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呃……那是血吗?”我愕然。

    这时喻执渊与沈殊捷已经合力将地毯翻了过来,这下边缘部分和地板严丝合缝,应该这一面才是平时摆放的正面。

    沈殊捷用手指在红色部分抹了抹,放在鼻子下面闻,说:“是血,”他指头上只沾了一些红印子,“虽然不是新鲜的,但也还没完全干掉,应该是死者留下的。”

    我推测道:“这张毯子用来裹过死者?”那这血迹……我忽然想起她断裂的指甲流出鲜血,明显是死前造成的,于是说:“那这血迹就是她指甲的伤口流出来的咯?”

    喻执渊:“这张毯子上就只有这一处血迹,至少可以说明死者在死前外伤应该只有手指一处。”

    沈殊捷接着说:“指甲断裂,可能是死前想要抓紧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跟凶手搏斗时造成的。”

    我一嗓子把孔忆景和管事的都叫了过来,指着地毯问:“管事,你可认出这地毯是谁房间里的?”

    管事一看就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个是山靖国出产的地毯,整个楼里只有两块,一块在容年姑娘房里,另一块在芙玉姑娘房里,”没等我们发问他又接着解释道,“芙玉姑娘是本馆另一位头牌歌姬,这几天不在馆内。”

    孔忆景见状马上吩咐手下:“去三楼死者房间看看地毯还在不在,别的东西一概不许动,还有那个叫芙玉的房间也检查一下,管事,你领他们去。”

    管事跟着几个人去了楼上,孔少卿转向我们,问道:“几位对这个案子可有头绪了?”

    “裹着尸体的毯子出现在台上,但我记得在人影跳舞之时,只能看见那个人影,并没有裹着尸体的地毯啊!”我踱步至大铜镜前面,此刻就算是没有别的聚光打在上面它依旧能够反射微弱的光线,就算是面前的地面上有朵花怕是也能投得清楚,我抬头四处张望,找一处可以藏尸的地方,“那在那人跳舞时,尸体藏在哪?”

    其实能藏尸的地方还真不少,首先就是铜镜旁边的彩绸下面,因为彩绸很长拖在地上层层叠叠,完全可以将尸体藏在帷幔之下,孔少卿也发现了这一点,试探问道:“也许可以藏在这帷幔下面?”

    沈殊捷则是摇了摇头,说:“当时一面铜镜歪掉,光亮大减,观看舞蹈的人的眼睛一瞬间都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昏暗,而当那阵过去了大家就看见死者就被推出了台子,这时间太短了,帷幕又这样堆积,就算是在尸体身上拴了绳子拉过来,割掉绳子再抛尸,也不会有这样的速度。再说,这铜镜两边的帷幔,屏风并遮挡不全,可能会被左右两边的人看见。”

    “而且,尸体放在帷幔下面已是万全,又需要这地毯做什么?体积这么大,不是更容易暴露?”喻执渊脚尖轻踢着地毯边缘。

    这二人说得有道理,孔少卿也是连连点头,我围着铜镜左一圈右一圈地转,一会拨开帷幔到二楼走廊,一会又从另一边帷幔后面钻出来,好像在走旋转门,他们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能愣在当场。

    终于我说:“这铜镜背面死死固定在柱子上,应该也没有机关。”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铜镜上方的帷幔,从三楼走廊的扶手上一直挂下来,上面廊沿则悬挂竹帘遮挡视线,大概因为三楼住的人身份尊贵,这竹帘透光不透影,很难看清三楼的情况。

    “有没有可能是藏在三楼走廊?”我指了指上面,刚好头上就有一道离三楼走廊不远的横梁,与走廊平行,上面覆着轻纱,若是从三楼把尸体拖下来想必也没那么显眼。

    这座楼从一层到三层中间区域都是挑空,为了结构稳固,在三层之间的楼板都延伸出两道横梁连接对面,之前在下面抬头时看到的轻纱也是为了多多少少想要遮盖掉一些横梁的突兀感。

    沈殊捷回想了一下,说:“似乎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喻执渊补充道:“而且那跳舞的一看也是个女子,就算会武功也不至于能稳稳接住从十多尺高的地方掉下来的尸体吧,更何况这屏风后面也不是和走廊紧挨着,还是有被左右两边看见的风险。”

    “意思是,我们现在要找一个地方,不仅可以藏得下一具外面裹着地毯的尸体,还必须得是站在屏风中间就马上可以触及的地方……要不然就说是诈尸算了。”我大脑飞速运转中,但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合适的,可以解释的方法。

    孔少卿干笑着说:“可不能这样草率吧……”

    这时管事他们从三楼下来了,回报说,容年房中的毯子不见了,但是芙玉的地毯还好端端地摆在那,正反都检查了,没有异样。

    我忽然想到:“容年姑娘身边的丫鬟有没有说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管事的回说:“刚刚大人们已盘问过她,容年姑娘每次开演前极不喜欢有人催促打扰,都是一个人在自己房中梳妆打扮,直到开演前才从房里出来,那丫鬟守在二楼的楼梯口,开演的时间到了,姑娘还没下来,她又不敢去催,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容年姑娘下来,但是没理她就往二楼走廊,也就是往铜镜后面上场了,她就一直在那站着,直到姑娘坠楼才下楼来查看。”

    我与沈殊捷喻执渊对视了两眼,很显然这个丫鬟看到的「容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容年了,二楼昏暗,当时又已经关灯,只要穿着和容年差不多的衣服,蒙着面,丫鬟没认出来很正常。

    我接着问:“除此之外呢?她有没有提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她没有和姑娘说话吗?”

    这时候孔忆景插了一嘴进来:“这些问题本官之前已问了,她只说,容年以前出演从不迟到,今天却迟了一炷香时间,下楼时丫鬟迎上去,容年对她说了一句:让开。她说,「姑娘」的嗓子有点哑,不似往日清脆。”

    可不是嘛,都不是一个人,但是凭借这些线索可以判断凶手是男是女吗?我是说,男的也可以会跳艳舞吧(小声)……

    “走吧,上三楼看看,顺便去容年房间看一眼。”在这待着干想也不是办法。

    我们一行人又乌央乌央上了三楼。管事的说,这三楼有两边楼梯可以上来,二楼后台的正上方有两间房,分别是容年与芙玉的住处,走廊尽头并不与三楼的另一边相连,舞台对面的三楼是由二楼另一边的楼梯上去,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楼梯只能到达容年与芙玉的房间。

    之前在舞台上就已经看见,三楼的扶手上披着彩色帷幔,檐下挂着竹帘,是为了保护二位姑娘的隐私,三楼这一边只住她二人,丫鬟小厮统统都住在后院下人房。

    “这芙玉姑娘做什么去了?”我路过她房门外,门开着,应该是刚刚搜查时翻乱了东西,房里正有一个丫鬟低着头收拾卫生。

    管事的回:“回大人的话,芙玉姑娘歌技超群,经常出入达官贵族私人宴会,这一次是被督阳的一位富商请去了,前天走的,还要三四天才回呢!”

    “哪位富商?”我好奇打听。

    他面露难色,答:“小的不能说,馆里有规定,小的要是说了就坏了规矩了。”

    “让你说你就说,谁的规矩能比大理寺查案更重要?说!”我还没来得及说啥,孔少卿倒是赶不及地帮我□□上了。其实在越都城像这样的场所是官场名流出没之地,虽然是清倌馆总归是名声不好,如果楼里管事都能随便透露顾客信息,那才是自寻死路。

    我摆摆手拦下了孔忆景,他拍马屁真的有点过火,我说:“不用,我就是随便一问,与本案无关。”孔少卿这才作罢。

    不过后面跟着的几位手下惊异于我竟然让四品少卿如此维护言听计从,不知我是何身份,都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到了容年房中,陈设依旧,一间普普通通的女儿闺房,除了床边地板上有一圈特别干净,估计是之前放地毯的地方,别的一言两眼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随便翻动了一下她书桌上的书籍,说:“你们姑娘还挺爱看书的。”

    这桌上除了一些小说话本,还有许多风土人物志的书,种类堪称五花八门。

    “是了,容年姑娘平时虽然待人友善,但是鲜少与人深交,大部分时候都在屋里看书。”管事的回答。

    “这倒稀奇。”喻执渊忽然说道。

    管事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小的听闻容年姑娘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后来家里出了变故才以献舞为生,想来也是迫不得已。”

    我在这屋子里闲逛,她这书架子上书是真不少,摆得乱七八糟,与屋子里其他地方的整洁程度很是不符,我正要搜查一番的时候,喻执渊走到了门外凭栏处,似乎发现了什么,我也跟了过去,于是身后一大群人也都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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