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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送完沈云姀,闻徽回到公司。

    她陷入混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专注。

    明明他已经醒了,却忍不住地去担心他。

    她又不能去医院看他,再说他也不愿意见她。

    她纠结得无以复加。

    午间,江宸来找她吃饭,说起待会儿他要去医院,席总让他去医院把最近的工作整理下拿给他,江宸问她要不要去。

    她摇头,“我不去了,席总有需要会叫我。”

    江宸:“嗯。”

    “唐敏敏怎么样?醒了吗?”

    江宸语调未明:“不见你关心阿言半句,对唐敏敏倒挺上心。”

    闻徽抬眸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唐敏敏受伤比席言严重,我早上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在ICU没醒。”

    两人在同一辆车里出事,她受伤又重。

    若是出事了……

    她不敢想,席言该怎么愧疚。

    江宸见她严肃,也敛了眉,“不知道,等我过去再了解了解。”

    后来几天,江宸都陪着席临舟去医院待上一阵子,他把很多事情都安排的很妥帖,席临舟也再没有叫过闻徽。

    闻徽没再去过医院,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具体什么情况,不过听江宸说唐敏敏已经脱离了危险。

    脱离了危险,那就好。

    趁着周末的时候,她去花店包了一束花,决定去医院看望唐敏敏。她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闻徽去找江宸要了病房号。

    看见他们两个的房间挨在一起,在她意料之中。

    闻徽路过席言病房门口时,特意放缓脚步往里瞄了一眼,但因为房间很暗什么也没看见。

    黑的像是没开灯,大中午的还在睡觉?

    席家没有人来看着他吗?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一边想着,就走到了唐敏敏病房门口。

    门开着,里面依稀有人说话。

    她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抬眼望去,闻徽抿唇,里面的人可真不少。

    唐敏敏的父母,程月淑和沈云姀,以及还有——

    本该在病房里躺着的席言。

    席言坐在唐敏敏床沿,十指修长干净,在给她削苹果。他的面孔在灯光下白的透明,原本头顶的纱布已经变成小块纱布,面色格外温静,穿了一件很白的毛衣,已经不像是在住院的人。

    听到声音他微微转过头看了过来,闻徽站立在门前盯着他,他收回视线,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恍若不识。

    他侧脸的轮廓看上去淡漠而冷静,闻徽心紧缩了一瞬,但他们都没事,实在是庆幸。

    “闻徽,你怎么来了?”唐敏敏出声叫她。

    她走过去,依次叫了几位长辈,把花递给她母亲。站远了些,话是对她说的,“我来看看你,那天才和你见过,听到你出事了很担心。”

    唐敏敏对比席言可就惨烈多了,一只手被打了石膏,脸上的伤口也靠近眼睛,一只眼被纱布蒙住,整个人都很虚弱。

    唐敏敏给了她一个微笑,“谢谢你,你看到我这样子了,可能得养一阵了。”

    “没伤到要害就好,接下来慢慢修养。”

    唐敏敏点点头,看了眼低头削苹果的席言,又朝自己母亲道:“妈妈帮我给闻徽倒一杯水。”

    闻徽摇头,“不用客气了,我马上就走。”

    唐敏敏笑了笑,“急什么,陪我说说话。”

    那水还是倒了,闻徽端着纸杯,听唐敏敏说起那趟车祸的原由以及过程的惊险。

    听得程月淑直叹息,“对面那司机也太大胆了,竟然弯腰捡手机。”

    削完苹果,席言递给她手里,唐敏敏嫌弃地拿着那个跟她手一样的大苹果,“你就不能帮我切成小块吗?”

    席言看了她一眼,正要拿回来给她切小。唐夫人已经接了过去,“我来切我来切,你别欺负阿言,他也是病人。”

    席言作罢,抽过一旁的纸巾擦手,但即使是纸巾擦完也是黏黏的,他微不可闻地蹙了眉。

    把纸巾揉成团丢入垃圾桶,他站起来,高高大大的身子在房间里存在感很强,他朝唐敏敏道,“我先回房间了,有事叫我。”

    程月淑见他要离开,也跟上去,“我去看着他,过会儿再来看你。你身体虚弱要多多休息。”不忘叫上沈云姀,“云姀,你跟妈妈来。”

    他离开的时候从她面前经过,目不斜视只带过一阵微风。

    三人一走,唐敏敏也不再说话了,房间里变得很安静。

    她握着水杯的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低眉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也先走了。”

    说罢,她就转身准备往门外走去。

    “闻徽!”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

    “你也去看看他吧。”

    闻徽微顿,随即笑了,“你看不出来吗?他不想见我。”

    “有没有可能,是他生气了。”父母在场,她也不便多说,“谢谢你来看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闻徽嗯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唐先生,唐夫人再见。”

    她走了出来,再次路过席言的病房,没有停留地走了过去。

    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

    “有没有可能,是他生气了”唐敏敏的话又落回她脑海。

    他生什么气,……不都要离开了吗。

    她轻闭了闭眼,开始埋怨老天为什么要让席言受伤。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他应该已经回到他的世界,闻徽是谁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闻徽神情麻木,电梯已经到了。

    里面站着好几个人,都沉默地看向她。

    她动了动脚,却已经是往后方向走去。

    不再迟疑地敲门,她决定还是看一眼他,有可能他不会欢迎,但她懒得去预设,等他赶她走了再说。

    沈云姀来给她开门,看见她时有几分意外。

    “我来看看他。”

    沈云姀侧身让她进去。

    他坐在床头,看见她,他的薄唇逐渐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低下了眼。

    闻徽走近,“抱歉这些天忙没来看过你,感觉好些了吗?”

    他神色冷淡迟迟不说话,甚至不拿正眼看她,摆明了要无视她。

    场面些许尴尬。

    程月淑提醒般地叫了声他的名字,“阿言,别人在跟你说话。”

    被长辈说了,他才满满地抬起头,礼貌客气地说了一句,“谢谢你来看我。”话锋一转,“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赶人的态度。

    被人冷待着,闻徽说不出的不舒服,她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情绪也降了很多。“那我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他躺下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再没有任何的回应。他态度如此,闻徽也不再去看他。

    转身跟程月淑告了别,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闻徽无端有些郁闷。

    她跟他置气干什么,不过就是他拿她惯常的态度对着她,自己受了他的好,难道就受不了他的差?

    心里那些交织的情绪使得她无声地嗤笑。

    席言,席言——

    你知道吗?这些酸楚和难受原来她也会有。

    -

    时间又过了一周。

    周六晚上闻徽和一些朋友在外面吃饭,席间有人喝了酒,她开车帮忙把人送了回去。

    已经是晚上了。

    夜晚的乌云在空中集聚,温度骤降这么凉的天气人人恨不得在家里呆着,她开车往家的方向,目光偶然地一瞥,就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路边的一处绿化带旁边。

    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在定睛看去,那赫然分明就是他。

    大晚上的,他怎么在这里?闻徽看了看导航,显示这是在医院附近,他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闻徽疑惑又担心。

    看着他蹲下身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闻徽靠边停下,然后下车向他走去。

    “席言?”

    席言缓慢地转过脑袋,近乎有些迟钝地把视线从脚尖移到了她的脸上。她吓了一跳,他的面色呈现病态的虚弱。人比起上周她见他时也瘦了一大圈,经过一周的修养怎么反倒更差了,他怎么了?

    见到闻徽,他有些意外,缓缓站起来,用客客气气但很冷淡的眼神打量她,“你怎么在这里?”

    事实上,在一条路边也能遇到他,她也觉得巧合的刻意,“我送朋友回家,刚好路过这里,远远看着像你,没想到真是你。”

    他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遮住眼角泛起的冷意,只是沉默看着她,像是在揣摩她说的是真是假。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席言戒备的眼神放松下来,正要回答她,绿化带的灌木丛里响了起来。原来是一只流浪小猫,它躲在草丛里,乌黑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她这才明白席言原来是在找猫,看他上前蹲下身正要上前去把猫引出来。

    她沉默地看着他,捡猫猫狗狗的习惯还是没变啊。

    “我帮你吧。”

    席言皱了皱眉,“我自己来。”

    闻徽瞅着他,真的跟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小猫始终对人抱有警惕,席言拿着猫条诱哄也无济于事,他把猫条放在地上,走远了些站在一旁假装没有看这里。不久,小猫经不住诱惑一瘸一拐地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开始舔舐着猫条。趁着它不备,席言移过去打算一把抓住它。

    可还是晚了,他只碰到它的尾巴,这小东西便机敏地窜了出去,跑到闻徽的脚边。她手疾眼快地捏着它的后颈提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听到席言扬声道:“你别碰它!”

    猫嘶哑叫起来,用力地反抗着。

    夜空深且黑,或许是空气里的寒意太盛,闻徽几乎是僵在原地,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察言观色,尽管席言说完后极力掩饰面色,她也不能忽略他在说那句话时脸上闪过的嫌恶之色。

    像是她身上有什么瘟疫病毒一样。

    “给我吧,谢谢。”他恢复了平静的脸色,却并没有想解释什么,把猫从她手里接过来,也不嫌脏小心地抱在怀里,白皙手指顺着猫咪的脑袋安抚,始终低着头,露出脖颈至锁骨的纤细曲线,树影透过路灯光在他侧脸上投下一道一道的影子。

    猫在他怀里乖顺下来,他用手指挑起它颈部的毛发,闻徽这才看到那里有血腥的伤痕。

    她收紧手指,难以言明心里是什么感受,试图转变话题:“我们送它去宠物医院吧。”

    那双眸子终于抬起来,面容没有一丝波澜,“不用了,我自己去。”又淡淡笑了笑:“抱歉,刚刚是我太急了。”表面上礼貌周全的道歉,实际上毫无感情。

    遭到拒绝,闻徽便也不再勉强,“噢,没关系。”

    “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他告了别,然后转身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向着远方深黑处走去,这个城市可真冷,那些冷风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他的身体,就像穿过一个镂空的骨架。

    他走得很慢,直到黑色车子停在身旁。

    “太晚了,我送你。”

    席言隔着车窗望着她,面色难辨。闻徽以为他要拒绝,毕竟现在的他似乎真的很讨厌自己。

    意外的是他没有再拒绝,一言不发地上了车,他坐在后座安静无言,猫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闻徽带他去了宠物医院,小猫的确被人虐待了,脖子一圈都是伤口,小猫换了药打了针焕然一新,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闻徽一直等在一边旁观着,这一幕幕画面仿佛和以前的画面时空重叠。

    再出了医院,他自觉地坐上了车,给了她一个陌生的地址。闻徽把地址输进导航,知道那一片区的住宅区地皮昂贵,她本想问他不回医院吗?可视线触及他微垂的脑袋后又按下了心思。

    或许他早就出院了,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车内两人沉默一路,到达后,闻徽打量着外面那幢漂亮又别致的别墅。

    耳边响起席言下车的声音,穿着单薄的外套,戴着帽子,长身玉立地站在车前,怀里抱着猫,透过车窗往闻徽的方向看着,向她告别:“我到了,再见。”

    闻徽停留在车上,迟迟没有答话,这个时候她竟然生出了一种万分遗憾的感觉。再见,怕是永远不能了,他已经出院了,或许马上就要离开,甚至连她也要快离开南市了。

    她知道自己心里那点情绪又在萌芽了,用力地压下去,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潇洒的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席言见她始终没有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等等。”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她走下车来,“席言,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他有些怔住,才转过身来。

    “嗯。”他回答得简短平静。

    “那就好,我相信你会好好生活的。”

    她又说起,“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年年后就会调离南市。”

    席言静静地看着他,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挺好的,恭喜你,不过你用不着跟我说。”

    跟他无关。

    “啊,是不用告诉你。”闻徽了然地点点头,“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离开了,你可以回来多陪陪家人。毕竟这两年你都没回来过,我想应该是有我的原因,很难不把责任揽到我身上。”不要因为讨厌她,连这个城市都不想再踏足,他的家人都在这里。

    “因为你?”他下意识地笑了,不紧不慢地说:“姐姐什么时候替我的家人这么操心了?连我陪不陪他们都这么关注。”

    闻徽愣了愣。

    席言不似当年温顺,性格里生长出棱角。

    闻徽面色不显,但因为他的话的的确确有点难堪。

    周围气氛沉寂下去,是啊,他说的对,他自己的家人,她的确没必要像圣母一样去管那么多。就算是因为他讨厌自己不想回来,也与自己无关。

    “嗯,你说的对,是我多管闲事。”

    “你进去吧。”

    席言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闻徽在他离开后,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

    心里失落得难受。

    原来当一个人的爱结束的时候,他的一个冷淡的眼神都能成为一把中伤她的箭。

    她明明是不够爱席言的。

    她潇洒地放弃了这段感情,为什么老天不把对他的喜欢尽数收走,偏要她在没有他的那些日子里,后知后觉的领悟到因为他而痛苦的心意。

    她在后悔。

    她很想席言,想念那个满心满眼都装着她的席言。

    但现在她也只能做一个被罪孽惩罚的犯人。

    她不能去想,理智要大于情感,即使心里再难受,再后悔,也要朝着她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决不能回头。

    二楼窗口,他站在那里往下看,她寂寞的站在楼下,孤单的背影显得她格外娇小。

    不过没多久,她便离开了。

    他回首打量这栋房子,每一处都是他亲手设计。

    他今年22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里本应该是他们的婚房。

    只可惜,这里再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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