叔听听？”
不要脸。唐嘉只在心里骂了句。
回公司的路上唐嘉心里依然惴惴不安，她的沉默让廖劼笑而不语，不过他也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思考片刻，他伸手在唐嘉呆若木鸡的眼前晃了晃。
唐嘉转头看她，一脸苦像。
“张莉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唐嘉不解，“什么？”
“整个公司，我最放心的就是她。”廖劼的语气突然变得正经，“公司之前出过事，现在你所见的所有高层领导，几乎都是换过的，只有她，一直在人事经理的位子上。”
廖劼几乎从来不提往事，她对过往的廖劼唯一的认识，就是第一天进廖家的时候姜姨跟她说的那些。那这么说来，张莉就是当初老董事长逝世后偏向廖劼的那一方，当年张莉帮了廖劼，所以平时他们关系才会这么好，可他们关系好到连这种秘密也可以随便分享吗？
廖劼继续说：“她是个很好的长辈，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她都给了我很多很好的建议，可能她平时喜欢跟你说些公司八卦，但是关键时刻她是个很可靠的人，所以，你跟着她，我放心。”
在唐嘉眼里，她一直都觉得张莉和廖劼不太像是一路人，可是如今看来，他们甚至是患难之交。
唐嘉在沉思中回到办公室，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张莉就用“我要吃瓜”的眼神望着她。
唐嘉又不会说谎，她哭丧着脸说：“莉姐，你别这样看着我了。”
“来啊，说说啊，到底咋回事儿，我现在好奇心爆棚，就跟饿了三天突然撒饲料的鱼塘一样躁动！你和廖劼结婚了？啥时候的事啊？”
唐嘉憋红了脸，半天吐出来两个字：“没有。”
“不可能，他可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更何况是这种玩笑。”
看来是瞒不住了。
张莉直接把椅子滑过来坐到唐嘉旁边，“哎哟你就告诉我嘛，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唐嘉犹豫了一下，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那……作为交换，莉姐你跟我讲讲你和廖劼之间的事情呗？”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的过往，但是对廖劼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所以或许从张莉这边她能知晓一些。
“我？”张莉眼珠子一转，随后低头笑了笑，“看来他没告诉你啊。”
“什么呀？”唐嘉挺起背，专注地看着张莉。
张莉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不告诉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全部合不合适，但是如果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嗯！”唐嘉坚定地点头。
张莉娓娓道来：“他接手公司的时候，公司有一群以刘伟为首的人反对他当公司董事长，大家明眼都能看出来，刘伟想坐董事长的位子，刘伟勾结外面的公司打压廖劼手下的项目，然后在暗地里买通其他董事会的成员，再加上廖劼当时年轻，大家都不看好他，所以当时，廖劼很艰难。”
张莉的思绪像是回到那个时候，她停顿了一下，见唐嘉一动不动，她又继续说：“后来刘伟被查出来挪用公司资金，被捕入狱，他走后廖劼也并没有好过，毕竟趁乱打劫，才能让小人有机可乘。那段时间廖劼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是突然有一天，他把所有反对他的人，都辞了。”
“大家都很意外，剩下的人也不敢造次，虽然公司没有了内讧，但与此同时，巨额的赔偿款、丢掉的项目、补充新人，这些都是需要用钱来支撑的，廖劼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当年老董事长的跟随者心疼这个抗下一切的年轻人，于是大家都站出来帮助他。我也在其中。”张莉喝了一口水，“大家对公司是有感情的，老董事长待我不薄。想想当时的我也是很大胆，卖房子去帮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唐嘉瞪圆了眼，眼里的不可置信让张莉哭笑不得。
“你别不信，我现在回想我也不信！”张莉的语气变得柔软，“我进公司那年廖劼才7岁，他很乖很懂事，跟我们大人在一起，永远不吵不闹，十几岁的时候跟着老廖总一起跑工地，老廖总说着，他听着，后面我晋升管理层，整个公司就我一个女领导，老廖总就把廖劼丢到我这，可以说，我是看着廖劼长大的。”
“难怪。”唐嘉喃喃自语。
“难怪我平时敢跟他对着干？”
“不是，他说，你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那是！”张莉忽然压低音量，不怀好意地说：“那现在讲讲你们呗，我都想不明白了，你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竟然一点儿没发现！”
“呃……”唐嘉害羞起来，“确实是……我们是在一起。”
“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没多久。”
“你们不会领证了吧。”
“领……没领，领、领了吧，领了。”
“你们闪婚啊！怪不得一口一个老婆叫得那么自然呢！廖劼个没良心的，这种事竟然都瞒着我，我气死了！”张莉用手直扇风，“哎，行吧行吧，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小日子，但是你们不打算公开了？”
“不了吧。”
“也行，廖劼本就不是爱张扬的人，如果是你们商量好的，那就没问题。不过作为老板娘，你可要多担待一下廖劼，他自己本身是个刚正不阿一心一意的人，但是现在的小姑娘，你懂得，不公开可能时不时会有些麻烦。”
这是唐嘉从未设想到的，最近她沉醉在与廖劼的亲密关系中，鲜少去想这些现实的问题，张莉的话提醒了她。
他们算相爱了吗？或许是？那她能接受刚才张莉说的吗？好像能，好像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