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尽起

    季然脑海里还惦记着她的毕业论文,但是咬咬牙还是摇头把这些小恩小惠抛到脑后,她一板一眼地说:“你说你的心门没有上锁,没错,我感受到了,你确实是挺好走近的,可以一起吃喝玩乐,可是说是不错的朋友,和坊间传闻的冰山男神不一样,能跟又是学霸又是校草的你成为朋友我还是很开心的,但我得时时刻刻控制我自己……”

    “控制什么?”他突然打断,搞得季然愈发紧张。

    “控制……控制我自己不要喜欢上你!”也就是一咬牙的事了!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上我呢?”

    为什么不呢?季然也问她自己。一个让大部分女生为之迷恋的学霸、校草、男神、足球健将,几乎满足了偶像剧男主的所有设定,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朝夕相处了两个月,她为什么不喜欢?她迅速切换到法学生的思维,努力理清思路。

    “你既然问我为什么,那我就认真地说给你听。”季然骤然转过上半身使自己面对着卢桑,坦言说道:“首先,我不想去喜欢大部分人都喜欢的东西,不想去做大部分人都会做的事情,而你可以算是前者。你说我天生反骨也好,说我装腔作势不爱随大流也罢,我性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其次,我记着你以前说过,你觉得每段恋爱刚开始的时候女孩子都是很宽容体贴大方的,越到后来就越会变得计较起来,开始无理取闹。而我也是个普通女孩子,虽然我现在不是这样的人,但我预感恋爱以后的我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即使这样的变化非我所想所愿。

    还有啊,我性子很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喜欢去猜测,你不爱说话不爱解释,显然需要一个完完全全懂你的人才行,但很显然,我不是你需要的那个人。”

    算起来,这应该是两人认识以来季然说正经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在卢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乐观洒脱的人,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事情都热情满满的,同时她又像个鸵鸟行事不愿高调,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怂,但她永远对这世界充满善意,让人忍不住要跟随她的脚步。只是他没有想到,从前自己的只言片语,这丫头竟然都听到了心里去,原以为是个没心没肺长不大的小孩,没想到内心竟然已经思考了这么多,

    见他听完并没有马上回应,脸上也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季然在心里只给了他十秒的反应时间,时间一到,他仍是没有动静,于是她道了声“再见”就下车了,留卢桑一人若有所思地在驾驶座上坐着。

    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虽大,好在季然算不得路痴,很快便绕过停车场的几个大区找到了通往商场的电梯,在电梯口稍等了一会准备上去。卢桑是在这时跟上来的,季然一路走得专心并没有看到他,只感受到猛地被他从背后紧紧抱住时的心跳加速。

    “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要跑着才能追上你了。”他紧紧地抱着季然,像是害怕以后都见不到她似的,电梯快到了,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季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用食指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说:“你圈的有点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松了松手劲,仍是不肯放开,很快电梯要到了,他把头埋进季然的肩膀窝子,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叮嘱她:“去机场要注意安全,太晚了,到家记得说一声。”说完便松了手。

    这几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季然没敢再回头看他,径直走上了电梯,电梯门快关上的那一刻,她才敢抬头望向他,他笔直地站在那里,让她莫名有种想要依靠的感觉。

    接到蒋明禾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在返程的出租车上,季然向两位闺蜜汇报了今晚的事件,希望他们能从旁观者的角度帮她捋一捋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没成想彭思怡却说:“其实你去买单的时候,卢桑问了我一个问题。”

    “啊?”季然跟蒋明禾同款惊讶。

    “他问,季然是怎么给你介绍我的呀?我就说听说你俩是同学,为了去英国在一起备考,我见他表情不太对,不大高兴的样子。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但是我感觉他喜欢你。”

    “我也感觉,从在南京的时候他对你就不对劲了,很明显,他现在想要一个名分,”蒋明禾说,“你其实要的也是名分,你俩现在的问题就是都不主动给对方名分。”

    “在南京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你俩还一起去过南京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彭思怡感觉自己好像被她们二人孤立了,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她俩才成为闺蜜的,但是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庐城,她俩的关系好像亲近了许多,多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自己反倒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蒋明禾怕因此引发一场内战,立马转移话题。

    季然只当她是无理取闹,没有搭理,反倒由今天发生的种种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难道果真像蒋明禾说的那样吗?

    堂堂校草大人竟然喜欢自己?

    怎么会呢?

    如果说卢桑喜欢自己,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又是为什么会喜欢她呢?自己跟他的前几任女友们可不是一个风格的,比她长得好看的室友汤雯可是撩过他数次且每次都失败了。

    而且如果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换个角度想想,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吗?

    抑或,只是一种被陪伴的满足感,又或者是一种虚荣?

    算了算了,学霸的脑回路实在非常人所能理解。季然只觉得有些累了,想着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听不得彭思怡仍在耳边喋喋不休,她靠在车窗处缓缓睡了过去。

    到了家,三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蒋明禾放下了背了一路的二胡,带彭思怡收拾行李先行洗漱。季然得了闲,想起临走时卢桑把头埋在她肩旁窝子上时说的话,面色一红,立马拿起手机给他发了微信报平安。

    卢桑到家简单洗漱后就一直摩挲着手机,一个多小时了,时不时看看是不是有新的消息进来。导师的论文群里倒是活跃,也偶有几条私聊问他论文进度的信息,只有季然的对话框一直寂静。他有些出神,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僭越了,自己的鲁莽行事是否会适得其反。

    但当时除了紧紧抱住她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感受到她在自己心里是不一样的。他唯一坚定的是,这件事得尽快让她知道,因为这是年前能与她见的最后一面了,加上之前突然出现的相亲对象——那个把对她的心动都写在脸上的警察叔叔,林林总总都让他倍感压力,他深知有的话再不说就很难有契机再说出口了,更何况先天的缺陷让他开不了口。

    总算是有消息了,到家就好。看着“已到勿念”四个字,他思忖片刻,敲了几行字又删掉,又重新敲上:“去了英国之后,我肯定要进足球队继续踢球的,到时碰到身强体壮的外国运动员,受伤在所难免。”

    季然收到这条信息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该不会是发错了吧,正准备回复一句时,彭思怡喊她洗漱:“热水不够了,然然你要洗澡得赶紧的了!”

    季然闻声只得收拾睡衣先去洗澡。冬夜渐深,年关将近,夜越来越冷了,卧室里好歹有空调吹着暖风,浴室里只能靠着莲蓬头喷出的热气才驱走了一身寒冷。

    热水洒在身上,她心里也有了暖意。兀自想起来在南京时,卢桑瘸着受伤的腿也要跟着她去逛小吃摊满大街地寻那酒酿圆子吃,想起来笔试那天他原本因为校际球赛要放弃的最终还是来了,想起来他专门带给她的喜糖,那日让她系领带时旖旎的空气,还有每个周末都在书店认真帮她改论文的模样,甚至是请孙梁英代驾那天他明显是吃醋了的,短短两个月的日子却发生了许多事情,从普通同学的偶有交集到如今基本算是如影随形……自己这种独居动物,竟然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卢桑的存在,习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那俊美的侧脸。

    她想明白了,她对卢桑是喜欢并且盼望的。不知情之所起,但知情之所至。是的,没错,她喜欢他。

    等到季然洗漱完,走出浴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她想跟卢桑说些什么,正巧页面显示他发来一条消息:“我的意思是说,你愿意继续当我的拐杖吗?”

    她不傻,这句话,是在让她回应地下车库的那个拥抱,也是像蒋明禾说的,这是在要一个名分。于是,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说:“嗯,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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