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玉跟着白禾在S市玩了三天，中途接了一个李大姐悄悄打来的电话，说她院子门口来了一家人寻她，姓曲。
那时候姜文玉正在白禾朋友的一家狗狗咖啡厅里，她们想拍两只小狗营业打工的vlog。
接到电话时，姜文玉被几只阿拉斯加犬热情地围在角落根本躲不开，闻言不在意地笑道：“知道啦，谢谢李大姐。”
根本来不及放在心上，因为来的第一波客人就认出了糖糖和元宝，消息不胫而走，店里预约的电话就没停过，门外逐渐排起了长龙，到后面只得限制客流量和狗狗出场的营业时间。
糖糖本就外向，人越多越开心，主动叼来球球等玩具要一起玩，元宝本来有些害怕，跟着糖糖胆子也放开了，姜文玉和白禾还被抓着一起营业和顾客们拍合照，恍惚之下分不清她们到底是送小狗来打工还是自己来打工的。
等到晚上终于关店了，姜文玉躺在沙发上累得魂魄从口中飘出，喃喃道：“上班也太累了吧。”
白禾同款沙发瘫姿势，有气无力应道：“以前我也送糖糖来打工，也没像今天这样热闹，糖糖和元宝一起来打工这是什么可乐加曼妥思的爆炸汽水效果啊……”
白禾的朋友在旁笑道：“你以前送糖糖来打工就走了，糖糖还有艺名糖球儿，能有人发现吗？今天你俩在店里被逮住了，这可是四合一效果。”
姜文玉和白禾回去休息了一整天才缓过来，两只小狗也累着了，安安分分待家里不怎么动弹。
白禾问:“文玉明天就要回去了吧？是坐巴车吗？”
姜文玉含糊道:“唔……有个朋友顺路，明早送我回去。”
“送你过来的那个？”
姜文玉抱着抱枕盯投影仪上的综艺，点点头。
白禾欲言又止，姜文玉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问:“怎么了？”
“文玉，你运营的账号正火，霞桃荔枝园有知名度，家境又简单，难免招眼，”白禾语气严肃，“我说话可能有点难听，但一定得注意对方是不是冲着你的名气或者吃绝户来的。我看了太多的例子，同期和我做视频的女孩子终于上了首页爆火，又开始带着男朋友出镜，把男朋友的账号带火了，后面感情破裂线上吵架让网友评理，情感和事业都变得一塌糊涂。”
姜文玉愣了愣，又笑起来，诚恳道:“谢谢白禾姐，不过他比我有钱多了，他看不上我这儿三瓜两枣，还提过让我把自媒体账号清空下架视频，更不可能看中我什么名气。”
“怎么还想阻拦你事业，是怕你强过他？”白禾脸色一变，“凤凰男装有钱人设的也不少，文玉你可得擦亮眼睛啊。”
“他的理由是厌蠢，但也只是提了一次，后来再也没说过这事了……”姜文玉短暂地出神了下，继续解释，“他也不是装有钱，财经杂志经常刊登他的报道。”
白禾认真道:“再有钱也不能干预你的事业！”
姜文玉态度也慎重起来，道:“知道的，他要是再敢说下架元宝视频的话，我一定和他翻脸。”
白禾这才放心下来，等到了第二天早上送姜文玉下楼来，出小区时随口问:“上次天黑，没看清楚你朋友的车，他开什么车等你啊。”
姜文玉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拉着行李箱道:“我也不确定，我对车的牌子不怎么熟，他开的车也经常不一样……啊在那儿。”
路边停着一辆银白色路虎揽胜，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们打着电话，抬起的手腕间银表闪耀微光，身量挺拔如雪松青竹，宽阔背肌撑起挺括衬衫，熹微光线隐约透出劲窄腰身，长裤包裹的双腿线条紧实流畅，蕴含着隐隐力量感，就那么随意一站，仿若明星在街边拍汽车商务广告。
姜文玉往前走了两步，正要打招呼，被白禾赶紧拉住了。
白禾声线颤抖:“那儿等你的是你朋友？那辆车也是你朋友的？”
“其实严格来说他算我上司，”姜文玉老实道，“那辆车应该算是他公司的，他去哪儿，当地的分公司就会准备出行的车辆，怎么了？”
说话间，路边的男人结束了通话，转来看见了姜文玉和白禾，抬步走来，逆光下眉眼更显深邃俊美，他自然地接过姜文玉推着的行李箱，问了句:“吃早饭了吗？”又看向白禾，礼貌道:“你是文玉的朋友白禾吧，你好。”
姜文玉点头道:“吃过了。”
白禾神思恍惚:“你好……”
顾亭渊把行李箱拉去放后备箱，白禾拉着姜文玉，说话哆嗦差点咬到舌头:“这、这是龙渊集团的总裁吧，这顺的哪门子路？你让他给你当司机？”
姜文玉搂紧了小狗有几分心虚:“他要回霞山镇，我也要回，算顺路吧？”
白禾紧握着姜文玉的手，很是郑重道:“不提其他，就冲顾总这颜值这身材，睡了不亏，就算分手了，以顾总的家产也没道理抠搜分手费。”
姜文玉被逗笑了，道:“白禾姐，你风向也转太快了。”
姜文玉同她作了别，约着有机会再来玩，刚打开副驾的车门，看到放着一个塑料袋套着的奶白色保温桶，轻咦一声。
“我包的蜜枣粽，不是我妈的手艺。”顾亭渊道，“我想着要是你没吃早饭，或者半路饿了可以吃。”
姜文玉坐上车，把保温桶的盖拧开来，第一层是两个尚热着的三角青叶粽，用红棉线捆成，寥寥几根线条简约高效，姜文玉几乎能想象顾亭渊研究着用最少棉线最短时间包裹粽子的模样。
姜文玉拿了一个出来，又把保温桶重新盖上放在座位底下。
“现在吃？”
姜文玉嗯了声，眼里蕴着粼粼闪光的笑意，纤细手指解着青粽上的红棉线，道:“想尝尝你的手艺。”
翠绿箬叶剥落，散发淡淡的清香，露出一角晶莹透亮的糯米尖角。
姜文玉低头咬了一口，软糯蜜枣和弹牙糯米裹着箬叶清香气息在齿间融化开来。
小狗好奇凑来，又被姜文玉笑着捏住嘴，道:“学人精元宝，看见我吃什么就想吃什么，这是我的。”
顾亭渊开着车，淡声道:“给他也做了粽子，在第二层。”
姜文玉有些好奇地重新提起了保温桶，打开第二层，里面是几个小巧玲珑的青叶粽，白线包裹串联，她迟疑道:“狗狗不能吃糯米的。”
“知道。包的纯鸡肉馅儿的，没放任何调料。”
小狗已经闻到了味儿，耳朵尖机敏地高高立起，黑豆鼻子嗅闻着那几个小粽子。
姜文玉将手上的蜜枣粽先给吃了，拆了一个小粽子给小狗，小狗伸着舌舔食着青叶包裹的鸡肉糜，尾巴欢快地晃荡。
“你爸妈没问什么吗？”
“我妈问了你喜欢的口味，还说包好后给你寄来，被我拒绝了，她一生气就拉着我爸飞去巴黎看展了，”顾亭渊神情有些无奈，“我下午从总公司回家，家里就两个我妈留给我的蛋黄粽和剩的一堆粽叶生糯米，他们都不在家。”
姜文玉笑起来:“听起来怎么这么惨？”
“你呢，端午过得开心吗？”
“开心，”姜文玉重重点头，轻快嗓音染着不加掩饰的愉悦，“前两天行程可忙啦！”
顾亭渊听姜文玉讲她第一日和白禾去爬山见到的风景、在山顶被宰客的吃食，第二日送元宝去狗咖打工，结果她和粉丝合照得脸都笑僵。
絮语闲谈间，他时不时应一声，好似自己不曾关注过元宝的超话，也不曾透过粉丝的合照和repo陪着她一同走过S市一角风景。
小狗嗷呜一声，把粽叶上最后一点肉糜舔了个干干净净，姜文玉将粽叶折了折放进塑料袋里，指尖沾着肉汁和糯米粒的黏腻感。
顾亭渊提醒道:“副驾车门的储物格里放有湿巾。”
姜文玉朝右方看去，储物盒里整齐放着几包湿巾、面巾纸和片装的宠物湿巾，宠物湿巾甚至是她常买的牌子，不由问：“这个宠物湿巾是？”
顾亭渊随意瞥了眼姜文玉怀里的小狗，小狗也歪着头睁着黑葡萄眼望他。
“给某只狗准备的。副驾前面的抽屉里还有贿赂他的肉干。”
姜文玉撕开一张宠物湿巾，给小狗擦着吃脏了的嘴角，忍不住笑道：“你的贿赂还是很成功的，你看今天元宝都没凶你。”
“那我对你的贿赂呢？”顾亭渊语气轻缓，“成功了吗？”
姜文玉半开玩笑道：“顾总对我的贿赂是指那两个蜜枣粽？确实挺好吃的，但是不是还够不上顾总你的身价？”
顾亭渊道：“只算了两个粽子吗？我以为凭我的颜值和身材怎么也能加上美色贿赂的筹码。”
姜文玉一愣，用湿巾擦拭指尖的动作也变慢了，扭头问：“你刚听到上车前白禾姐说的话了吗？”
顾亭渊不动声色问：“什么话？”
姜文玉耳朵尖微微红了，硬着头皮道：“没什么，就是……白禾姐对顾总的一些赞美之词。”
顾亭渊唇角勾起弧度，不置可否问：“那你赞同吗？”
她赞同什么？是赞同白禾姐说的睡了不亏还是分手费可观？
姜文玉不敢应声，脸颊升温发烫，抱紧了小狗道：“我起来得早，我困了。”
顾亭渊嗯了声，伸手将副驾位置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道：“睡吧。后座有张薄毯，你需要吗？”
“不用啦，元宝就是我的小毯子。”
顾亭渊视线微微飘忽，不太自然地清咳一声，道：“好，等到了我叫你起来。”
姜文玉不明所以地嗯了声，放矮了座椅闭了眼，本只是浅寐一会儿躲开顾亭渊的追问，没成想听着轻缓的轻音乐和吹着温度适宜的冷风真的睡着了，迷糊醒来以后，窗外闪过熟悉的风景，肩头一片湿意，低头一看，呼呼大睡的小狗张着嘴流了她一肩膀的口水。
“醒了？”顾亭渊投来视线，“正好快到了。”
姜文玉哭笑不得道：“元宝流口水把我给浇醒了，我说怎么感觉越睡越冷。”
顾亭渊眼眸闪过笑意，道：“没事，就快到家了，回去换衣服。”
等停了车，顾亭渊去后备箱拿姜文玉的行李箱，被放在地上的小狗原地转了圈，四只爪爪走得歪歪扭扭，望着周围有点迷茫，像是没睡醒反应不过来这是哪儿，姜文玉把前座里的保温壶提了出来，绕到了车前。
快中午的点，光线炽烈明耀，柏油马路蒸腾着特有的气味，路边野树洒下小片绿荫，传出一声声聒噪蝉鸣，更有一阵急促脚步声从青石板路响起。
姜文玉循声望去，青石板路咚咚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疑惑问：“李大姐，怎么了？”
“我、我刚在后山上远远看到车，就知道是文玉你回来了，”李大姐气喘着说话，黝黑的面容挂着愁，“这几天里那曲家的人天天在你院前哭，你二叔二婶今天前脚刚回，曲家的人就过去了，到现在还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