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趴在柜台上意兴阑珊地打着瞌睡，忽然感觉旁边的灯烛轻轻摇曳了一下，像是有冷风吹过。

    阿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一道修长的影子正从楼梯上下来。

    “少女”猫一样，藏在暗夜中，悄无声息，眼瞳中的幽蓝色一闪而逝。

    他摸了摸脑袋，呵呵道：“姑娘，事情都办完了么？”

    甘雪亭望了过来，淡淡应了声：“嗯。”

    阿牛探头望了望他身后，觉得有些奇怪，他问：“姑娘，我家掌柜的呢？”

    “谈完生意之后，他便睡着了。”

    阿牛不疑有他，“哦”了一声。

    甘雪亭又道：“他说，让我问你要钱。”

    阿牛又问：“多少钱？”

    “两千灵石。”

    “两千灵石？”阿牛嘶了一声，呵呵笑道：“巧了，昨天我们掌柜的刚好入账两千灵石。”

    说到这，他话一顿，脸色微变，怀疑道：“姑娘，我家掌柜的说的真的是两千灵石吗？”

    甘雪亭望着他，眼睫微颤：“你若是不信，可以上楼去问他。”

    阿牛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道：“那就麻烦姑娘在这里先等一会，等我问清楚掌柜的，再给你钱。”

    甘雪亭微微低头：“好。”

    阿牛噔噔噔上楼去了，等他推开两人交谈的茶室，却发现到室内空无一人。

    他心里突地一跳，试探性地唤了句：“掌柜的？”

    室内静悄悄的，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桌角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沸水在翻滚。

    “咕噜咕噜……”

    阿牛瞬间毛骨悚然，双腿发软，一种强烈的想要夺门而出的直觉在脑海中瞬间涌现。

    逃！

    别回头！

    他一转过身子，背脊忽然一凉，一摊红色的粘稠血液迅速钻入他口鼻之中，寄生在他体内。

    很快，阿牛的五官像是被腐蚀一般，慢慢融化，转眼间，又出现一张截然不同的脸，赫然是方才死去的张掌柜。

    “张掌柜”餍足地打量了自己年轻、健壮的新身体，缓步下楼而去。

    随着楼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一点一点像是血液的东西沿着楼梯不断蔓延，像是陈旧的颜料，又像是快要干涸的黑狗血，将整个楼梯映照得有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甘雪亭抬眼望去，眼神淡漠。

    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珠剔透得像是一对琉璃，里面摇曳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幽蓝色，明明灭灭。

    “张掌柜”温声道：“主人。”

    甘雪亭抱着画匣，长睫栩栩，安静如蝶：“两千灵石，另一幅画，还有，不要叫我主人。”

    他垂下眼睫，声音凉丝丝的：“你不配。”

    “张掌柜”的脸上扭曲地蛄蛹了一下，半晌又恢复平静，他声音含着惧怕：“是。”

    *

    言蝉躺在榻上，手撑着腮，和01大眼瞪小眼。

    言蝉问个不停：“师姐知不知道你会说话？”

    “你是妖怪吗？”

    “你为什么跟着师姐，是不是对我师姐有什么企图？”

    01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它该怎么解释，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玛丽苏买股文，而她的师姐是书中的女主，是三个男主打破头都要争抢的存在。

    它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任务遭到了巨大的阻力，她的亲亲好师姐根本不愿意走剧情，和三个男主产生交集。

    01很忧愁，耳朵耷拉着，挎着张臭脸。

    它真希望能够天降另一个配合它的女主。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言蝉能够听见它说话，它想办法哄骗言蝉帮它走剧情，是不是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01眼睛瞬间亮晶晶的，盯着言蝉，轻咳一声：“其实，我的身份很特殊，我是神兽白泽，能够博古通今、预知未来，只有有缘的人才能听见我说话，你和你师姐都是我的有缘之人。”

    言蝉“哇”了一声，双眼发光，跳下床：“真的吗？我要找师姐看看。”

    01连忙伸出爪子，阻止她的动作：“这么晚了，你师姐想必已经睡下了，别打扰她了。”

    言蝉闻言乖乖转身：“说得也是。”

    她重新趴回榻上，双手捧着脸，继续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它。

    01心里有些得意，看来，言蝉小富婆还是很好哄骗的。

    言蝉又问：“不过师姐告诉过我，不能轻信别人，你说你是白泽，有证据吗？”

    01眼神眼睛滴溜溜转：“证据，这个证据嘛？”

    它悄咪咪地翻阅脑海中关于言蝉的生平事迹，慢慢念道：“你叫言蝉，今年十七岁，中土首富言万山是你的父亲，他性格严厉，你很怕他，中土第一美人舒月浓是你的母亲，她温柔美丽，非常疼爱你，可惜却在你七岁的时候病逝了……”

    言蝉眼神暗淡，长睫垂下：“这些事情，人尽皆知，我还是不信你是白泽。”

    01继续翻阅资料，又道：“对了，你还有个姐姐，叫做言雀，比你大三岁，拜入了中土第一门派，归衍宗，和毫无天赋的你截然不同，她是一名刀修，天赋可谓是上乘，十岁那年被归衍宗的掌门玉横机收为入室弟子，之后闭关修炼了十年，前段时间还一举突破了金丹期。”

    言雀也是本文中浓墨重彩描绘的女二，但是她的作用就是为了衬托女主。

    一等一的容貌，但是不如女主出尘；一等一的天赋，但是在十年一度的山海大会中却输给了女主；喜欢上女主的后宫之一白瑛，但是作为败犬，输得一塌涂地。

    总之，言雀样样都行，就是样样都不及女主。

    言蝉还是摇头：“这些还是不能够证明，你就是白泽。”

    01噎了一下，原来言蝉小富婆看着笨笨的，其实也不是这么好糊弄。

    可是，言蝉作为原著中一个不起眼的女配角，她的作用只是充当一下女主的小跟班，体现和女主的闺蜜情，根本没有多少戏份，它翻来翻去都没有翻到什么信息。

    见它答不出来，言蝉有些不开心：“看啊，你果然是骗我的。”

    01急了，拼命在脑海中翻啊翻，终于，它道：“等等！我知道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言蝉决定还是给它一次机会。

    01翻到了原著中，言蝉一次和甘雪亭谈话的内容，也是言蝉为什么会成为甘雪亭小迷妹的原因。

    它道：“你八岁那年，元夕夜出门看花灯，却不慎走丢，就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你遇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很像你师姐。”

    言蝉又问：“那你说，那个人是我师姐吗？”

    01一怔，原著就写的很模糊，说是像，又不一定是。

    而且甘雪亭也就比言蝉大两岁，若真的是他的话，那时候言蝉见到的应该是少年甘雪亭才对。

    它下意识想说不是，可是言蝉认真地看着它，乌黑的眼睛倒映着烛影，显得空洞而落寞。

    它忍不住道：“是。”

    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抱着01转了一圈，声音欢快：“零一，我相信你真的是白泽。”

    01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急得说起了母语。

    “汪！”

    言蝉意识到自己有些没轻没重了，忙松开手臂：“抱歉，我只是太高兴，零一，我师姐知道你能够预知未来吗？那你能告诉我吗，我师姐未来是不是天下第一？”

    01被她一口一个“师姐”搞得晕头转向。

    它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道：“你师姐只是能够听见我说话，并不知道我可以预知未来，而且，你师姐的未来，可是不太好呀。”

    言蝉立刻坐直了，不安道：“师姐怎么了？”

    01故作高深：“本来，你师姐的气运很好，再加上他天赋绝佳，人生会过得精彩纷呈。可是你师姐如今的行为却偏离了原本世界的设定，他本来应该去做的事情，他不去做，所以，他的未来会很不好。”

    言蝉没太听懂它的话，她只是关心一个问题：“那我应该怎么帮助师姐呢？”

    她又道：“对了，我可以劝我师姐去做他要做的事！”

    说着，她又从榻上跳了起来，□□的足落在地上，拨弄着要把鞋子套上，一副要跑去找甘雪亭的样子。

    01又道：“没用的，你笨口拙舌，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能劝得动他？”

    言蝉垂下了头：“那我该怎么办？”

    01等的就是这句话，它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帮助你师姐去做他本来要做的事。”

    言蝉急切道：“什么事？”

    “帮他攻略三个男人。”

    “攻略？”言蝉似懂非懂，“我该怎么做？”

    “就是要让三个男人喜欢上你师姐。”

    言蝉坐在榻上有些懵：“为什么？”

    01觉得有些棘手，又道：“你先不用问为什么，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你愿意么？”

    言蝉不假思索：“我愿意，只要能够帮到师姐。”

    01点头，又道：“不过，你不能告诉你的师姐。”

    言蝉不解：“为什么？”

    “因为好人做好事一向都是不留名的啊，你是好人对吧。”

    言蝉被它说服了，点了点头：“嗯。”

    她又问：“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

    01伸出爪子：“把手伸出来，我们绑定系统……不对，是签订契约，这样遇到特殊情况，我们就可以私底下交流了。”

    言蝉点头，手伸了出去，和01手掌相贴，瞬间，她感觉到一道酥麻的电流从自己指尖划过。

    接着，她听见01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言蝉，明天，你去见你师姐，想办法让他和你一起去天璇看大师兄白瑛参加月中试剑，行动保密哦。”

    言蝉点头，一脸严肃：“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