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扭曲的爱

    「白色石楠花……」

    「原来小玛娅喜欢石楠花啊。」

    诗芸顺着声音转过头望去,是一名留着娃娃头的灰棕发少年。他的眼睛是属于偏上扬型的,瞳色则是和她相似的紫色。从他身上,可以明显看出父母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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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河同学,你说的那个人是叫优人来着对吧?」

    见诗芸一直没说话,宙还以为她没兴趣听。所以当她主动开口时,他也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有些高兴。「嗯。不过我没想到这次玛娅同学也会愿意来呢。」

    「对啊。小玛娅,下次跟我一起打视讯电话嘛~」而瑠璃的情绪明显比宙的更张扬一些。她一边附和宙的话,一边主动贴近她,挽起她的手臂。

    诗芸没有甩开她,也没有露出任何抗拒的反应。只不过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冷淡。「别加上『小』来喊我……只是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所以有点在意而已。」

    「宙,你们来了啊。」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温室附近,而他们要找的人也出来接他们了。那人的眼睛扫了一遍他们,视线落在诗芸身上时,不禁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小玛娅,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们认识?」

    「亲戚家的哥哥。」诗芸本来想简单说一句就算了,但想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两句。「你们还记得上次闪蝶兽那次遇到的黑发女人吗?优人哥就是她的儿子。」

    在宙他们三人说着话的时候,优人却不禁陷入回忆中,看起来呆愣着的感觉。

    在优人的记忆中,那时候的诗芸也穿着紫罗兰色的卫衣,下身同样的牛仔短裤加上黑色丝袜。除了头发放下来和长高了一丁点之外,真的跟那时候完全没有变化。不知为何,他感觉有些感慨。「小玛娅还真是完全没变呢。」

    「要你管……」然而诗芸听到他的感叹却有些不满。因为在她耳中,优人就像是在吐槽她没有长高这件事。优人也没有因为她有些失礼的态度而不高兴,而是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其余三人几兽还是挺想再看一会儿他们的互动,毕竟这可是相当难得的场景。遗憾的是,可能是因为害羞的缘故,诗芸很快便把注意力转回了正题。

    而瑠璃在听完一遍当事人的描述后,兴致被完全地提起了。她带着不找到真相都不回去的决心,自信满满地说出口号。「这个可是关注者重要的委托,璃瑠瑠小队为你解决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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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只是曾经收过而已。」

    「那我想送花给你的人一定很爱你吧,因为石楠花的花语是……」优人说到一半,语气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道说,是那年的圣诞节礼物?」

    尽管诗芸什么都没有说,但从她的表情来看,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在意,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他。「优人哥的记忆力还真好呢~」

    「毕竟我是因为那个,才会坚持做园艺到现在。小玛娅不也是吗?」听到优人的话,诗芸第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当她想起堆在书桌上的外语书籍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丝自嘲的意味。「确实。」

    在另一边,清司郎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在他们刚与优人碰面的时候,他感觉诗芸变回了以前的状态。但在现在看来,那大概只是错觉而已。

    「Darling你那么在意的话,去跟她搭话不就好了?」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海蜇兽飞到他的身旁,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高气说他。而幽灵兽也有同样的想法,在清司郎的耳边跟海蜇兽一唱一和。「就是啊。清君你的话,诗芸绝对会回应你的。」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更何况,她会突然间跟我断绝联系,大概是我做了什么让她讨厌我的事吧。」

    「才不是这样呢,诗芸她……」

    诗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那边,还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幽灵兽的口。「幽灵兽,老是缠着东御手洗同学,会给他添麻烦的。」

    幽灵兽似乎还想辩驳些什么,但它的声音隔着手传出来时也已经是难以分辨的状态。诗芸顺手抱住了它,跟清司郎他们眼神示意后便带着它走开了。被留下来的清司郎和优人相顾无言,尴尬地点头打招呼。

    幽灵兽抬起头望向诗芸,大大的眼睛里写满疑惑与担忧。它在心里反复横跳了几次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发问。「诗芸,姐姐喜欢石楠花吗?」

    「我想应该普通吧,姐姐更喜欢满天星。怎么突然问这……」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幽灵兽会提起姐姐,但回想着刚才看见石楠花的反应,也难怪它会这样想。「说起来,我还没有跟你还有巫师兽聊过这个呢。」

    「玛娅你,为什么要装作跟darling不熟?明明没有任何意义的说。」好不容易找到她们的海蜇兽飞到了诗芸头上,追问起她跟清司郎的事情。但诗芸并没有打算回答,她转动眼球,思索着该怎样转移焦点。

    幽灵兽拉了拉她的衣袖,脸上写着和海蜇兽同样的疑惑。诗芸心虚地避开了它直率的目光,同时也想起了一件事。浏海遮蔽了她眼眸里的情绪,但却能听出她语气中带上了一点攻击性和不明显的一丝无奈。

    「这对于海蜇兽你来说不是好事吗?我和他不熟这件事。毕竟,他是你的darling啊??」

    「这个……」海蜇兽一时间也无法回答,它自己也犹豫起来。而在这时,清司郎的尖叫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在大家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清司郎被摔向地面;而一个绿色的一闪而过,消失在树林之中。宙扶起了清司郎,后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伤,但状态也不太好。「刚才…咳咳…草变成的怪物把我吊起来。」

    「和我那时候一样。」听到清司郎的话,宙不禁回想起在宿舍的遭遇。两人都是只要拍档再晚一步赶到,大概就已经出事了。

    「Darling只要一离开me的视线马上就这样了。」

    「这不是我的错吧!」

    在他们拍档在拌嘴的时候,诗芸看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碰巧看到幽灵兽回来了,脑袋里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那不是草变成的怪物,而是数码兽。看来我来一趟也是有价值了。」

    「可恶,它跑太快了,没能看出它的身分。」刚刚追上去的幽灵兽把它跟丢了,现在正对自己的能力不足生闷气。她轻抚着它的头,哄着自家小朋友。

    瑠璃的语气也认真起来,「大家听好,果然这里有什么东西,不能就这样让优人独处。保护重要的关注者,这才是璃瑠瑠小队。那么……」

    「那就是露营了。」但她正要说出重点时,就被宙抢话了。她一秒破功,有些不满地看向对方。「等一下,宙,那是我的台词!」

    经过讨论后和取得了温室主人的同意后,他们决定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在这里过夜。在看到诗芸打了个电话聊了两句后,就得到外出过夜的允许,清司郎跟优人不约而同地表现出难以置信的反应。

    「那个清和(哥)居然这么简单就放他的宝贝妹妹出去过夜……」

    「说起来,小玛娅,你现在是几年级了?」

    「上个月开始已经是中学三年级了。多亏这样,总算是解脱了。」

    他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是玩笑或反讽之类,但看到她的表情后,似乎又并非如此。这反而令他感到更困惑了,「准考生不是才辛苦的吗?」

    可惜他的疑惑在吃过晚餐后仍然没有得到解答。现在大家都围坐在露营桌旁,研究起这次的事情。

    「说起来,为什么darling会被袭击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跟优人说了话而已。说到底,15分钟是什么?」不止是清司郎,宙被袭击时也有听到一个时间。只不过他的并不是15分钟,而是1小时。

    如果能找出这个时间意味是着什么,也许就能找到解开这个局的答案。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一同思考着这个唯数不多的线索。安哥拉兽联想着他们被袭击者的共同点,然后说出了一个挺合理的推测。

    「难道是和优人聊天相处的时长吗?」

    「那我的父母和叔叔都应该会最先被袭击吧。」然而它一说出口,就直接被优人反对了。这个可能性被直接推翻,感觉疑团又回到了起点。

    大家都明显在苦恼着的时候,诗芸却从刚才安哥拉兽的想法中有所思考。清司郎留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便开口问了她,「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只是感觉,我和那家伙大概是同类吧。」诗芸转头正视清司郎,自嘲地笑了笑。她下意识地抿嘴,脑中思索着另一个令她更为不解的田地方。「但是为什么没有对我下手呢?」

    她余光瞄到在温室工作的机器人,脑中闪过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第一个音节几乎都从嘴里出来,可是刚好对上其他人的视线后,所有话又吞回去了。诗芸最后还是独自走到一旁给清和打了个电话。

    在这段期间,他们决定今晚还是先轮流值班好了。而第一个负责的就是清司郎了。当诗芸拉开帐幕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在颤颤发抖。她悄悄地叹了口气后,冷不防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胆小鬼,要我陪你值班吗?」

    清司郎整个人都吓得弹起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她。「别在这时候吓我啊??虽然有人陪我确实好多,但你还是睡一下比较好吧。」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诗芸直接在清司郎身旁的位置坐下,不过却刻意避开和他有眼神接触,也没有再主动打开话题。清司郎完全看不透现在的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和她保持怎样的距离。他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还是决定开口跟她搭话。「小……」

    「来了。」他才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被诗芸严肃的语气打断了。她紧紧地盯着右侧的树林,而清司郎则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东……」

    小机器人GW-1从漆黑中慢慢现身,然后停在了他们面前。紧接着下一秒,藤蔓从它的双眼涌现。诗芸立刻推开清司郎,但两人还是一同被捆住了。

    GW-1变成了一个植物型的数码兽,但从诗芸的角度,无法看清楚它的样子。它悄悄地打开帐篷,三人正躺在里面睡觉。但在下一秒,一直在装睡的宙跟瑠璃直接拿出手机里的电筒照射它。

    在慌乱之中,它只来得及绑走睡在最外边的优人。他们三人被它带走,分别被绑在天桥底下的柱子。清司郎崩溃地大喊着,「就知道会这样我才不想来……」

    「你打算对我们做什么?阿杰特兽。」而现在,诗芸终于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她能这么快对上它的名字,这还要感谢波高兽送给她的那本图鉴。

    阿杰特兽无视了他们两人,只是把视线停留在优人身上。它的身前有许多的小机器,投影出一张又一张优人的照片。「优人……我一直都在优人的身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类都看不到我,可优人却愿意对看不见的我说话。」

    「我、我不认识你!」对于面前陌生的生物,优人只感觉到恐惧。尽管他被绑住了,诗芸也能看出他在发抖。「这回还真的是被恐怖情人缠上了。」

    「这些影像…难道是来自GW-1的摄影机?」清司郎看着被偷拍的角度和当时优人的表情,猜出了它的另一个身分。而阿杰特兽听到清司郎的话相当满意。「没错,我就是GW-1。我知道,这种世界存在着『恋爱』这种感情。优人你说过,『一定能开出大朵的鲜花。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成功』对吧?

    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成功。那个瞬间,我理解了『恋爱』是什么?我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美妙的感情。」

    「那可不是恋爱啊!」

    阿杰特兽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话,它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想永远活在这种美妙的感情里。为此,优人,成为我的同类吧。优人,成为阿杰特兽吧!我费了好大劲,用其他人实验了很多次。」

    「你指的是恭平和栗山他们吗?」听到阿杰特兽的话,优人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周围的人都变成那样了。对方没有理会他惊惶的反应,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步一步走近他。「期间失败了无数次,差点就想放弃了。但我每次都对自己说,一定能成功的,一定能成功的……」

    「原来如此,Go well翻译过来就是『一定能成功』啊。这就是GW-1的GW的意思。」听着它不停强调的「一定能成功」,清司郎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它要自称GW-1了。不知道是他的话刺激到阿杰特兽,它突然转头走向清司郎。「没时间了……」

    意识到它打算做什么,诗芸立刻拉下挂在她裤子上的防身警报器,整个空间瞬间被刺耳的声音充斥着。见阿杰特兽的注意力被抢过来,她开口说话试图拖延时间。

    「住手啊!恋爱应该是双向的。真的爱那个人的话,是不会让他露出恐惧的表情,更不会想让他受伤的。你这样只是在自己的欲望强加在别人身上而已!」

    大声嘶吼吶喊完,低声再重复了最后一句话。这段话与其说是跟阿杰特兽说的,更像是在告诫自己。不过对方也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它控制藤蔓一把刺向她的手。

    握住警报器的手因脱力而把它掉到地上,而它也被藤蔓弄坏。诗芸的双手涌出鲜血,她的泪水也因为痛楚而不自控地从眼眶涌出来。

    「小诗……」清司郎担心地叫唤她,后者也只是摇头示意。不过他也没有多余精神去关心她的情况,因为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你们让我很焦急,居然和优人聊了15分钟,我要把你当作最后的实验对象。」

    「果然是聊天的时长,但是有人比我聊得更久……」

    「你指的是优人的抚养人吗,还是旁边那个有咒印保护的女孩?我怎么可能把他们算作目标。看着吧,优人。」

    阿杰特兽控制藤蔓撬开清司郎的口,然后一支幼细的针停留在他的口腔上,一滴紫色的液体落到他的口中,从而进入他的身体。下一秒,清司郎的身体发生巨变。他痛苦地叫喊着,右手变成了数条藤蔓。

    「清君!」

    此时,宙他们赶到了。一个火球直接砸在阿杰特兽身上,而幽灵兽也赶到她身边,用能量球弄断了绑在她身上的藤蔓。她语气带着满满的怒气,让幽灵兽进化。

    而在他们与阿杰特兽激烈打斗着时,海蜇兽找到了倒在地上的清司郎。它用电击将清司郎叫醒,然后进化成特斯拉海蜇兽加入战局。在四只数码兽的配合之下,最终打败了阿杰特兽。

    正当他们救下了被绑着的优人,阿杰特兽再次站了起来。它始终不打算放弃它的计划,步履蹒跚地走向优人。「等等。一定,能成功的。」

    瑠璃拦在了优人前方,而数码兽们也维持着警戒的状态。它再次拿出了那枝针,想让优人变成它的同类。诗芸皱着眉头,认真地向它发问。

    「为什么非得要让优人哥变成阿杰特兽?喜欢一个人的话,是希望他能保持着现在的样子,而不是强迫他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我是这样认为的。」

    诗芸的话让它有些动摇,但真正对它造成最大打击,还是优人的话。「我不可能会变成和阿杰特兽一样的。你是GW-1对吧?至今为止明明一直相处得很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那样下去是不行的,那个样子已经无法满足我了。」

    「但是……」

    「没错,这样的话……」阿杰特兽把针插进自己身体里,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只要我变成人类的话,就可以了吧。」

    最先脱落的是它头上的藤蔓。

    「不需要这些,人类才没有这些东西。」

    接下来是它身上的刺、盔甲……直到最后,除了最中心的身躯,什么都没剩下。剩下的,只有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失败了,事情没能顺利进行。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

    大家都躲开了它的视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优人上前走向阿杰特兽,却在他抱到它之前,它就已经消失殆尽了。整个空间都陷入沉寂,大家都各有所思,各有各自的感受。

    诗芸感觉到衣袖被人拉扯着,她低下头一看,是虚弱地躺在劲霸安哥拉兽怀里的清司郎。「小诗,手……」

    「去拜托木乃伊兽的话,它能弄出解药的。」

    「不是,是你的手,没事吧?」清司郎担忧地看向她的左手,她却下意识地把它藏在身后。其余三人听到清司郎的话,纷纷望向了他们。「小玛娅,你受伤了吗?」

    「他看错而已。你们看看,我的手不是好好的吗?」诗芸笑得有些勉强,把手大方地放出来给他们看。她的手皮光肉滑的,完全看不出有受伤过的痕迹。

    她悄悄地看了眼自己刚才被绑在的柱子,如果不是那里还残留着先前沾上的血迹,大概连她自己也以为那时的痛楚只是错觉而已。

    既然事情都结束了,他们也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诗芸和优人落在队伍的最后,说起了悄悄话。

    「优人哥,你现在还能继续那么热爱园艺吗?」

    「不会改变的,因为那是我和姐姐最后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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