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死灵的私语

    经过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到了诗芸出院那天。好不容易结束掉被命承和梨央两位医生的唠叨的日子,在回家路上还是要继续面对他跟实乃子这对双胞胎的「双打合击」。直到后座小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车厢,她才能从中喘口气。

    「小结爱,妈妈和舅舅都这么烦人;连你都受不了,对不对啊?」在宝宝被安抚下来后,诗芸才转过头开起来玩笑。实乃子听出了她的抱怨,不过完全没有生气。她轻拍女儿的背,顺着诗芸的话说下去,「可是玛娅姐姐不养好身体,将来就没办法陪你玩呢。你也想跟姐姐玩的,对不对啊?」

    被她说么一说,诗芸也变得哑口无言。看着一脸吃瘪的女孩,命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你还是乖乖地被我们念吧~」

    尽管诗芸和他们双胞胎的关系相当不错,在他们面前甚至放松到能开开玩笑。但似乎是之前的事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她一直都说不用他们特地来接出院。好不容易安排小结爱的定期检查在同一天,才找到籍口载她回家。

    直到目送了女孩走进大楼里面,他们才安心开车回去。可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在车子驶离大楼的时候;诗芸带着冰冷的眼神,回头看着车子低喃了一句,「为什么不行呢?明明和姐姐那么像……」

    「我回来了。」诗芸清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回荡,漆黑压抑的空间彷佛会把一切的声音给吞噬掉。尽管她知道哥哥在家里,但对于他没有出来迎接自己也没多失望。

    她看了一圈,巫师兽似乎不在家里。虽然感觉有些在意,但也没有细想下去。她拜托幽灵兽帮忙把行李拿回房间后,便打算去倒点水喝。当她刚从厨房走向客厅时,刚好看到哥哥从姐姐的房间走出来。

    他和她对上了视线,却什么都没有说。过了数秒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欢迎回家,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然那群操心鬼也不会允许我出院。倒是哥哥你……」诗芸认真地盯着清和,彷佛想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发青的脸色和夸张的黑眼圈,再加上眼睛里快接近红眼症程度的血丝。他看起来可能比诗芸更需要住院,诗芸的眉头默默地皱在一起,「有好好睡觉吗?」

    「最近工作比较多就……」听着清和心虚的解释,诗芸撇开了视线。她早就知道,在哥哥开始化疗之后,舅舅就强制要他「带薪休假」了。不过她也没有戳破他,只是抿紧了双唇。『骗子!』

    许多的思绪一下子占满了她的脑海,烦杂的碎片让她无暇去注意其他事物。甚至连嘴上那股微微的刺痛感,和铁锈的气味都没能将她拉回现实。直到她在那股痛楚来源上感觉到一个冰凉的触感,才让她转头正视眼前人。

    明明眼前的是她想要的来自哥哥的担忧关心,现在她的心脏却感觉刺痛刺痛的。她咽下了最后一丝幻想,亲手把对家人的情感封印到心底。她像是撒娇般搭上他的手,语气却充满着距离感,「哥哥,我进姐姐的房间,会破坏掉她留下的痕迹吗?」

    「不会……但不可以不进吗?我知道芸芸很想念悠悠,但我不想芸芸讨厌我。」面对清和恳求般的态度,诗芸选择躲开他的目光。他的手像是失去力度地垂下,而她也没有捉下去。她用力地深吸一口,强迫自己露出强势的样子,「Ent?o,哥哥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吗?」

    「对不起……」听着清和不停重复的道歉,她心里也有了答案。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行动,但绝对是自己无法原谅的事情。她眼中泛着泪光,颤抖的嘴唇为这场虚假的家人游戏给划上句号,「姐姐对你来说是无可取替的,是超越家人的重要;而我在你心目中,从来都不是妹妹;这些我是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还不等清和作出任何反应,她就立刻跑回了房间。锁上房门后,她失去一切力气瘫坐在地板上。幽灵兽担心地飞过来,她抱住了它小声倾诉,「由始至终,无论是哥哥,还是姐姐,我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姐姐她,到底是想逃离哥哥,还是……」

    在温家处于破裂的大危机之中的同一时间,清司郎那边也正在经历爆炸的危险,而且是物理性质的爆炸。伽马兽和妖精兽在他的房间里嬉闹,闹着闹着,闹得妖精兽拿出了「位炸弹」。在千均一发之际,幸好清司郎反应快开出了全像舞台,宿舍才避过一劫。

    而他本人在被妖精兽制造出来的爆炸波及后,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身处于花海之中。而就在那短短数秒之间,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杏发身影。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发现自己置身于自己的房间,只是一切套上了一层黑白色的滤镜。

    「找到你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是一把没听过的嗓音。搭配着那诡异的内容,清司郎被吓得整个人弹起来。他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出声音的主人,「是、是谁?你在嘲笑我吗?!」

    然而他的提问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空气中只是一直飘浮着诡异的笑声。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笑声吞噬的那刻,一股电流直击他的身体。是海蜇兽的电击把他唤醒,周围变回正常的样子。罪魁祸首的妖精兽非但没有一丝悔意,甚至还在嘲笑清司郎。

    一切都彷佛一场梦,但那后记忆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上网搜寻相关的经历,却全都是和濒死体验相关。就在他感觉细思极恐的瞬间,耳边徘徊的笑声提醒着他这都是现实。甚至在他惊慌地找寻声音来源的时候,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段惊悚的童谣。

    「嗖嗖,滑了一跤,嚓。」

    「地面好硬,咣。」

    「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哗哗,咕噜咕噜。」

    「哗哗,咕噜咕噜。」

    「哗哗……」

    童谣突然停下来,房间变回寂静的状态。正当清司郎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最后一句直接在他脑中响起,「被大石头开瓢,水被染成鲜红。」

    清司郎这两天经历的一切,此刻的诗芸还未得知。不过就算知道,她恐怕也无暇去处理。就如同翌日早上在面对心理医生时一样,完全不敢分神去想别的事情。

    眼前有着一头乌黑秀发的女医生,正一边转笔一边阅读着她刚为诗芸记下来的报告。她一脸复杂的样子观察眼前的女孩,而对方却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峙了一会儿后,她最终叹了口气,「如果是我在阅读数据时看到的,我会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个案。可我是你的主诊医生兼朋友……」

    「我感觉自己在好转了,是梨央姐你太担心了。」她淡定地暗示对方是因为和自己作为朋友,才为过度担心。对方当然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不过也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从表面来看,是比刚醒来那时好一些,厌食症也在减轻……」

    「但你的心结,根本还没有解开吧?」其实医生会有这种猜测,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来自私生活的了解。他们都看出了那对兄妹发生了什么,而对家人重度依赖的诗芸,不可能完全没有受影响。而她开玩笑般的回答,给出了答案,「原来心理医生也要学超能力的啊~」

    她离开了诊症室后,便往大堂的方向走去。此时迎面而来的,是一抹熟悉的银色身影。清司郎肉眼可见的神经衰弱状态,明显比诗芸更需要去精神科。她拉住了他,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清君,你怎么在这里?」

    在听完清司郎讲述这几天的经历后,诗芸一脸担忧地向他提议着去找木乃伊兽看一下。他也赞同她的建议,倒不如说,他正准备这样做。她一边安抚着他的不安,一边神情严肃地用嘴型对幽灵兽下指令,『你帮我把妖精兽那家伙找来!』

    在他们到达木乃伊兽的实验室时,清司郎才发现她已经把宙他们给喊来了。目睹了全程的海蜇兽也没多在意,它比较关心它Darling的情况。在复述同样的话后,木乃伊兽便开始对他进行检查。

    它仔细观察着采集回来的样本,露出了疑惑的样子,「好像不是比特炸弹的影响产生出来……」

    「你那个时候真的快死了吗,会不会只是没睡好啊?」听到木乃伊兽的话的瑠璃,开始对清司郎说的「濒死」持怀疑态度。他似乎被她的话刺激到,异常生气地反驳她的话,「我的确很害怕没法睡觉,但真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大家都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吓到,只有诗芸一人在低头沉思。她不停在脑海重复着他说过的话,脸色变得越发的不对劲。直到被瑠璃喊了一声后,她才抬起头来,说出了那句瞬间让全场沉默下来的话。

    「清君,你那时候看到的……」

    「是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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