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 复活节
经过长途跋涉，布朗德叼着信，轻巧地落在斯梅廷中学的女生宿舍楼顶。
它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会，终于选定一个窗户飞了过去。
佩妮从床上一跃而起，猫头鹰意味着魔法世界的来信，这是她平淡生活里的期待。
“嘿，小家伙，你不是莉莉的猫头鹰，也不是斯内普的，”佩妮摸了摸布朗德的脑袋，从它的右爪取下那封吼叫信。
不知道为什么，佩妮觉得这只雪鸮特别着急，她刚把信取下来，布朗德就嗖的一下飞离窗台，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
很快佩妮就明白了为什么这只猫头鹰飞，不，是逃的那么快，因为那封信竟然会吼叫！
风和日丽的下午，布朗德飞进天文学塔楼的空教室。
明天就是复活节假期了，所有人心情都很好，就连斯内普也比平时放松多了。
洛哈特苦恼地捂住脑袋，他脸上的痘痘更严重了，到处都是红疙瘩。
“潘多拉，你能推荐一些好用的美容魔药吗，你白的像幽灵一样！”
坐在对面的潘多拉只顾着低头研究她的发明，感冒导致她说话瓮声瓮气，“小猪，也许不是痘痘，只是你的才华在冒泡。”
“——不许喊我小猪！”洛哈特拿出镜子，忧心忡忡地照了起来。
“你真是太自恋了，没救了。”小巴蒂白了他一眼，他敢肯定这人纯纯是在炫耀。
在小巴蒂看来，洛哈特的长相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金发蓝眼，天使的脸蛋，几个痘痘根本算不上什么影响。
虽然不是全校最英俊的男生，十一岁的洛哈特还很稚气，但是再过几年排个第二也不成问题。
洛哈特刚想抱怨，安塔尔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布朗德叼着信飞了进来，稳稳地落在安塔尔丝抬起的胳膊上。
“吼叫信，快拆开。”斯内普催促道，他面前摆着安塔尔丝四年级的魔药作业。
安塔尔丝暑假曾提过一次让他帮她补习魔药，本来他们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但是安塔尔丝想起来了，坚决要求让他给自己补课，酬劳是每周2金加隆。
吼叫信拆开了，飞到半空中，佩妮的声音听起来很抓狂。
“安塔尔丝，你竟然给我送了一封会大叫的信！那可是半夜！”
“佩妮竟然知道用吼叫信回信。”斯内普有些惊讶。
安塔尔丝趴在桌上肩膀抖动着，她很少笑得这么畅快。
“那是因为——除了寄过去的那封，我还送了一封没用过的吼叫信。佩妮那么聪明，她当然会明白该怎么回信。”
“说真的，你们巫师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嗯，但是写信实在太不方便了，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
“电话是什么？”潘多拉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接触过麻瓜物品的人。
洛哈特连忙插话，手举的很高，“我知道！电话就是…”他一时间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
吼叫信这个时候已经调转了方向对准斯内普，“我想我可以给斯内普一些建议，同时也平息一下你和莉莉的争吵。”
斯内普皱起眉头，他凝视着那封吼叫信，不确定该如何应对。
“首先，” 佩妮开始解释，“莉莉和你之间的争吵是沟通问题，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式是坐下来谈一谈。”
“莉莉告诉我你们的学院矛盾很严重，我并不明白魔法世界的阶级，但是我听说了麦克唐纳那件事。”
“旁观者没有必须帮忙的义务，明哲保身也是一种生活方式，这没什么好苛责的，”
信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佩妮的语气带有一丝无奈的宠溺。
“但是你知道莉莉从小就很善良，而玛丽是她的朋友。正是因为莉莉对你抱有期待，她才会感到失望。”
“这不是什么坏事，她对你抱有期待，她认为你和那些家伙不一样。就像以前，她会为了你和我吵架，她只是在捍卫自己的朋友。”
斯内普沉默着，他开始考虑如何以新的方式处理这个争吵。
佩妮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此外——我认为你也可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和态度。”
安塔尔丝移开了视线，为佩妮的大胆在心底小小惊呼了一下。
“有时，我们可能会在不自觉中伤害到别人，尤其是亲近的人。你能不能想一想，是否有一些方式可以改变你的交往方式，让你的朋友更容易与你沟通和相处呢？”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复杂，似乎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建议。他认真思考了片刻，至少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吼叫信重新转向安塔尔丝，“亲爱的，我很抱歉，这段时间你一定很难熬。每个女性都有权决定自己的行为和生活方式，而不应受到谣言和性别歧视的影响。”
安塔尔丝坐直了身子，很认真地听着。
她觉得佩妮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她变得更自信、更成熟了。
“这种荡/妇羞辱是性别歧视的一种表现，” 佩妮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坚定。“在我们的社会中，这种双重标准对女性造成了不公平的对待。而事实上，每个女性都应该有权选择她们的行为和生活方式，而不受到别人的指责或谴责。”
“伦敦最近有女性解/放运动，我和朋友去参加了，”佩妮压低声音，“老天，都已经70年代了，你们巫师不会还如此保守吧？”
“用谣言伤害和污名化他人。我们需要更多的教育和意识来抵制这种恶性现象。这可以从学校开始，向年轻一代灌输平等和尊重的观念，我们在为此尝试呢。”佩妮谈到这的时候很骄傲。
她对安塔尔丝和玛丽受到谣言和羞辱的情况非常关切。
自从暑假亲眼目睹托比亚对艾琳的家暴行为，佩妮就深谙男人是绝对靠不住的。
她要有自己的工作，在经济上独立，获得权力和话语权，而不是在家里给丈夫洗内裤。
“明年我就要上大学了，我打算申请法律相关的专业，最好能给一些女人提供帮助，离婚律师或许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透过佩妮的声音，安塔尔丝可以想象出佩妮从容自若坐在桌前，对着信纸微笑的样子。
吼叫信慢慢燃烧成灰烬，所有人还沉浸在佩妮思想带来的冲击中。
“我喜欢她的性格！”洛哈特率先叫了出来，用那面小镜子不停敲着桌面，“新一期的八卦小报主题我已经想好了，就写关于针对女性的谣言和思想觉醒。”
他开始央求，“安塔尔丝姐姐，也许暑假我能见见她吗？我想向更深入了解她说的那些。”
安塔尔丝托着下巴假装思考，“也许——”在洛哈特眨巴着蓝眼睛的攻势下，只不过三秒她就认输了，“我会帮你问问她。”
复活节假期的阳光洒在霍格沃茨的草坪上，安塔尔丝费力地拎着行李箱。
礼堂里人来人往，回家的学生乱糟糟地排着队，小声诉苦教授布置的课后作业太多了。
安塔尔丝好不容易找到能下脚的位置，刚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楼上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抬头望去，看见西里斯跨坐在扶手上，抱着手朝她扬了扬下巴，“需要帮忙吗？”
“谢谢，我能应付的来。”安塔尔丝摇了摇头，“你不回家？”
“当然不，为什么要回去呢？”西里斯反问道。
这种对话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安塔尔丝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回答。
西里斯眯了眯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今年的复活节假期会很有趣。”
“嘿，大脚板，你想到了什么好点子？”詹姆从楼上的走廊冲了下来，一把搭住好兄弟的肩膀。
西里斯突然冒出来一句无厘头的话，“尖头叉子，你忘了吗，斯内普不回家。”
“哈——”詹姆笑了，“有乐子了。”
安塔尔丝不喜欢他们的调侃，她的目光开始搜寻卢平，希望他能管管他俩。
彼得和安塔尔丝对上视线，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卢平并不在他身边。
“莱姆斯呢？”安塔尔丝有些困惑。
“他病了。”西里斯轻描淡写地说。
“每个月他都会生病。”安塔尔丝感到奇怪，“究竟是什么病？他应该去圣芒戈看看。”
“这是莱姆斯的隐私，我想我们不应该打听这些。”有人插话了，安塔尔丝转过头，看见莉莉站在附近，她的脚边放着行李，别在袍子上的级长徽章十分抢眼。
“你说的对。”安塔尔丝礼貌地点点头，她的眼神越过人群，注意到拉巴斯坦正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
金发少年的目光在和她对上的那一刻柔和下来，他的口型告诉安塔尔丝等会一起走，
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开始出发，安塔尔丝拎起小皮箱，打算穿过人群和拉巴斯坦他们汇合。
“安塔尔丝！”莉莉追了上来，红发在太阳下像火焰一样闪耀。
“之前玛丽的事情，真的很感谢。”
安塔尔丝放慢脚步，“举手之劳罢了。”
“我听说西弗勒斯复活节留在学校了，他有什么事要忙吗？”
“西弗——”莉莉甩了甩头发，“我还在生他的气呢！”
“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应该和他们一起鬼混，他们几个人经常聚在一起研究黑魔法。”
“莉莉，或许我们可以跳过黑魔法这个话题，我不会对黑魔法发表任何看法。”
安塔尔丝的表情很严肃，莉莉愣住了。
“可是黑魔法是邪恶的。”她坚持自己的原则，试图说服安塔尔丝。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邓布利多也会黑魔法。”
莉莉一时语塞，安塔尔丝摇了摇头，她转移了话题，“别烦恼这些了。西弗勒斯有提过他为什么要留在学校吗 ？”
“他只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莉莉回想了一下，“西弗很高兴，但是他没有告诉我他要做什么。”
会和上次的跟踪有关吗，安塔尔丝思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甜心，该走了。”拉巴斯坦一脸不快，周围的学生给他让了路。
他厌恶地从头到脚扫了莉莉一眼，紧接着给了小巴蒂一记眼刀。
“傻站着做什么，不知道帮我妹妹拿东西吗？”
“拉巴斯坦，我马上来——”安塔尔丝十分尴尬，叹了口气，拍了拍莉莉的胳膊以示安慰。“抱歉莉莉，我得走了，记得帮我向佩妮问好。”
“我会的。”莉莉有些同情地说。
霍格莫德村的大路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但安塔尔丝的心情却沉重。
小巴蒂帮安塔尔丝拎着箱子，他们并肩走着，拉巴斯坦在她的左手边，再然后是雷古勒斯。
她不知道回到家会面对什么，训斥，又或者是责怪和谩骂。
一路沉默，直到埃弗里冲过来，挤进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中间。
“级长这么清闲的吗？”拉巴斯坦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淡淡地说。
“这不是还没上火车吗？”埃弗里笑嘻嘻地说。
安塔尔丝总觉得埃弗里在侧目打量自己，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的举动被埃弗里捕捉到了，“大小姐，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他举起双手，“因为之前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做，全是穆尔塞伯。”
“我得离你远点，穆尔塞伯是个傻子，只有傻子和傻子玩。”安塔尔丝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下更加不悦了。
她踩着皮鞋，三步做两步超过了他们。
小巴蒂有些犯难，不知道是该去追安塔尔丝，还是待在他们身边客套的社交。
“去跟着她。”拉巴斯坦的视线追随着安塔尔丝的背影，强迫自己压下想要骂小巴蒂蠢货的冲动。
小巴蒂如释重负，朝他们点点头，转身去追安塔尔丝了。
“总算支开他们了。”埃弗里双手抱在脑后，挽起的袖子露出小臂结实的线条，“话说你们打算给那位大人准备什么见面礼？”
“见面礼？”拉巴斯坦微微蹙眉，他在雷古勒斯眼里同样看到了困惑。
“你们父母没有告诉你们吗？”埃弗里非常诧异，他的鼻尖开始出汗，但他把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
“没有。”拉巴斯坦的脸扭曲了一瞬，又恢复了镇定自若。
“也许他们太忙了。”他说道。
雷古勒斯垂下眼睫，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家族被监视了、不被信任了。希望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埃弗里随口应和，视线停留在前方金发女孩身上。
“你确定要让安塔尔丝回家吗？如果地点选在莱斯特兰奇庄园——”
他意有所指，“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聚会，她身边那个家伙可是个麻烦。”
“你以为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吗？”拉巴斯坦冷冰冰地说，“问题是现在我该怎么跟她说，告诉她不要上车回学校？她不是玩偶，她有自己的思想，安塔尔丝绝对会怀疑。”
“这下就难办了。”埃弗里犯难地说。
“不如让我去说，”雷古勒斯回过神，灰色的眼睛暗了暗，“随便编个借口，作业，或者西里斯要欺负西弗勒斯。”
不远处的安塔尔丝抱着胳膊，冷着脸快步走着。
“我不想回家。”她开始发脾气，“离家越近我就越心慌。”
“那就不回去好了。”小巴蒂安抚她的情绪，“我不想你被父母责怪。”
“可我已经出校门了！”安塔尔丝的鼻尖酸了，“我总不能现在告诉拉巴斯坦我不想回去了，再说了我也没有理由不回去。”
“我是个只会逃避的家伙，做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她用袖子迅速抹了一下眼睛，“一点都不像个格兰芬多。”
“听着，安尔，”小巴蒂握住她的手，“不要在一种情绪里沉溺太久，尤其是颓丧、否定、怀疑这些负面情绪。”
“它们本就生于你的注视，你越凝望，它们就越活跃。你要自己带自己走出来，你要跟自己说，你的人生有很多方面，没人能否定你。”
“别难过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小巴蒂弯腰凑近她的脸，伸手拭去泪痕。
“只要你不想做的事情，我相信拉巴斯坦不会强迫你的，他——他是个不错的哥哥。”
尽管小巴蒂安慰了安塔尔丝很久，车站就在眼前了，过度紧张让安塔尔丝开始打嗝。
“让让——”埃弗里拖长腔调，从安塔尔丝和小巴蒂中间冲了过去。
他俩牵着的手被撞开了，安塔尔丝怒视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罪魁祸首。
“你故意的。”
埃弗里啧了一声，“就算我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吹了声口哨，指了指自己的级长徽章，跳上车一溜烟跑远了。
安塔尔丝的焦虑被分散了。她又气又恼，叹了口气，和小巴蒂停下脚步。
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也停了下来，四个人站在车厢外。
“安尔——”雷古勒斯张了张口，被安塔尔丝打断了。
“拉巴斯坦，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她的声音充满不安，把他拉到一边。
“我不能回去，”安塔尔丝咬了咬唇，在心里默默对斯内普说了句抱歉。
“西弗勒斯要留在学校，他的行为很奇怪。”
“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至少在这个时候。”
让安塔尔丝意外的是，一切出奇地顺利。拉巴斯坦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似乎松了口气。
“赶在天黑前回到学校，费尔奇应该不会为难你。”
安塔尔丝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你真的同意我现在回学校吗？”
“是。”拉巴斯坦肯定地说，“甜心，我会帮你和姑妈解释的。”
车站的喧嚣声在他们周围持续，但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安静的氛围中。
沉重的感觉烟消云散，安塔尔丝跳起来搂住拉巴斯坦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噢，拉巴斯坦，谢谢你一直这么包容我。”
列车要开了，安塔尔丝和他们一一拥抱，男孩们已经登上列车了。
“等等。”小巴蒂拿着什么东西跑出车厢，“这是给你的。”
是圣诞节安塔尔丝送给小巴蒂的那把银色匕首。
“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他解释道。
安塔尔丝把匕首放进口袋，上面残留了属于主人的温度，“只是三天假期而已。”
“可是我会想你的。”小巴蒂吞吞吐吐的样子把安塔尔丝逗笑了。
就在他们交谈时，拉巴斯坦靠着车窗坐下，不自然地转过头。
火车的哨声响起，提醒着所有人，离别时光已至。
小巴蒂慢慢地松开安塔尔丝，转身快步走向列车。
而拉巴斯坦也不再遮掩他的视线，他的手伸出窗外，紧紧握住安塔尔丝的手。
“天黑前回到霍格沃茨。”
“不要去霍格莫德村——最近总有怪物伤人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