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线

    晴鹤嗯了一声,然后默默地看向鬼鲛的脸。

    浑身上下就这双眼睛能看得清,见个面?这怕是除了身形什么都看不到。

    鬼鲛感觉到她似乎欲言又止,居然微妙的get到了她的槽点,“你的长相所有人手里的悬赏手册上都有,当初你一上通缉名单就是s级,赏金又高,角都那家伙在组织里是管钱的,可是眼红了好一阵子想抓你,最后被首领阻止了。”

    晴鹤不由得皱眉。被阻止了,也就是说她早在那时就已经被晓盯上了?

    她想起了三代,想起团藏,想起斑,想起她和一族人身上发生的种种……

    从她出生起,大约就没什么不在别人的掌控之下了。

    就像……

    她偏头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

    就像一场早就排好的,无比可笑的木偶戏。

    又是几道幻影伴随着嗡鸣出现,这回剩下的人都陆续到齐了。

    “佩恩,发生什么事了?”最先说话的是一个女性,从她熟稔的语气和称呼可以听出她和佩恩的关系似乎不浅。

    “我们的新成员到了。”

    女子的视线在她脚下停留了一下,又看向了她那双在幻灯身状态下显露出来的写轮眼,“原来如此。我是小南,欢迎你,宇智波晴鹤。”

    “你好。”

    晴鹤扯开嘴角微微一笑,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个刻印着“朱”字的地方。

    男人睁开了眼睛,抬头,一双和她同样的猩红的眸子露了出来。

    宇智波……鼬!

    仅仅是默默念这几个简单的音节,滚烫的热意就先一步冲上了她的眼睛。

    痛,好痛,密密麻麻针刺一般的痛感,心脏的跳动一下重过一下,沉甸甸地,带着她的呼吸和理智一同下坠,有什么在牵着她的头向上拉扯,她的恨意仿佛要凝成形状,变成狰狞恐怖、血脓横流的恶鬼面。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将自己献给那份嚎叫饥渴的怨恨!

    吃掉她的骨肉,痛饮她的血液吧!

    就让它肆意生长,就任它把一切焚烧成灰!

    气氛变化得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哦?不赖嘛,这个杀气。”紫红色眼睛、代号三台的男人吹了个口哨。

    某个沙哑的声音说:“又是一个问题分子呢。”说完,他又人格切换似地,声音突然明快了起来,“我们可是关注你很久了,宇智波晴鹤。”

    “看起来是死得快的类型。”代号北斗的人说话了,是阴沉成熟的模糊男声:“要打一架么?正好,忍刀七人众的好刀能换不少钱。”

    三台啧了一声,“天天钱钱钱……喂!女人,入教吧!邪神大人保你不死。”

    “女孩子不可能入你那什么教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越来越多,吵得她头都隐隐作痛,她抬起戴着戒指的左手,克制着、隐忍着,将唇贴上了那片冰凉。

    她许诺过。

    暗红色的眼睛缓慢地张合,最后逐渐归于平静。

    现在……已经不可以那样做了。

    绝对绝对,不能动摇。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佩恩盯着眼看就要吵起来的几人看了一眼,“自我介绍吧。”

    北斗冷笑一声:“没必要吧?这小鬼和宇智波鼬打起来能不能活还说不准。”

    晴鹤扫视了一周,在这些“前辈们”的恶意之下对上他们打量探究的视线,她感受到了胸腔中逐渐升腾的温度。

    “没关系,我对各位前辈的情报也不是一无所知。”她突然主动开口。

    哪怕只是幻影,她也从每个人的身上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他们的强大就像一把火苗,隐约要点燃她血液里隐秘的战意。

    真不愧是全员s级老牌叛忍的晓,许久不曾对上过像样的对手,晴鹤的五指动了动,几乎下意识想要摸上斩首大刀的刀柄。

    最开始说话的代号三台的飞段,接着是玄武的绝,北斗的角都,还有白虎的小南,青龙的迪达拉……她一一叫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名字,然后顿了一下说起了自己,“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晴鹤,木叶出身,另外……我的个人私事不劳关心,角都前辈。”

    她话语的尾音上扬,角都眯了眯眼睛,听出了那隐晦的挑衅,“狂妄的小鬼,乖乖把刀留下,你还不会死得特别惨。”

    晴鹤眨了眨眼轻笑一声,“我就当您是在开玩笑了。”

    据点内安静了一瞬,下一秒,几道笑声接连响了起来。

    不只有迪达拉、鬼鲛和绝,连一向冷淡好脾气的小南眼睛里都能看得出笑意,而角都的搭档飞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角都当即就瞪了他一眼,“嘴巴不需要我可以给你缝上!”

    “哈哈哈哈哈哈……角都,你也有今天!”某人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不怕死地继续疯笑。

    鬼鲛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在旁边看热闹:“哦~角都这家伙碰到软钉子了。”

    迪达拉一边憋笑一边瞥了眼开始吵架的二人组,“活该,一把年纪臭脾气那么大,老大也真能忍,嗯。”

    可见身为最年轻的晓组织成员,迪达拉也没少被角都冷着脸挑过毛病。

    “我一向注重能力最大化,至于性格,不是我首要考虑的因素。”没想到佩恩居然回复了他的小声嘀咕,“所以今天开始,迪达拉,你要和两个新人一组去捉三尾。”

    迪达拉瞪大了眼睛,“哈?两个新人?”

    晴鹤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据我所知,赤砂之蝎似乎死在了木叶九尾人柱力一行人手中,现在是已经有接替的人了?”

    “没错。”

    话音刚落,代表着玉女的位置亮了起来。

    绝阴沉沉地笑了声:“真是难得,晓的十个人居然在今天全员到齐了。”

    “替代蝎的新的‘玉女’,介绍一下自己吧。”

    默默安静了许久的角落突然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各位前辈好呀~”

    看起来和迪达拉差不多,身材高瘦的男子一开口就是画风完全不同的声音:“当当当!是阿飞哟~哎呀做了这么久替补,总算可以转正了!”

    全体沉默了三秒之后,只有小南淡定地点了点头,“欢迎。”

    飞段的眼睛里透出了浓浓的嫌弃之色:“这家伙行不行啊?”

    阿飞捂脸扭动:“真是讨厌啦飞段前辈怎么可以质疑人家一个男人行不行呢?”

    飞段:“……”转头问角都,“我可以砍了他献给邪神大人吗?”

    角都冷笑,“随便你。”

    迪达拉瞪眼,“这家伙说话一直都和女人一样,当初也打不过蝎老爷吧?为什么塞给我啊?嗯。”

    绝吐槽:“你也没什么资格说吧?长得像女人的家伙。”

    “胡说!”迪达拉炸毛:“蝎老爷的本体比我更像好嘛!”

    不,这么说就已经输了啊迪达拉前辈。晴鹤默默叹气。

    【‘阿飞’是我在晓组织的假名。】

    她是真的没想到斑居然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回忆起上次见面时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疑似智商不过5的傻小子,晴鹤忍不住冒出了一个疑惑。

    ——这个人,是不是活得太久已经精神分裂了?

    想想这个人居然曾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她心里升起了些许微妙的情绪。

    不不不,阿飞是阿飞,斑是斑。

    她决定选择性失忆。

    集会最后做出的决定,是晴鹤,阿飞一起跟着迪达拉一起捕捉三尾。对于要带着一个“拖油瓶”阿飞,自以为可以独自完成任务的迪达拉很快就不在意了,反而是对晴鹤,他的反感表现得非常明显。

    “可恶,宇智波么……”他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姓氏,瞥了一眼他旁边的某个人,居然开始生起了闷气。“喂女人!我可没空管你,自己小心点别死了!嗯!”

    “好的。”晴鹤应下,“我会尽量不给前辈添麻烦的,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也请告诉我。”

    鬼鲛:“喂,迪达拉,你这个前辈看起来可没有人家一个后辈靠得住啊。”

    “啰嗦!!”迪达拉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喂,新人。”

    晴鹤和阿飞同时扭头,“?”

    迪达拉咬牙,“你们都擅长什么?”

    “人家擅长逃跑哦!”阿飞举手。

    晴鹤想了想,“称不上擅长吧,比较喜欢刀,剩下的就是幻术什么的,毕竟我姓宇智波嘛。”

    站在她身边的鬼鲛听了她的形容,突然咧开了嘴,有些想笑。

    真是相当谦逊的自我介绍呢,迪达拉那小子肯定又要炸。

    “……”

    飞段幸灾乐祸,“带孩子快乐,迪达拉前辈。”

    果不其然,迪达拉瞬间气血上头。

    “为什么要招什么都不会、还有一个看起来忍校刚毕业的小丫头进组织啊!一个也就算了,这个家伙!”他指了指晴鹤,“我绝对不要!嗯!”

    知道二人内情的佩恩、小南、鬼鲛、绝、鼬:……

    接收到迪达拉怨念的佩恩,最终选择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接下来大致汇报一下各自的情况吧。”

    “喂!!”

    集会结束后,迪达拉死活不透露自己的所在地,结果佩恩一探戒指的位置,稍微想了想就报出了详细的地址。

    迪达拉:“……”

    老大,你果然是个黑的!

    “我马上就要走了!嗯!”

    晴鹤则善解人意地表示:“没关系,我有忍猫,赶起路来会快一点。”

    迪达拉:“……”

    鬼鲛好心提醒了一句:“她说的忍猫应该是只黑豹子。”

    顶多能坐黏土鸟飞起来并没豹子跑得快的迪达拉:“……”

    飞段:“哈哈哈哈哈!”

    于是迪达拉躺平了。

    “我最讨厌你们宇智波了。”

    他翻了个白眼如是说。

    “嗯……”晴鹤想了想,回了一句:“谢谢?”

    虽然说话别扭了点,但据她的观察,这应该是对宇智波实力的认可吧。

    不坦率又别扭的性格倒是有些可爱,是让人想欺负的类型。

    晴鹤微笑。

    她话音刚落,这次鬼鲛是真的憋不住笑了。

    虽然彼此都看不见面容,但所有人都觉得此刻迪达拉的脸色应该是青的。

    咬牙切齿的迪达拉憋了半天,最后在众人嘲笑的眼神中直接切断了幻灯身。

    “快追吧小姑娘,迪达拉可是要跑了。”

    鬼鲛简直想要拍拍她的脑袋,初来乍到就精准踩雷也是有一手。“那小子以前就是被鼬先生打败才进入晓的。”

    “他就是个,嗯,傲娇?是这个词吧?”白绝嘿嘿一笑。

    “原来如此。”晴鹤表示受教了,“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说完,晴鹤也解除了幻灯身。

    “还挺可爱的,你的妹妹。”小南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鼬,她可和你一点都不像。”

    从始至终没有和晴鹤说过一句话的鼬怔了一下,仿佛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

    对于小南的话,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恢复了冷淡的模样,“本来就是被收养的外人。”

    说起晴鹤现在的变化,这也是鼬所不能理解的。从小到大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鼬其实心里都有数,她的性格和选择鼬自认也能猜到几分——按照他的估测,现在的晴鹤本来应该跟在佐助身边的。

    因为鼬很清楚,她的骨子里缺乏安全感,所以注定离不开那些爱着她的人。她可以有她的冷静和执着,可以有城府和手段,只要还不曾丢失那一份天真——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

    【有新人来了。】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晴鹤。】

    晴鹤变了,她模糊了善与恶的界限,一举脱离了自己的预测,加入了晓。

    鼬终于发觉,原来有什么东西早就已经失控了。

    他为晴鹤跟佐助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也做过最坏的准备,如果他们没能及时脱离大蛇丸的掌控,那么就由他借晓组织追杀叛徒的名义,亲自出面杀死大蛇丸。

    现在大蛇丸死了,死在了佐助手里。

    但唯独晴鹤!唯独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以为兄妹俩离开木叶跟在大蛇丸身边并不是一件坏事,他清楚晴鹤能够保护好佐助和自己,也猜得到佐助定然不会心甘情愿成为大蛇丸的容器……他们会顺利地获得强大的力量,然后带着仇恨来找他。

    本该是这样的,合该是这样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强迫性地陷入思考。

    鼬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佩恩将他的沉默看在眼里,提醒了一句:“以后可能会让她和你们朱南组多接触,鼬,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一切以组织为上。鬼鲛,以防万一,你要多注意些,最终目的还未达成,我不希望有任何不该出现的问题拖慢进度。”

    “我知道了。”鬼鲛沉吟一声,“我倒是觉得那小姑娘不会做什么。”

    小南问:“理由?”

    “不知道,直觉吧。”鬼鲛自己也想不出来原因,“大概是同样持有忍刀的缘故?”

    角都冷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他是真的想要那把刀。

    “没想到她能得到你认可。”佩恩道:“那么以后引导她的任务就要交给你了,以我对宇智波晴鹤的了解,她应该是个不错的同伴。”

    小南也点了点头,“辛苦。”

    鬼鲛没想到一多嘴还给自己捡了个活,“好吧,我尽力。”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他说出口的这句话几乎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说是已经跑了,但晴鹤到达佩恩所说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穿着组织大衣的金发少年正老老实实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臭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傲娇么?还真是好懂呢,晴鹤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哄孩子嘛,她还不算手生,当年多由也的脾气可比迪达拉暴躁多了。

    “初次见面,前辈。”她加快脚步走到了少年面前,歉然道:“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

    这句话刚好触到了少年的火气,迪达拉恶狠狠地抬起头道:“当然啊,你以为本大爷——”

    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触及眼前女孩毫无攻击性的面容和略带着亲近的神情,憋了满肚子的气突然松了一半。

    什么嘛,居然是这样的女孩子。

    虽然同是黑发黑眼,但晴鹤的长相上没有一点鼬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柔和清亮,能看得见自己的倒影,毫无鼬那种令人火大的漠然,她的面上带笑,浅浅的,却也是暖的。

    迪达拉想起悬赏手册上的信息:手段残忍,持有斩首大刀,参与大蛇丸主导的人体实验,为其麾下‘五人众’之一,是将音隐村与田之国大名联结起来的幕后主导。

    一堆头衔砸下来,对象却是这种看起来软绵绵的小姑娘,迪达拉头一次觉得情报和真人之间存在几分割裂感……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放杀气的样子的话。

    趁着阿飞还没到,各怀各的心思,迪达拉和晴鹤二人开始聊起了天。对情绪的敏感使然,晴鹤没再像之前一样故意逗他,顺着毛捋,没多久就摸清楚了不少消息。

    若是多由也在这里就会发现,晴鹤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十分的眼熟。

    还是那熟悉的人贩子一般哄骗的模样呢。

    又过了半天,晴鹤跟迪达拉都已经聊到双方的老家了,阿飞这才算是到了,三人终于踏上捕捉三尾的旅程。

    值得一提的是,临出发之前,晴鹤突然收到了忍猫逆通灵送来的消息,是兜的。上面说音隐村此次也会派人前往三尾现身的地方,借机清除一些存有异心的“废棋”。

    【另外,虽然没什么资格这么说……姑且当作一句忠告吧,晴鹤,同样的事不要再做第二遍了。】

    晴鹤总觉得自己能想象到兜写这个纸条的时候假笑的样子。

    【别再被无谓的人和事拖后腿,我可不希望没几年就听到你死掉的消息,否则……】

    写下这笔的时候,兜望着剩下的空白失神。

    否则什么?

    他蓦地想起了分别前晴鹤的话语,笔尖踟躇犹疑,终是什么也没再写,就这样让忍猫送走了这封信。

    多由也在旁边看得分明,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脸皮还薄。

    “都写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是呢,有什么不敢的?

    兜忽然后悔起来,他不是知道晴鹤的性格吗?

    可是信已经送走了,对上多由也看过来询问的眼神,他抿了抿唇,没有再重写一封。

    她已经离开了,还会想背负起这些吗?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叹了口气,露出了笑眯眯的脸,“搞得好像写情书一样。”

    【否则……因为你而维系着脆弱链接的我们,又成了什么呢?】

    这样的话,果然不该写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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