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沈琢闻言,沉吟片刻后方才道:“回禀太后娘娘,吏部尚书的担忧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自杨侍郎任职以来,勤勉克己自不必说,又办成了几件大事,是以臣觉得太后娘娘给杨侍郎这个机会,也好让他证明自己。”

    吏部尚书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含碧出声打断,“好了,诸位卿家的意思我都明白。”

    片刻后她方才继续道:“杨晟,你可愿意接下户部尚书一职?”

    处于漩涡中心的杨晟略一拱手道:“承蒙太后娘娘厚爱,臣定然勤勉克己,不会辱没了户部的名声。”

    吏部尚书看着杨晟如此,心中自然十分不甘,不过他不敢对含碧发泄这不满,毕竟她身份尊贵,只是多看了杨晟几眼。

    退朝后众人在政事堂用膳,沈琢如今封了丞相,地位比卢太尉还要尊贵,自然当仁不让坐在首位,接下来则依着官员品秩,柳霁然如今不过六品,不过他尚了位公主勉强算是新贵,离沈琢的位置并不远。

    至于杨晟,如今他也是尚书,与吏部尚书平起平坐,吏部尚书看着对面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不过杨晟并不管那许多,只是用心用着自己面前的餐饭,宫中的厨子手艺不错,何况自含碧成为太后以来又拨了一笔银子给政事堂,官员们自然错过每日在政事堂这等好事。

    沈琢放了箸,众人便也放下,沈琢走后他们也回了各自的署衙,只是吏部尚书走出政事堂仍有些不服气。

    只听他对着谢尚书道:“太后娘娘居然让这杨晟来当尚书,年纪轻、资历浅,只怕不要惹出祸事来便好。

    谢尚书淡淡的笑,“太后娘娘行事自然有她的深意。”他到没有跟着吏部尚书贬损含碧,毕竟他知道人多眼杂,说不准就传到含碧耳边去了。

    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含碧此举是为了打压剩下三族,只是吏部尚书与王家是姻亲,他自然要急切些,谢家、裴家虽说为王家求了情,可火到底没烧到自己身上不是?料想含碧也不会如何,王家是王家大郎不中用这才被人抓住了把柄。

    吏部尚书闻言也只好作罢,不过他倒是盼着杨晟最好出些差错,这个位子哪怕不是王家的人,也有谢家裴家的人。

    这番话很快也传到了沈琢那里,听见这话时他埋首在案牍间,头也未曾抬,传递消息的人一时也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半晌,沈琢方才淡然道:“知道了。”吏部尚书对于含碧的不服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上次要建书院他亦是在反对的行列。

    半晌,沈琢停下手中的笔,对传话的人道:“这等微末小事不必禀告给太后娘娘,我自会处理。”

    等到传话的人走了,玲珑方才进门,见沈琢一贯淡然的模样便道:“听说吏部尚书今日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对娘娘的旨意。”

    沈琢便道:“吏部尚书与赵家是姻亲,他这才敢拼着违逆太后娘娘的风险也要保住户部尚书的位置。”

    玲珑闻言并未说话,毕竟如今还不能草率处置了吏部尚书,毕竟如今世家们恐怕已经警惕了起来,不过温水煮青蛙,慢慢来便是。

    *

    王家,自从王家大郎王崇丢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整个赵家皆是一片愁云惨淡。

    王家家主如今已致仕,按理来说如今应当颐养天年,如今却坐在花厅内愁眉不展。

    王崇侍候在一旁,心中也有些不甘,他落到如今的境地皆是拜太后所赐,只是敢怒不敢言。

    半晌,王崇方才道:“父亲大人,听说今日在朝上已经任命了新的户部尚书。”说罢,他的手已握成了拳。

    王家家主只是叹息了一声道:“你自己不中用,有什么办法?”

    王崇闻言有些颓然,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便不该置那外室。

    却听王家家主继续道:“不过,太后想要打压我们。”他接下来哼了一声,“只怕她打错了算盘,她如今最大的底气不过是仗着陛下年幼自己染指朝政,若是这二人离心……”

    王崇便道:“父亲的意思是?”王家家主笑了笑,“听说当今陛下并非太后亲子。”

    王崇点了点头,“是了,亲母子尚且会有嫌隙,何况并非亲母子?”

    王家家主赞许道:“不错,确实是这样。”

    王崇面上的少了些忧虑,他交叠双手道:“是,某这就去办。”

    *

    赵承平辞别沈琢,走出了藏书阁,月洛与宫人本想跟着,却被他遥遥甩开。

    那是一个宫女,与普通的宫女并无什么异样,站在花树下。

    只是她看见赵承平却并未行礼,赵承平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我是谁?”或许是见惯了跪伏在地的宫人,他感到了一丝好奇。

    对方笑了笑,“我知道。”赵承平面上的疑惑更甚,“既然知道,那为何不跪?”

    她望着这个穿着明黄服饰,衣服上面绣着龙纹的孩子,“我是你阿娘的侍女。”

    赵承平并未在含碧处见过她,便道:“朕不曾见过你。”

    对方摇了摇头,“我不是说当今太后,而是你的生母。”

    赵承平闻言有些骇然,“大胆,你可知欺君之罪?”手却在袖中发抖。

    或许是瞧出他的色厉内荏,对方道:“不敢欺瞒于陛下,您的生母是一位早逝的妃子,您被先皇后抱去扶养,先皇后自戕后方才是崔昭仪扶养您,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赵承平依旧是将信将疑,对方却十分耐心,只听她道:“我识得您生母的侍女仲夏,她如今已经被太后打发出宫去了,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自己查。”

    赵承平闻言有些犹豫,宫女看出了他的动摇,只是不再继续说些什么,反而退了下去。

    “陛下在这里做什么?”原来是月洛找到了赵承平,他佯装无事道:“没什么,回朝阳宫去罢。”

    月洛心中虽有疑虑,不过四周的确没有人,是以她跟着赵承平回了朝阳宫。

    待到用晚膳时,赵承平神色恹恹并未用几口,月洛以为他是身体不适,本想叫太医来看看,却被赵承平拒绝了。

    “不是什么大事。”赵承平道。月洛闻言也没什么法子,用过晚膳,她也未曾如往日一般给赵承平念书,只是让他早些歇息。

    赵承平自然应下,只是到了第二日上朝时,月洛本想让他唤他换上朝服,谁知道怎么也唤不醒,一摸额头方才发现滚烫。

    月洛只好叫人叫来易内侍,又命人去请太医,就这样易内侍服侍着,等到太医前来,又是诊脉一番折腾,这才定好了药方。

    含碧自然也听说了赵承平生病的事情,她下朝前往朝阳宫时,赵晏清与贤妃亦在朝阳宫内。

    贤妃对她似乎不坏,总之她瞧着又丰腴了些,见含碧来了二人忙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

    含碧打量了二人一眼,赵晏清声音软糯的解释,“听说阿祁病了,儿与贤妃娘娘特地前来探望了一番。”

    含碧闻言略微点了点头,便对赵晏清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姐弟间就是要如此友爱才好。”

    含碧说完又望向贤妃,她神色微微僵硬,“那就不打扰娘娘了。”说完,牵着赵晏清辞了出去。

    含碧望着二人的背影,她知道贤妃这是在给自己与收养的公主谋出路,毕竟赵承平如今是皇帝。

    如此想着,含碧入了里间,赵承平躺在榻上,面上有些苍白,月洛服侍着他用过药,药碗还放在案上。

    “见过太后娘娘。”月洛行完礼,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如此,便只剩下含碧与赵承平二人,他面上愈发苍白,口中却道:“母亲来了。”

    含碧微微有些发怔,不过片刻后便微笑着安抚他道:“可感觉好些了?”

    赵承平略点了点头,便垂着头,那宫女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一时心中纠结起来,若含碧真是害死他生母的人,那她往日如此对自己也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虚伪假面罢了。

    想到此处,他锦被下的手攥成拳,只是面上越发温驯,“还要劳动母亲亲自前来看我,是阿祁太不中用了。”

    含碧面上并无什么异色,想着他在病中难免软弱些,“这是说什么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母亲不关心你难道还去关心旁人?”

    赵承平依旧温吞的应了,含碧见他并无什么异样,也就放了心离开朝阳宫,彼时月洛也回来了。

    她便叮嘱对方,“好好照看着陛下,自落水以后他便有些体弱,更要注意些。”

    月洛自然称是,“太医日日前来替陛下诊脉,娘娘可以放心。”

    含碧闻言点点头,这才出了朝阳宫,花芜与轿辇都停留在朝阳宫前,等到含碧上了轿辇,她方才吩咐随行的花芜,“去告诉弘文馆的夫子,陛下病了这几日都不能去上课了。”

    花芜应下,心中却疑惑赵承平这病似乎有些蹊跷,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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