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景背离

    和佐助见面前的几天里,晴鹤和兜、多由也一起做了很多事。

    即便大蛇丸死去的消息被音隐这边严密封锁,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兜用变身术伪装成他露面,做出了权力交接的假象之后,人们眼里的“大蛇丸”就渐渐淡去,最后传出了他因为开发忍术失败死于意外的消息。

    走投无路的人、追求力量的人、因为能力特殊而被抓来的人拼凑成了这个村子,如今大蛇丸一死,现在的音隐村几乎就是一盘散沙。四人众好战,除了多由也已经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在大蛇丸死亡的当下其他三人依旧难以控制,这件事最后多由也去处理了。至于其它几个秘所的人……无甚价值的就处理掉,只尽可能将类似红莲这种有用的人带回村子。

    余下的就是彻底“洗白”,晴鹤来到音隐这些年本就把这项工作进行了许久,只需要一些时间,未来音隐就能剥离外界眼里与大蛇丸相联系起来的“人体实验基地”的标签,盯着他们的视线也会慢慢减少。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大名那边。

    田之国正处于上升期,音隐村在这种时候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经常和大名府打交道的晴鹤甚至还加入了晓……对此,大名相当不满。为了安抚大名,也为了稳定村子,晴鹤将健助那里带回来的部分可用情报和人脉网络和给了兜和多由也,并让多由也与忍猫一族签订了通灵契约,更加方便信息的传递,其它细节之处的准备也做了不少。

    最后,兜带着四人众出面,和大名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一个协议,双方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让步,最后将现在可控制的力量整合起来,维持住了忍村的存在。

    就算大蛇丸不在了,但兜以及村子里其他实力强大的忍者都还有着相当重要的价值,在未来的时间里,大名只能咬着牙帮着音隐村善后,并继续支持村子存活下去。

    毕竟是自己手里的力量嘛。

    至于“宇智波佐助杀死了大蛇丸”的传言被有心人传开,谁也没有在意。

    “我该走了。”

    停留的时间已经不短,眼看着形势已经稳定,晴鹤决定离开了。

    多由也忙得分身乏术,只有兜来为她送行。

    “对你来说音隐应该是可有可无的吧?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忍不住把心底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晴鹤只是说:“各取所需而已,我可是要收取回报的。”

    要对付木叶,那么音隐村、田之国,甚至是搭上了线的水之国都还有用,余下的,或者说大部分的……可能是为了心里那份念想吧。

    正如当年的大蛇丸所说:她啊,还是那个抓着过去不肯放手的小姑娘呢。

    “如果我们不需要呢?”兜眯起眼睛仔细盯着她的反应,“大蛇丸大人已经死了,你应该明白这一切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晴鹤捏了捏眉心处,似乎有些疲惫,“既然没有拒绝,那就稍微坦诚一点如何?我以为你已经跟自己和解了,结果还是这么缺乏安全感?”

    兜不由得愣住了。

    “什么……?”

    “兜,你觉得我当初为什么会对老师建议把那些事情交给你?”晴鹤目光望向村子的方向,“你看,关键时刻你一直做得很好。所以很多时候我和老师都会想,有些事只能交给你,因为你的性格和能力,都让我们觉得你就是这样可靠的人。”

    “过去的经历无法改变,但你存在于此、在我面前、在我们许多人的记忆里,同样也是无法改变的……不是吗?”

    一阵无言。半晌,兜淡淡地开口:“这种话,亏你可以轻飘飘地说出来呢。”

    晴鹤无奈地叹气,只从他手里接过了包袱,转过身去摆了摆手,算作告别。

    “看来我们两个都是‘病人’呢……兜,那么多人都认同了你,为什么你还不认同你自己呢?”

    前往雨隐村的路程不短,徒步的话要耗费三天。因为对斑所说的行动很感兴趣,晴鹤就直接骑了黑豹乌月赶路,把三天的路程直接给缩短到一天。路上实在无聊,她摆弄着戒指,尝试着向里面输入了一点查克拉。

    令她惊讶的是她输进去的查克拉并没有消散,反而立刻被吸收得干干净净,戒指还有些发烫,接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差点让晴鹤摔下乌月的背:

    【终于到手了么。】

    手下赶紧撑稳,晴鹤深吸了好几口气,缓缓放松自己的神经,“你是……佩恩?”

    对方应了一声,又道:【去泷之国驿站,有人接你,尽快。】

    “我知道了。”晴鹤刚刚说完,戒指的温度就降了下去。

    啧,还是那么干脆利落的说话方式,一点多余的都没有。

    话说回来真是吓了她一跳,她只不过是小小尝试一下,没想到这枚戒指居然真的有奇特的作用。

    “泷之国么……”

    晴鹤记得大蛇丸说过,晓组织里有一个泷隐村出身的叛忍,叫角都,晴鹤想,这次会不会是他来接应?

    据说是个没什么耐心,还故意杀死过搭档的人呢。

    这让她有些头疼了,难道一见面就要打一架吗?

    然而下午到了泷之国之后,看着穿着红云大衣就那么光明正大坐在驿站门口等待着的人,她愣住了。

    对方似乎是热得狠了,一直在用斗笠扇着风,晴鹤居然觉得那副模样活像一条即将被蒸干水分的咸鱼。

    尽管内心五味杂陈,晴鹤还是从包袱里拿出了装着水的竹筒,走过去递到了他面前。

    “该说好久不见吗?”她顿了顿,“干柿鬼鲛……前辈。”

    是的,佩恩派来接应的人就是干柿鬼鲛。

    和晴鹤一样,他也对即将加入的新人一无所知,只在来的路上听佩恩简单说过几句,知道这个新人和自家搭档一样也是个木叶叛忍,跟音隐村有些关系,是代替大蛇丸加入的。

    对了,佩恩说完之后还留了个悬念,“对方很强,跟你应该会很合得来。”

    鬼鲛心底纳闷,跟他合得来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有搭档了啊?

    于是带着满腹疑惑的鬼鲛很快完成了任务去泷之国等人,路上走的匆忙甚至忘记了打水,弄得自己口干舌燥。等了快一个小时,就在鬼鲛终于耐不住干渴打算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的时候,一个脚步轻微,穿着留袖长裙的女孩走到了他的面前,递出了一瓶水。

    鬼鲛抬眼看去,正对上了女孩子漂亮柔和的脸和一双莹润的黑眸。

    “真没想到是你来接我,在那之后过去三年了吧?”二人坐在了路边的甜品铺子里,鬼鲛一进来就连灌了好几大碗水,现在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晴鹤并没有多饿,只端着碗小口尝着小豆汤,就把自己的那份三色丸子推给了鬼鲛,顺便瞟了他一眼,忽而笑道:“很惊讶吗?”

    很惊讶,不如说十分惊讶。

    那次木叶行动之后鼬再也没提过晴鹤的事,鬼鲛自己更是了解不多,他还是三年前从佩恩那里听说宇智波兄妹俩投靠了大蛇丸,在那之后就不曾关注了。

    身为和她有过过节的人,鬼鲛在察觉到晴鹤友善的态度之后依然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你……不是在大蛇丸那里吗?怎么会加入晓?”

    “啊,对了,你还不知道。”晴鹤又抿了一口汤,轻描淡写地说:“大蛇丸老师已经不在了哦,你们终于不用继续追杀他了。”

    死了?怪不得……不对!

    鬼鲛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事。

    他的搭档!

    小姑娘明明是鼬的仇人,为什么会加入晓?佩恩又是怀着怎样的考虑才会允许她加入?

    晴鹤看着他突然变化的脸色,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总算想起来了?”

    “姑且是在达成了协议的情况下加入的,所以我不会做什么,这件事佩恩知道,鬼鲛前辈尽可以放心哦。”她撑着下巴弯了弯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说:“前辈真是意外地好懂,难道你们二人行动的时候都是鼬在做分析的吗?”

    鬼鲛:啊,又被看穿了。

    许是他郁闷的表情太明显了,一直盯着他的晴鹤这次笑得前仰后合。

    鬼鲛闷闷地咬了一口丸子,内心开始质疑佩恩的判断。

    什么叫合得来?这就叫合得来吗?

    有了鬼鲛指路,虽然剩下的路是走过去的,两人到达雨隐村的时候还是比预想中快了不少。如果不是这一次来,晴鹤从不知道原来雨之国可以排外到如此极端的地步,而晓的红云大衣,在这里居然是通行证一般的存在。

    雨隐村,或者整个雨之国,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常年笼罩在雨中。安宁,闲适,虽然建筑风格颇为粗犷颓废,但来往行人的脸上却都是平和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当年忍界大战下饱受摧残的模样了。据鬼鲛所说,这一切都得益于佩恩的治理,整个雨隐村的雨也都包含着佩恩的查克拉,他甚至能借此察觉到任何忍者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需要相当可怕的查克拉来支撑啊。晴鹤心中暗暗感叹,跟着鬼鲛一起来到了最中心的高塔。

    “我把新同伴带到了,首领。”

    再一次见到佩恩的时候,他正坐在半伸出去的露台边俯视着高塔之下的街道。

    听到了动静,佩恩转过头来,依旧是那张晴鹤熟悉的脸,淡紫色的轮回眼看不出情绪,虽然坐在那里,虽然像人类一样活动着……

    晴鹤忍不住皱眉。

    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这个人身上强烈的……违和感。

    “辛苦。”佩恩淡淡地说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她的左手上,“这枚戒指真是好久不见了。”

    “那么,欢迎加入晓,宇智波晴鹤。”

    木叶火影办公室里,纲手瞪着面前笑眯眯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的人,抱着刚被对方递过来有些发烫的茶水,面色僵硬。

    小樱和鸣人,静音和大和也都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离气氛诡异的二人要多远有多远。

    眼角余光瞟到自家徒弟又后退了一步,纲手脑门上爆出来一个十字,“卡卡西,我记得你下午还有任务。”

    银发上忍依旧笑眯眯地站在桌前,“这个就要拜托火影大人借调一下勇助了,那么紧·急·的任务还是他更擅长呢,相比之下您不觉得追捕宇智波鼬更适合我嘛?”

    纲手眉头皱紧,“你这个样子我才不能放心让你去吧?”

    “那个啊纲手婆婆……”鸣人小声的提议打破了沉寂,“大蛇丸不在了不是带回佐助和晴鹤……抓捕宇智波鼬的好机会吗?卡卡西老师有八忍犬一定能更快找到他们的!”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晓!”纲手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桌上,滚热的茶水溅到了手上也不自知,她的眼睛只死死地盯着卡卡西的面容,“卡卡西,你这家伙话是这么说,自从之前的任务回来你就一直不对劲,当我没发现吗?你让我怎么让你参与和宇智波晴鹤相关的任务!”

    “怎么会呢?”卡卡西的眼睛依旧是弯起的,“您放心,我只不过突然醒悟了,与其等着玩野了的坏孩子回家,还不如主动去把她抓回来……趁她还没被外面的人骗走。”

    “是么?”纲手笑了起来。“看来你比我这个火影都急,已经先一步想好怎么安置她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关键之处一阵见血的指了出来。

    回来?说得轻巧,现在的木叶哪里能容的下她?团藏虽然暂时被纲手逼退,暗地里动作却只多不少!就算晴鹤回来,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首先就会针对她叛忍和大蛇丸同党的身份,让她无法在木叶站稳脚跟!

    没有合适的契机,纲手就算再强硬,也无法保住她。哪怕当年晴鹤叛逃的起因高层心里一清二楚。

    她承诺过,要给宇智波晴鹤一个回归木叶的后路,但现在其实……还没到最佳时机。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卡卡西,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卡卡西同样只说了一句话。

    “那就让她恨我吧。”

    将留袖和长裙收起,换上轻便的紧身忍装和象征着晓的大衣,她再次和一段过去无言告别。

    如今,她再一次失去了容身之处。

    如今,连佐助都已不在她身边。

    如今,终于走上了这条绝路。

    晴鹤忽而发现,一路走到今天,她留下的东西不多,健助为她锻造的胁差鹤翔,晴鹤早已将它和美知子的遗物红伞一起封印起来不再使用,反而是拓海当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枚碧玺下绪一直跟在她身边,被当成柄卷缠绕在斩首大刀的刀柄上。

    大约是她念旧?

    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噗嗤一笑,她拿起苦无,在许久不曾戴过的木叶护额上划下一条长痕。

    佩恩走过来一言不发就按住了她的肩膀发动了某个术,强劲的查克拉从他接触的地方钻进了身体里,像被注射了冰冷的药水一样让身体的每一寸都又麻又冷,如同坠入深海。

    晴鹤眼前突然一黑,只听得佩恩的声音说:“记住这个感觉,这就是幻灯身术,凡在外道魔像所在之处使用,就如同本体亲临。”

    再次睁开眼,晴鹤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黑暗的地方,她的身体似乎也变成了虚幻的存在,但脚下偏偏又有踩着什么的触感。

    靠着出色的夜视能力,她终于看清了她所站立的地方——一个两手五指向上的半身人形石像,面容古怪狰狞,牙齿裸露,长有九只眼睛,倒真当得起“魔像”一名。

    佩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与她分开,此刻正站在外道魔像右手的拇指上,他脚下的石像手指发出了圆形的莹绿色光芒,一闪一闪,一个黑色的“零”浮现。

    巧的是她的位置正和手上的戒指相同,是左手小指,脚下同样亮起了光芒,一个“空”字稳稳的印在上面。

    外道魔像的十个手指,看来都对应着不同的代号、成员和他们的戒指。

    接着,她的旁边,也就是左手无名指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令人牙酸的嗡鸣,又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了。晴鹤看了看手指上面浮现出来的字,是“南”。

    南斗,她记得对应的是鬼鲛的戒指。

    “全员召集呢。”鬼鲛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隐约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姑娘,和其他人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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