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妖花粉

    自从上次蛋蛋兽的事情,宙他们这几周都没有见到诗芸。虽然向她传讯息都还是能收到回信;但平日的定期视讯聊天都没有参加,瑠璃尝试约她出来几次并没有成功,之前激流兽和阿修罗兽的事件也没有现身。

    他们觉得诗芸只是刚好忙起来而已,所以并没有太在意。清司郎则相当在意,但问了清和也只是得到不用担心的答复。

    直到那天清司郎被迫陪着海蜇兽在百货公司闲逛,刚好在人群中捕捉到那抹橙色的身影。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看起来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芸芸,对不起……』

    那时的声音、气味、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至今仍然历历在目。那段被封存在角落的记忆,正被强制性地再次摊在她面前。

    「诗芸,你还好吗?脸色很差哦……」幽灵兽的呼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才发现自己的五官不知不觉间皱成一团。诗芸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深呼吸调整状态。「没事,我们快点搞定回家吧。」

    当她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时,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凝固了。诗芸看上去并不像是吓到了,更像是在畏惧什么。直到她扭头看到熟悉的蓝瞳少年时,表情才勉强缓过来。「啊,是清君啊……」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谨慎地观察了一遍周遭环境。直到幽灵兽摇了摇头,她才松了口气。

    「救救我……」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哭丧着脸,感觉已经是崩溃边缘。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身体,瞄到正提着几个包包在看的海蜇兽,心情一下子变成哭笑不得。「看来被你的『小女友』折磨得挺惨的嘛。」

    「怎么连你也……」听见诗芸在调侃他,清司郎虽然看起来一脸无奈的样子,但心里却悄然松了口气。他刚好看到了她背后的时钟,看着她身上的制服感到一丝违和。「这个时间你不是还在上课吗?」

    「逃课了。」诗芸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个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操作,清司郎听到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望着他一脸难以置信,她不禁失笑,「开玩笑的啦,我们学校今天只有早上的课。我是来买祝贺礼物的,认识的姐姐生宝宝了……」

    『虽然由我来送的话,可能会变成咒物就是了……』暗淡的眼眸里还藏着一句她没有说出口的自嘲,和脸上的笑容形成了一道不协调的色彩。她走向店里,故意用活泼的语气来跟某人的「小女友」打招呼,「海蜇兽大人~」

    「玛雅~幽灵兽~你们看这个包是不是很适合me?」

    观察到售货员们在意的目光,诗芸大概知道清司郎在为什么而头疼了。她摆出好奇的表情,特地提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为啥设定这孩子的时候设得那么有个性?」

    清司郎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她是在帮他解围。尽管听起来有些生硬,但两人还是一唱一和圆场了。

    见售货员们似乎接受了这个设定,他们便想办法让海蜇兽放下包包,然后拉走它到没人的地方。

    「那个,如果您不表现得更像个全息影像的话,跟您在一起的我会被人怪异地盯着的……」正当清司郎认真地拜托海蜇兽时,一阵哭声打断了他们。他们顺着声音往深处走去,发现有一名约莫4、5岁的小女孩坐在楼梯上哭泣。

    「你怎么了?」

    女孩在清司郎温柔的关心下并没有停止抽泣。诗芸看着他们互动的场景发起呆来,什么都没有做。而海蜇兽已经有些受不了,直接责骂出声,「好好回答!」

    「她还是个小孩子!」幽灵兽一把捂住了海蜇兽的口,态度强硬地劝说它。清司郎回头望了诗芸一眼,然后尝试换了种方式搭话。

    「你好。你和妈妈,那个,走散了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松泽…结菜……」小女孩呜呜咽咽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当然抬起头看见眼前的少年时,情绪突然好转起来。「啊,吉尼亚斯!」

    「吉尼亚斯?我是……」面对有点耳熟又有点陌生的名字,清司郎疑惑地指向自己。他回头和诗芸四目相对,两人脑中都同时浮现了一个形象。「难道说,你说的是在《学破》里出场的阿卡帝弥克·吉尼亚斯吗?」

    「那是什么啊?」海蜇兽和幽灵兽完全是一头雾水,清司郎便简单介绍一下,脸上还闪过了一丝婉惜。「《学术破坏者》,是现在在孩子们中很受欢迎的早间动画。我还没看呢。」

    「吉尼亚斯是英雄哦!」她把自己手中手办展示给他们看。虽然海蜇兽跟清司郎看了也觉得是挺像的,但诗芸跟幽灵兽感觉除了发色外完全不像。不过她们也很识趣地没有说出口。

    「变身给我看!」

    「诶?不……」百货公司的广播打断了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店内的客人们请注意,现在店外出现了浓雾。在情况明了前,请不要离店,请好好享受购物。」

    「这个时间起浓雾?这么奇怪……」诗芸不禁皱起了眉头。在五月底已经立夏的时期,都没听说过东京会起雾,有一瞬间她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把日本的气候与其他地方搞混了。

    「说不要出去反而就很想出去呢。Darling,我去看看。」海蜇兽一如既往地准备擅自行动,但马上被幽灵兽给拉住,还被清司郎少有的强硬态度叫住了。「不,在那之前先去迷路儿童中心吧。」

    有海蜇兽和幽灵兽陪着,结菜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在前往迷路儿童中心的途中,不同于前方的一人两兽的轻松,后方的两人却相当紧绷。诗芸一直仔细观察着周围,总觉得隐约听到了好几次有人摔倒的声音。在路过洋装店时,她刚好看到了自己被全身镜映入的画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的变明显了……」

    虽然清司郎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还是看了过去。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问出上次没有问到的事情。「小诗,你上次问的那个……」

    「只是看到蛋蛋兽的事情,有感而发罢了。」诗芸简短地提事情带过,明显表现出不希望他追问下去的样子。当他们陷入无言之中,幽灵兽出声打破僵局,「诗芸,我们要去几楼?」

    「我看看,迷路儿童中心在……6楼。」

    他们进到电梯里按下「6」字,电梯缓缓上升。他俩再次处于微妙的沉默,同时一个暗藏的危机向他们袭来。当诗芸发现的时候,她只来得及推开清司郎他们。

    小蜘蛛兽落到她的肩膀上,幽灵兽马上把它拍走了。小蜘蛛兽掉到地上后沿着墙壁爬走了。清司郎看到它马上露出了惊惶的反应,「海蜇兽大人,是之前袭击我们的家伙!」

    「虽然很像但不是啦!」

    「你们说的……你们遇……到亚基……利兽的事吗?」听到诗芸不对劲的声音,清司郎才发现刚才她刚才还是被小蜘蛛兽成功咬了一口膀子。毒素已经在她的身体蔓延,然后在她的皮肤上浮现出来。她冒出冷汗用力地喘气。

    「小诗!」清司郎他们紧张和担心地呼唤她,却被她摇头制止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离开电梯后,结菜还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哭个不停。看着清司郎安慰着她的模样,诗芸撑起勉强的笑容调侃他。「东御手洗同学,还真是…会照顾人呢~」

    「好奇怪啊!」海蜇兽和幽灵兽两人对视一眼,双方的眼里都写满了疑惑。「对啊,小蜘蛛兽是无法自己产生毒素的。」

    对比起那边一唱一和的讨论,清司郎更在意的是要怎样避开小蜘蛛兽,「不不不,比起这个还是先逃吧。」

    「我们现在出不去,外面的雾恐怕也是有毒的。」诗芸否定了他的提议,对着外面发绿的浓雾颦眉蹙额的神情清晰地映在玻璃窗上。

    「联系一下天之河同学和月夜野同学……」现在清司郎只能把希望放在另外两位伙伴身上了,他焦急地拿出手机。然而当他看到没有信号的时候,直接崩溃仰天大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么慌张有什么用?!结菜又要哭了……」海蜇兽生气地斥骂拍档,但同时也令他的情绪平复一些。但孩子们对周围人的情绪相当敏感,她不安地望着清司郎,「吉尼亚斯,我见不到妈妈了吗?」

    「到儿童中心的话肯定能见到妈妈的。」

    「真的吗?」清司郎和诗芸肯定的点头让她变得稍微安心一点,但两人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底气。幽灵兽观察了一圈周围,它感觉到危机绝对比它现在看到的还要多,「小蜘蛛兽要怎么办?它们可能有很多聚在一起。」

    「走楼梯吧,至少到时还有地方可以逃。」诗芸的提议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办法,但清司郎看着她身上缓慢扩散中的毒素,担心她的身体会撑不住。「可是小诗你的身体……」

    「我没事的,应该……」诗芸自己也有同样的担忧,但她也只能强撑下去让他们放心一点。

    在一人负伤且带着一个孩子的情况下,他们以一个算不上快的速度向上走。然而当他们上到另一层时,等待他们的却是地狱。

    到处躺着中毒昏迷不醒的人们,还有大量的小蜘蛛兽。更糟糕的是,它们的体积正在变大。体型已经向蜘蛛兽靠拢的它们,把视线放在了少数还在清醒状态的他们身上。

    「超、超、超限了……」看见清司郎准备昏倒的模样,诗芸不禁慌张起来。「慢、慢着,清君,别在这时……」

    尽管有巫师兽先前加在她身上的咒语,使得毒素在她身上扩散的速度变慢,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此刻的她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让幽灵兽先进化应付着。

    「界限突破。」身后传来了一把冷静的声音,为这场战局划上分界线。

    看见是这个状态的清司郎,诗芸也放心了。一直在极限边缘的身体,在此刻也完全撑不住了。「太好了,是理智模式的清君……」

    在她恢复意识的时候,诗芸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在女巫兽怀里。尽管她的身体还在发软,没有力气睁开眼,但她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消失了。在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人微微提起,她听到了清司郎颤抖的声音,「这些伤痕,小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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