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如同烟火绽放在耳畔,噼里啪啦地在她心脏上开出五光十色。
文疏雪半晌未言,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她很想真真切切地放纵一把,却倏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她是不在乎什么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俗枷锁本就奈她不得,可封惟风呢?
他如果知道自己还有一桩婚约……该不会直接提剑上门威胁对方取消婚事吧?
感觉是对方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封惟风见她愣神,干脆把人抱紧几分。他是火属性的单灵根,身上温度本就比普通人要高一截,这么一搂,文疏雪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气正在融化。
他轻声开口:“问你话呢,怎么还有心情发呆?”
或许是她中了蛊的缘故,封惟风今日对她十分温柔,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双眸子深深注视着她,令人忍不住沉溺。
她心虚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道侣。”
她扔完这句话就把脸埋进了对方胸膛,紧闭双眼,准备装鸵鸟逃避一切。
紧接着,头顶响起笑声,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男人,只见他笑得张扬无比,甚至还有几分潜藏的得意忘形。
莫不是气傻了?
文疏雪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着眉头心道没发烧呀。
封惟风抬起手臂捉住她纤细的手腕,笑得意味深长:“原来夫人还惦记着我啊?”
语毕,他目光灼灼凝视着她,眼底似乎有火焰在愈燃愈旺。
“轰——”此言在她脑内炸开。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文疏雪双眼圆睁直接愣住,怀疑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说什么?!
他为何叫她夫人?
素未谋面的道侣……封惟风。
姓封,字惟风。思及此处,她的眼睛蓦地睁大。
是啊,封惟风从来未说过自己的本名,因何不透露?因为他的名字人尽皆知!就像她在外也从不说自己叫文疏雪是一样的。
曾经的魔界三少主,如今的映天宗少主,封明夜。
她的脑中突然想明白了一切,怪不得他对魔族之事了如指掌,怪不得他有一个修魔的妹妹……
封并非一个常见的姓氏,她怎么从未想到呢?
究竟是怎样的缘分,让她刚逃婚就被自家道侣拍卖回去?
这已经不能用离谱来形容了吧!
短短半刻钟,她把之前所有思索不明白的东西全部想通了。
这种感受已经不能用措手不及来形容了,简直是头晕眼花。
文疏雪默默消化完了所有,暗了暗眸子问道:“你是何时得知我真实身份的?”
“你还记得在西荒之时你被赤魔十三甲追杀,当时你跟白青在一起,而我追了出去。”封惟风认真解释,“那个时候我从旧部那里得知了你的身份,也知晓了方修平因何要杀你。”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那段时日,突然拧了他胳膊一下:“难怪从那天以后你就总是骚扰我!”
他疼得嗷嗷直叫:“痛痛痛——”
“我对自家道侣道侣献殷勤,怎么能叫骚扰呢?”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气鼓鼓噘起嘴巴,“瞒我这么久!”
“真不是我有心要瞒你。”他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莞尔道,“你当初既然逃婚,就说明你不喜欢自己的婚事被人安排,我若说出实情,难保不会给你增添心中负担,万一你又跑了可如何是好?”
“眼下这样不就刚好,我心悦于你,你也对我有情,婚约只是锦上添花。”
文疏雪矜持道:“谁对你有情……别瞎说,就一点点。”
封惟风也不拆穿她,顺着道:“是我心悦阿雪,情难自拔。”
她闻言耳根子染上绯红,白皙的面颊亦泛起淡淡红晕,羞赧的模样比千言万语都要有说服力。
他伸手缓缓抚摸她的脸颊,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无声的默契在蔓延。
“阿雪,这逆情蛊必须得解,我知道现下太过仓促,可是别无他法。”
“洞房花烛夜,我回映天宗补给你,可好?”
文疏雪不在乎虚礼,只伸出双手圈住男人脖颈,轻声再次确认他的心意:“封惟风,我们会死吗?”
他低下头,珍重的承诺响在耳畔:“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他只说了前半句,后面还有一句——我们都会长命百岁,并且白头偕老。
风透过窗棂吹进屋内,春风不解情人意,自顾将轻薄帷帐吹起边缘,薄纱之后,鸳鸯交颈影影绰绰。
屋内檀香冉冉,除了不懂事的风声,只有帷帐之后时不时传来几声轻语。
小厄鸦早就被撵下了床,它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听着幔帐后面的动静,心中想不明白,它只是看不惯坏男人把主人摁在床上欺负,怎么就被丢了出来呢?
忠心护主有什么错?
小厄鸦气得在桌面打滚,同时它也听到了床榻之上翻滚的动静。
随后它听见主人又羞又恼的声音:“不许……过分!”
又听见坏男人道:“我轻点。”
小厄鸦扑扑翅膀,选择独自出门透透气。
……
翌日巳时,温暖的日光直直落在屋内香炉之上。
满屋静谧,随着窗外鸟雀啼叫,文疏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撩起眼皮,瞅向身旁的男人。
封惟风还没有醒,他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间,即使在睡梦中,依旧以一个霸道的姿势抱住她不放。
文疏雪心头有几个疑惑,干脆把系统叫了出来:“系统,你在吗?”
系统:“宿主早安,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商城内的补肾丸暂时售空,可能要再等几天才上新哦。”
文疏雪:“……”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她咬牙切齿。
“我问你,我昨日中逆情蛊以后明明痛得要死,怎么醒来以后就不疼了?”
系统解释说:“因为封惟风用灵犀双蛊把你的疼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逆情蛊不可能无缘无故失效。
她又问:“那现在他还痛吗?”
系统:“昨夜逆情蛊已经解除,所以已经不会痛啦。”
“好的,没你事儿了。”
文疏雪坐起身子,低头看着熟睡的男人,心中酸胀难言。
那蛊有多痛她感受过,在那种情况下封惟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跟她做那种事……居然都没有露出破绽。
对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能忍啊。
“白痴。”她心疼地戳了戳他的下巴,眼眶中泪水在打转。
这一碰,男人立马睁开了双眼。
封惟风眼神看向她,猛地坐起来,慌张把人揽进怀里问:“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她摇了摇头,心知对方误会了,急忙攥住他的手:“没有,挺舒服的。”
说完这句,她才后知后觉觉得这话有点暧昧,脸颊慢慢染上霞色。
她想,世上怎么会有封惟风这种看似狡猾实则傻得不行的家伙呢。默默为她分担痛苦,却一字不提,若非有系统,她根本就不知道昨夜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想着想着心里又有点酸涩,她小声说:“你抱紧我。”
封惟风依言把她牢牢箍在怀抱之中,还不忘打趣:“怎么双修一回阿雪就变得如此黏人?”
文疏雪正感动着,没有反驳他的话,回了句:“今后不许干傻事。”
封惟风感到莫名其妙,皱起眉头不解:“我干什么傻事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封惟风陷入沉思,半晌过后,他纳闷不已:“我虽是第一次同人双修,但也不至于那么差劲吧?”
“要不我们再来一次?”他眨眨眼故意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文疏雪噗嗤一声笑出来,低落的情绪缓和不少:“不许胡闹。”
“真的不难受?”他抱着人不撒手。
“哪有那么娇气。”她无奈笑了笑,拍开他的手提醒,“赶紧起来吧,也不看看时辰。”
二人拖拖拉拉又到处找消失不见的小厄鸦,一直到午时才出门。
走到街上,长街两侧冷冷清清,原本还有商铺开门,如今也紧闭门锁。北冥城里人好似越发少了,几乎都看不见几个人。
“应该是都去寻自己的亲人了。”文疏雪淡淡叹气道。
“对了,那个老道呢?”
“他一向神出鬼没,临走之前还跟我说了一句,九州山再会。”封惟风懒懒说道。
“九州山?”
九州山位于百阙城东部,是六合门的地盘,而它的西部就是映天宗。
“如此说来,这个老道知晓我是六合门门主的女儿。”
“那你打算何时回去?”他眼含期待问。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想回去?”她无奈道,“回去你想怎么样?”
他坏笑一声:“拜会一下岳父岳母大人,求他们赶紧把女儿嫁给我。”
文疏雪小声咕哝一句:“不求也是你的。”
她本以为声音足够小应当听不见,岂料封惟风忽然低头凑近,挨得极近笑意盎然说:“大点声再说一遍?”
可恶,居然被这家伙听见了。
她死不承认嘴硬道:“我没说什么……”
封惟风偏偏不放过她:“嗯,也不知昨夜是谁——”
她当即捂住他的嘴,瞄了瞄周围四下无人,低声威胁:“小心我再逃一次。”
封惟风挣扎笑道:“打算睡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