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城外,护城河边,月朗星稀,东边的城墙外有一处黑黝黝的水沟,水沟的不远处有一片林子,阴影笼罩过来,仿佛掩盖了所有的腌臜。

    “你看,有人!”岸边,一胖一瘦两个人挽着裤脚,正在水里捞着什么。其中身形稍胖的人突然从河里拽出一只脚,像拖麻袋一样把这只脚的主人拖到岸边,“这个真晦气,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不知道那个宫得死穷鬼,捞她真是白费力气。”矮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人正骂着,远处又来一人,那人走的很慢,披着长长的黑袍,像是鬼魂一样没有脚一样。

    “东西呢”那人走进说。

    矮胖男人眼里闪着阴恻恻的光,“东西啊....”,说着,他冲后边的瘦男人努了努嘴。

    瘦男人看到指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扬了扬,又收了回去。

    “五···五百···五百两”,瘦男人是个结巴,“就···就给··你。”

    黑袍男人目光冷冽,“你说什么?”

    “廿····廿三日......”

    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找死。”黑袍男人手起刀落,瘦男人胸口刺入一刀,倒在地上。矮胖男人远远地大叫一声,吓得倒在地上,连连后退。

    黑袍男人捡起方才的布袋,倒了倒,是空的。

    “东西呢,”他拿着带血的刀望着胖男人。

    胖男人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匣,“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都是那小子自作主张。”

    男人拉开玉匣子看了看,冷哼一声。月光穿过云彩,松林的枝丫影影绰绰,随着习习晚风张牙舞爪,他拿着刚才布袋,把刀子上的血在上面蹭了蹭,转身离去,不一会,身影便隐入黑暗之中。

    红日初升,锣鼓响过三声后,这便意味着新的一天集市开市了。大燕商贾繁盛,城内,商店、旅店、瓦肆、货摊应有尽有,此时,街市已经热闹开了,商行街贩已经开始叫卖,路边的早点摊氤氲着热气,好不热闹。

    镇国公府,镇国公顾方远正在训斥自己的儿子顾景。

    “激进莽撞,好大喜功,你知道一旦兵败,整个幽州城都岌岌可危吗?”

    顾景跪在地上,面上虽略有倦色,但背挺得笔直。听着父亲的训斥,他瞳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老太太格外心疼孙儿,站在门外着急,“这刚回来,还未歇呢就让人跪,我们昭然从小怎受过这种苦。”昭然是顾景的表字。顾家长子顾晏扶着祖母,好言相劝,“祖母莫担心,您先回去吧,你会我让昭然去您那。”顾老太太哪里听劝,顾晏担心祖母身体,费了半天劲才把老太太骗回去。

    这边刚走,那边管家便来报,“国公爷,崔大人家的小公子崔策来了。”崔策是兵部尚书崔籍的独子,也是顾景打小的玩伴。

    看来今天这场教诲势必要终止了,顾方远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说,“起来吧。”顾景拂了拂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从庭院传来,“顾景!”崔策大喇喇的走进来。

    顾景看了眼他,三年未见,崔策已然身姿修长,清秀俊雅,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显然,这人是来幸灾乐祸的。

    崔策见了顾方远,拱手道,“顾伯伯。”

    顾方远轻咳了一声,“贤侄,坐吧,贤侄来所为何事。”

    “我本与顾景约好陪我去选几匹好马,结果总等右等不见人,只好来府上叨扰了,没想到是在受顾伯伯教诲···”,崔策说。

    这自然是谎话,顾景昨日才回京,忙的至今双眼未阖,哪有什么时间与崔策相约买什么劳什子的马。不过崔策其人,别人不戳穿他,他自己也是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面颊清白,一脸人畜无害,好似他是一个灼灼其华风光霁月的清正公子一般。

    顾方远没说什么,毕竟自家儿子,三年未见,一回家便跪了一炷香,他也是心疼,如今有人抛出橄榄枝,让他放下父亲威严,做一个慈父,他自然是乐意接住,更何况崔策是崔家未来的话事人,他可以不顾崔策这个小辈,但是他可不能不顾崔策身后的清河崔氏。

    顾景了然的父亲默许,瞥了眼崔策,“那走吧。”

    顾景与崔策出来的很是利落,害的向来礼数周到的崔大少爷只草草拜别。

    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崔策一把揽过顾景,“被训斥了吧。”

    他细细打量着对方,这些年在燕云关,顾景多少肤色深了一些,可是却依然掩盖不住他的风姿。“哎,我要是有你如此的美貌,当什么将军,倒不如做个驸马,一生荣华,还不用打打杀杀,勾心斗角。”崔策故作正经。

    顾景是圣上亲封的是镇北将军。

    镇北将军顾景得胜回朝,尚未进京,便皇恩加身,禁中下了数道嘉赏迎接,全京的大小官员都知道,这个小少爷未来必将前途锦绣,一步青云,享无上尊荣。现在,能与他攀上交情的的早踩破了顾府的门槛,而未与他相交的也巴不得绕了几层关系与他沾上点关系。

    然而,他刚入京从皇宫复完命,一没回府,二没回军营,而是去兵部交了兵符,这下子,所有人都傻了眼。

    “你可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表情,”崔策想起那些私下里来想通过自己父亲来打探消息的人的嘴脸忍俊不禁,“这些势利眼,以前巴结你大哥,现在又来巴结你,看来,你们顾家的大门可真是开过光。”

    顾家一代名门,顾景的祖父是随太祖开国的功臣,父亲是当朝大司马,镇国公,顾家长子顾晏十六岁高中探花,今任御史台左副都御史。可是顾景幼时却没有和现下一样,声名鹤起,他有祖母宠溺,兄长照拂,从小便能肆无忌惮的玩乐浪荡,外人偶尔提起顾家小公子,只会说,顾家漂亮的草包小少爷。谁知道五年前,顾景从了军,三年前,燕云关失守,朝堂谁都不愿趟这浑水,顾景一人带着兵,驻守幽州,生生把燕云关夺了回来。

    “本来咱俩都是纨绔,我爹还平衡,结果你一朝成了将军,我爹最近看我的眼神,都快把我剜出个洞来。快说,你在打什么主意?”崔策问道。

    顾景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转了话口,“你这如今不也是大人了,”下人知道顾景外出,牵了马过来,顾景顺手牵过缰绳,问他,“你这京兆府少尹做的怎么样?”

    “能怎么样,左不过是我爹看我在家无所事事丢他的脸,硬给我安排差事罢了,扫兴得紧,我平日半点差事都没有,而那京兆尹呢,是刑部尚书的门生,现在好好的府尹快成了他李家的私人刑堂了,”,崔策深深的叹了口气,“哪比得你在军中来的威风。”

    顾景挑了挑眉,“私人刑堂?刑部尚书李崖虽算不得什么清官,但也是老臣了。总不至于做糊涂事吧。”

    “别提了,李崖是没什么问题,可他有个被溺爱坏了的儿子啊,如今倒是没出啥大事,但我觉得,他早晚被他儿子拖累,”崔策感慨,“看来,我老爹得感谢我没有强抢民女,胡作非为。”忽然,崔策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盯着顾景问,“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她才去参军的?”

    顾景一滞,准备上马的脚停在空中,“什么?”

    “小金鱼啊,你当时不是被她欺负过嘛。现在成了将军,还接了她舅舅留下来的乱摊子,不正是向她示威的好时候吗,你是不是想报仇,”崔策越想越有理,自顾自说着,“可是她现在问庵堂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估计不用你收拾她也过得挺惨的,.....”

    挺惨么······那张明艳的脸出现在顾景脑海里,那种小霸王还会过得不好么....

    街上熙熙攘攘,二人骑马慢行。顾景许久未回京,他环顾周边街景,满眼陌生。

    “你准备去哪里,”崔策问。

    “不是买马吗?”顾景揶揄他。

    “那不是为了把你从顾伯父诓出来嘛。”崔策说,“要我说,去陛下赏你的新官邸去看看怎么样?”

    顾景此次回京,陛下不仅赏赐了金银珠宝,还在京中好地段赐了一座府邸,虽然他自己还住在顾府,但是倒是多了个躲清净的地方,这让崔策万分艳羡。

    为了表明自己此行不仅仅是眼红顾景的新府邸,他又赶紧说,“你是不是回来还没吃过东西,要说这吃喝玩乐,在京城我是最在行了,我数第一,没人感数第二,我和你说,茶马巷东头有一家新开的食肆不错,虽不大,可是味道却不错,装修简单又风雅,尤其是他家的鸡汤馄饨,早上来一碗真的是美味。而且雅间有榻···”

    “馄饨就算了,我虽叫了兵符,不用去军营报道了,但是军中还有一堆政务没处理呢,”顾景说,“至于新府,等下人归置好了,到可以邀请你前来。”反正,京中本也有填宅的旧习,他不惯人多,请一个以一当百的倒也不错。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崔策心情不错,“顾大将军,下官佩服,”。

    崔策摇着头,忽然觉得自己这清闲小官当的也不错。

    顾景不置可否,突然,他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连忙勒马,指着远处人头攒动那条街,侧头对崔策说,你说的食肆可在这条街?

    崔策来了兴致,“对,怎么,你想去了?”

    崔策话音刚落,只听街边有人忽然大叫,“抓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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