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意料之中,又是一夜无眠。我坐在教室里望着天花板发呆。思绪漫天飞舞,不断发散最终归于虚无。教室后面的黑板每天都有变化,距离高考倒计时还有四十九天。

    破天荒地,我开始有点着急了。尽管经过无数次激烈的争吵以后,父母认定我已经无可救药,决意对我的成绩不闻不问,不过韩医生建议我最好读大学,更优的环境对我的病情应该会有好处。

    如果选择直接进入社会或许会加重我的负担。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上,如果不读大学,我也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四十九天,来得及吗?我比较客观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又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成绩。结论竟然是一个令人满意的肯定答案。我当然不是什么天才,不过也的确没有真真切切地荒废三年。

    实际上,我是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附中的,也正因如此,我如今的表现才叫父母以及老师大失所望。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提前枯萎。

    生病的这几年里,我并不完全是消极的状态。所有的病症都是由轻到重,抑郁症也没有例外。所以高一的课程我其实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可能是当时优等生的自尊作祟,即便生病也不愿意甘居人后。

    高二高三的课程随着病情的加重,我并没有全程参与,只选择性地听喜欢的课,比如英语,语文,还有化学。其他的时间可以说是神游天外,不知所以。因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也从来没有认真考试过,甚至连语文试卷的作文都没有写过。

    思及于此,我又觉得还有点希望。如果认真考试的话,语文,英语和化学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就只剩下数学,物理和生物。这几门科目答起来虽然不会像其他几门那么自如,但是一窍不通倒也不至于。

    得益于我的这场病,左右夜里睡不着,干脆剩下的四十九天做一个考前冲刺好了。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一点,胡思乱想的时间就会少一点。

    打定了主意,刚好下午有一场模考,我准备试试水。这种久违的认真的感觉竟然让我有点陌生,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奇怪。不过我还是努力地集中精力完成了每一场考试。

    当晚,我躺在床上大口地呼吸。一下午的考试好像用光了我全部的精力。不过我还是睡不着,只不过不能入睡的原因比平时增加了一丝担忧。我不知道我努力跨出的这一步会不会有所回报,因为一旦失败了,我就会如临深渊。

    辗转反侧,床单和被子无一幸免,全都让我磨出了无数的褶皱,正如我此刻百感交集的内心。我就像一条等待审判的鱼,黑夜和朝阳都是凌迟我的刽子手。

    第二天,阳光非常好。细碎的光从树林里穿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教室的,不过我猜想最多的应该是忐忑。我期待不要在如此美好的一天收到一记当头棒喝,更不要打击我努力七拼八凑起来的一点信心。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老师进来,期间焦虑地不停舔嘴唇,咽口水。或许是我的反应太大,齐思思注意到我的举动,问我:“眠眠,你怎么了?感觉你很紧张的样子,额头都出汗了,没事吧?”

    我转过头正对上齐思思的黑色眼眸,向她展示了我为数不多的信任。“我在等老师过来公布成绩,这次我有认真考试,所以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心。”

    她瞪大眼睛表示惊讶,我能理解,毕竟大家从一开始对我的崇拜到后来默认我是来混日子的。她望着我,眨眼的频率不自觉地变多。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自如地从震惊模式切换到八卦模式,“你不会是隐藏的学神吧!”

    然后又摇摇头自我否定道:“不应该啊,那你为什么要隐瞒呢?没理由啊,你本来就是第一名的成绩进来的呀。”虽然齐思思的想法总是有些无厘头,不过经过她的一番推测,我觉得我放松了一些,甚至还抽出心神对她笑了一下:“你以为写小说吗?还学神?我上课是什么状态你不清楚吗?”

    “对哦,你都不怎么听课的,我还以为你都不准备继续读书了。”

    “现在我又想继续读书了,所以才认真考试。”

    齐思思冲我双手抱拳,一脸佩服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你这改变未免也太突然了,和之前不打算好好学习一样突然。”

    我从脑子里搜索到了一句应付人的万能模板,故作高深地对她说:“女人嘛,都是善变的。”

    很快,我的宣判官来了。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周老师一进门就率先看了我一眼。猝不及防的视线相接,说实话我有点心虚。不过并没给我更多的忏悔时间,周老师走上讲台把成绩单从前至后传了下去。

    尽管我很希望有一个缓冲时间,但实际上我的迫不及待就快要冲出脑中,我捏着这薄薄的一张纸,做了几次反复的深呼吸,不再挣扎,终于将眼睛锁定在“秋眠”这两个字上。

    “420”,这个数字映入眼帘的时候,我觉得世界好像都明亮起来了。我拿起成绩单反复确认,然后一种名为兴奋的东西流入了我的四肢百骸,让我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战栗般的快感。

    齐思思看到我的成绩惊讶程度不亚于我自己,介于班主任在台上站着,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用胳膊轻轻碰碰我,偷偷地和我交头接耳:“我去,大神呐。你不用担心读不成书了,这都进了本科分数线了,虽然是压线吧,但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肯定还有上升空间。”

    末了又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啧啧啧,高,实在是高。小女子甘拜下风。”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教室里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又开始浑身不自在。此时周老师率先开口:“秋眠,你给大家分享一下经验吧,怎么在一周之内迅速提高成绩的,从200分到420分,你这都不是质的跨越,应该是质的飞跃吧。”

    我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尴尬地看看他,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嗯,嗯,额,就是把会做的都写上。”教室里立刻哄堂大笑,我战术性地扶了扶额头,企图把自己的脸遮住。

    周老师好像心情也不错,听到我如此离奇的回复,竟然说:“不错,你这话说得倒也没什么毛病,行了,坐下吧。大家都要向秋眠同学学习,考试的时候把会写的题目都写好,千万别忘了哈。”而我则像个鹌鹑一样把头埋在桌子里,不管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

    度过了一个并不糟糕的早上,我难得没有犯困,觉得神清气爽。周老师走之后,有不少同学都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回复齐思思的话一遍遍地转述给不同的人,大家听完之后的表情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震惊,无语,迷惑,不解,庆幸的是,没有讨厌。

    人由物质构成,所以不可能超越物质。虽然并不想走动,可是中午时间紧迫,我不得不去食堂填饱我的胃。

    由于我总是独来独往,所以打好饭后我和往常一样坐到最小的桌子那儿,这里堪堪能容得下两个人,所以通常不会有人来和我坐在一起,这样最好,我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饭,不必说一句多余的话。

    我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兀自头脑风暴着,余光中突然有个人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嘴里还在咀嚼那颗并不好看的西兰花,放慢速度,我抬头看了一眼,是江淮。

    又是意料之外的碰面,阳光铺在他的睫毛上,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向这边看,托他的福,不到短短一天的时间,这是我第二次成为人群中的焦点。算了,看就看吧,我自暴自弃地把那颗西兰花吞了下去。

    江淮见我不说话,只是闷头吃饭。手指敲敲桌面,说:“不至于吧,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我迫不得已放下筷子道:“你有事?”

    他不正面回答我的话,反而开始对着我的餐盘指点江山,“吃这么少,减肥啊?你还嫌不够瘦?”

    我只好回应他:“我对食物没什么太多的追求。”

    江淮没再继续和我打趣,只是重复我刚才的动作,开始闷头吃饭。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依旧层出不穷,每个人都抱着八卦的心理时不时地朝这边看,唯恐错过什么好戏,明明事不关己,却非要众志成城地企图把故事的主人公扒下一层皮来,身处风暴的中心,我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和我一样孤独,即便是天之骄子也不能例外。

    江淮吃饭的时候动作并不大,甚至有点缓慢,我看到他嘴角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想必在吃东西的时候会有点疼。不知怎么,我突然鬼使神差地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嘴角问:“会很疼吗?”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的举动,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又像之前那样笑道:“都说了,我不是纸做的。”

    虽然不合时宜,我在触碰他的嘴角之后,又去拉他的手臂,掀开他的袖子,不出所料,果然添了新的伤,同样是一抹让人讨厌的红。我轻轻叹了口气,问:“是那些人吗?为什么不报警?”

    我确实无法理解,一个病人自暴自弃尚且能够自圆其说,他又是为什么呢?他成绩优异,家境优渥,重点是他有一颗健康的心,实在不应该自甘堕落。

    他把手臂从我的手里抽回去,“不是那些人,你在学校也应该听说过,打架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又是因为杜晚晴?”明知道这三个字是他的雷点,我还是不知死活地追问。

    江淮突然把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上了怒意,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说过不要提她的名字。”我得承认,他发起火来的确可怕,收起笑容,原本还算阳光的脸立刻变得冷厉。

    我觉得无语极了,我觉得江淮就是个神经病。为了不知所云的爱情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随随便便发火,随随便便打架,我近乎赌气地故意贴近他的脸重复道:“杜晚晴,杜晚晴,杜晚晴,我就是说了这个名字,你要怎样?”

    他对上我挑衅的眼睛,突然把面前的餐盘掀翻,食物里的汁液喷溅出来,在我的衣服上洇出了一个个油点。白糯糯的米饭无辜地被扣在地上,真是无妄之灾。

    原本干净的桌面瞬间一片狼藉,江淮没有对我动手,只是大力的推开椅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留我一个人收拾残局。

    我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把米饭和菜汤收拾起来,立志做一个有始有终的环保志愿者。午休的时间短得可怜,我收好东西后就准备返回教室,毕竟我只剩下四十八天的备考时间。

    没有理会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任凭他们在背后如何议论纷纷。这难道也是抑郁症的症状吗?有时候可以勇敢地对抗整个世界,有时候却连最简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让我草木皆兵。

    回到教室,我继续着手复习。齐思思看到我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知道她是想问我和江淮是怎么回事,毕竟八卦一向是大家的兴奋剂,不过我没有必要满足别人的好奇心。

    我很庆幸她没有问我什么,否则我真的会连她也关进我的小黑屋里。至于别人,他们爱看就看吧,反正不能影响我什么。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有晚课的星期六是个神奇的日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开心。按照分组,今天是我和齐思思打扫卫生的日子。放学之后,教室的人走光以后,齐思思偷偷问我:“今天中午你没事吧?我听说江淮差点和你动手?”

    我一边扫地一边瞥了她一眼,她立马接着说:“别别别,你可别误会,我就是想知道他不会找你麻烦吧?马上要高考了,别再出什么事。”

    “我没事,放心。”

    齐思思见我一脸笃定,说:“行,你没事就行。”

    教室每天都有人打扫,因此并不需要刻意打扫很久。很快,我们两个就收拾好了。齐思思装好书包想要和我一起走,可我实在不想回家,只好回复她说想在教室里再复习一会。齐思思不疑有他,对我说了拜拜之后就走出了教室。

    我坐在椅子上,感觉这几天的复习透支了我很多的精力。我感觉身心俱疲,成千上万的灰尘在即将消失的阳光里翩翩起舞,争先恐后,我缓缓闭上了眼,竟然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打开教室的灯,时钟尽忠职守地滴滴答答转个不停,八点十五分,不算太晚,我拿起书包往外走。

    虽然我经常一个人回家,但是走的路必定都是人来人往,像帽儿胡同那样的地方纯属是我自愿进去的,属于意外。因此我也没想到那天晚上的那帮人竟然会在学校门口堵我。如此光明正大,如此胆大妄为。

    其实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其中一个人捂住了嘴巴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巷里。此刻我的鼻腔中满是那人手上烟草的味道,让我厌烦不已。到了那条小巷里,我的嘴巴终于被松开,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感叹新鲜的空气原来是这么美好。

    “妹妹,又见面了。”那个为首的人笑着对我说。

    我直觉他们是因为江淮才把我弄到这里来,可我真是冤枉,明明我和他的关系又不怎么样。于是我也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想干嘛?”

    他捏着我的下巴说:“呵,小妹妹胆子不小嘛,江淮那个孙子最近躲着不见人,兄弟几个只能拿你开刀了。”

    我尽可能严肃地对上他的眼睛,“我和江淮没什么关系,你们找我也没有什么意义啊。那天我在帽儿胡同只是路过而已,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吧。”

    “所以说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吗,就是不听。”他一边说一边靠近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这个动作似乎是取悦到了他,他笑着捏住我的肩膀,继续对我道:“妹妹,记住了,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吧。我明白了,他们不过只是找个理由为难我而已,至于我和江淮到底有没有关系根本无关紧要。他嘴里说江淮整天躲着他们,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准时在校门口把我拉走。

    在这场他们和江淮之间的博弈中,我不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因为我是一个弱不禁风,没有还手之力的女人。没有办法,因为女人天生处于弱势。

    我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做什么,从他们也害怕警察找上来可以看出,起码应该不会杀人灭口,或者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但是光是这些人离我这么近我已经觉得受不了了。我开始莫名其妙地烦躁,手脚不自觉地挣扎起来。

    然而无论我怎么用力,终究无济于事。这个世界确实是糟透了,强者可以轻易地把弱者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我,现在要为我一时的挺身而出买单。

    我没有停止抵抗,嘴里还在不停地呼救。或许是他们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吧,一会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许出声,一会又放开我看我声嘶力竭地喊。到底是怕有人过来,他们开始威胁我不准出声。

    不过我没有听话照做,所以他们开始抽我的脸,很响很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一声又一声。我清楚地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像江淮一样嘴角流血。

    我终于没有力气了,只能无动于衷地看那个人的脸离我越来越近,眼看着他的嘴唇就要和我的嘴唇重叠,突然不知道哪里飞来一个矿泉水瓶砸到了他的头上,我偏头看了一眼,又是江淮,真是孽缘。

    我发誓这绝对是巧合,自从遇到他,我们两个的人生就像小说里的男女主角,如同两枚互补的吸铁石,把彼此的人生严丝合缝地填满。

    不过他并没有给我太多脑补的时间,动作迅速地朝我这边跑过来,一脚把那个人踢开,眼角眉梢都染上冷意,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比中午我提到杜晚晴的时候还要生气。因为他发疯似的和那几个人打作一团,几乎每一拳都能听到实打实的响声。

    我想叫他不要再打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世界在我的眼睛里重叠,我的身体开始往下坠,恍惚之间,我感觉有人接住了我,是江淮吧。失去意识前的我默默想到。

    等到我再次醒转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缓慢地睁开眼,周围是没有边际的白,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江淮坐在我的床边,见我醒了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带有责怪的口吻说:“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

    我确实不知道,轻轻摇了摇头,感觉动作有点迟钝。

    我觉得睡了一觉嘴唇特别干,下意识地去舔嘴唇。江淮看到以后去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扶我起来。

    “谢谢。”

    “对不起。”

    我们两个同时开口,我说的是谢谢,他说的是对不起。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和我说:“对不起,中午,还有晚上。都是。”

    我觉得最近的经历真是离奇,此时此刻我靠在病床上,只觉得很累很累。也许是病情又恶化了,我没有理会江淮的话,只是眼泪没出息地从眼眶中滑落。

    江淮应该也是第一次看我这样,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四处找纸巾却没有找到,最后慌张地用手掌帮我把眼泪擦干,嘴里不断重复着别哭两个字。

    我把他的手从我脸上拿开,倔强地吸了吸鼻子,无厘头地说:“帮我补习。”

    “啊?”

    我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我说,帮我补习。还有四十八天就高考了,我的成绩有点糟糕。”

    提起这个话题,他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话说你的成绩为什么突然掉下来?我记得你是第一名的成绩进来的,比我还多七分。”

    说实话我有点惊讶他听过我的名字,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年级第一”这四个字在当时确实引起了一阵轰动。

    不欲多说,我偏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要你管,你听我的就行。”可能是病情加重,可能是心情实在不佳,我变得越发地暴躁起来。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明明并不相熟,对他大喊大叫,其实这是很不礼貌的举动。

    我正暗自懊悔,江淮却被我的样子逗笑,不再过多询问,只是说:“行,都听你的。”

    “对了,要不要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这么晚没回去,他们肯定担心。”

    是吗?我觉得未必。不过我还是决定给他们发个消息,不想让这层摇摇欲坠的关系再雪上加霜。

    于是我向江淮伸出手,“手机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带了手机?”

    “你少废话。”我越发暴躁地说。

    我怀疑江淮有受虐倾向,我脾气越差,他倒是笑得越开心。

    给妈妈发完消息,我把手机递还给江淮。

    “把你的联系方式,电话,还有微信都留一下。”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又继续道:“不是你说的要我给你补习吗?”

    对,差点忘了。我把自己的微信和电话添加在他的手机里,然后眼睛就止不住地眯着。明明刚醒过来没多久,又有要睡着的趋势。

    江淮看我已经困得不行的样子,扶我躺下,说:“可能是药效的原因,睡吧。”

    我实在睁不开眼了,入睡之前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怎么找到小巷里的?”

    没有听清他的回答,我已经睡着了。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几个字:“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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