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林画正在厨房忙活,林芳就推门找来了,笑眯眯的跟崔秀芝打招呼,把来意说了出来。

    听到她们要去一中认门,崔秀芝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看了眼站在灶屋门口,正用毛巾擦手的林画,道:“经常从学校门口经过,没什么好看的,今儿画儿还有事呢,就不跟你们去了。”

    “不行啊婶子,我们都跟同学约好了,不能说话不算话。”林芳不是崔秀芝随便两句就能糊弄的人,她上前挽住崔秀芝的胳膊,晃着道:“好婶子,你让画儿去吧,家里有什么活先放着,等回来了我们两个一块干。”

    崔秀芝不把林芳一个小孩儿当回事,但却不能不把林芳的父母放在眼里,林芳家里条件在村里来说算是不错的,在青黄不接时,崔秀芝没少跟李雪英伸手借钱,虽然每次都不多,且收了庄稼就很快还上了,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面对林芳,她比对林娇还多几分忍让。

    “好了好了,再晃我头都要晕了。”崔秀芝一脸无奈的制止林芳,点着她的额头道:“小鬼灵精,就听你的,不过你们要早去早回,别玩疯了不知道着家。”

    “知道了。”林芳脆声答应。

    生怕崔秀芝再反悔,林芳一看她点头,赶紧拖着林画离开,一口气跑出村子才停下来,等到把气喘平了,她松开手,在原地转了个圈,期待的问道:“画儿,好看吗?”

    昨天刚买的东西,林芳今天就迫不及待全戴上了,为了不把发箍弄脏,还特意起早洗洗头发。小巧的耳坠挂在脸侧,粉色的毛球在扎成马尾的头发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林芳的脸圆圆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甜美。

    林画打量了一下,伸手解开了她后面精心系上的发绳,及肩的头发立刻垂了下来,又调整了一下发箍上蝴蝶结的位置,把林芳推到路旁的小河边,道:“去照照看。”

    林芳不解的伸头,对着水里的倒影左看右看,刚才头上又是耳坠又是头箍又是复杂的头绳,虽然好看但总觉得像是小孩子臭美,现在被林画拿掉一个,刚洗过的头发顺着蝴蝶结柔顺垂在脸侧,耳坠在头发里若隐若现,立刻由黄毛丫头变为隐约有一丝聘婷的娇俏少女模样。

    不习惯的甩甩头,家里大人看不惯女孩子披头散发,林芳也很少散头发,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什么是好看,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还可以这样打扮,她新奇的照了又照。

    林画也不催她,等林芳终于看够了,才继续沿着河边往前走。

    “画儿,我今天发现,我也挺好看的是吧?”林芳一边小心注意自己头发别被风吹乱了,一边美滋滋的道。

    “你本来就很好看。”林画道。

    “以前不觉得,现在觉得了。”林芳傻笑,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没有你长得人彩就是了。”

    林画的皮肤因为从小干多了农活,经常在太阳下晒,并不白皙,但她的五官却生得很好,标准的瓜子脸,不用修剪自然有型的眉毛下一双杏眼,即使穿的衣服不起眼,但整个西林村说起哪家闺女长得好,必定会有人提起她,林芳倒不嫉妒,反而很与有荣焉。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们都在这儿等半个小时了。”张艳站在树荫下踮着脚尖不停张望,终于看到两个人的身影慢悠悠过来,没好气的道。

    去学校要经过张艳他们村口,昨天他们约好了时间在这里汇合。

    “是你们来的早了,我们可没迟到。”林芳从小在家兄姐都要让着她,脾气向来只在认定的几个人面前收敛,闻言立刻不客气的道。

    “算了,咱们也没等太久,走吧。”旁边的一个女孩拉住还想回嘴的张艳劝道。

    张艳哼了一声,不再理林芳,上前习惯性拉住林画的胳膊,放慢脚步,一副神秘兮兮要说悄悄话的表情。

    “林画,除了我们几个,你知道还有谁过来吗?”等到和另外几个人拉开一段距离后,她迫不及待道,脸上的表情带着兴奋又有些激动,像是在为林画做一件了不起的事。

    林画嘴角勾起抹讽刺的笑,只是这笑落到张艳眼里就变成了羞涩,看到林画摇头,她深怕别人听到一样压低声音道:“张威在前面等着呢。我就说你们两个有点不对劲,之前问你还不承认,咱们是好朋友,我又跟张威是一个村的,瞒着我谁跟你们通风报信传话啊?!”说着,轻轻撞了撞林画的肩膀,露出个你懂我也懂的笑来。

    从来只在电视和书里看到男女谈恋爱,突然发现身边就有一对,又被张威拜托帮助他和林画见面,张艳觉得自己责任非常重大,这一对能不能成,就系在她身上了。

    果然,在前面不远处,张威在路边站着,看到林画,带着丝腼腆走过来,张艳见状知趣离开了,心满意足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画儿。”张威感激的冲张艳笑笑,叫了声林画,和她并肩慢慢走着,时不时侧头看看,没有得到回应,禁不住有些失望。

    林芳被几个女孩拉着询问耳坠在哪儿买的,一回头看到张威和林画远远跟在后面,像是在低声说话,她偷笑一下,转了回来。

    张威前后看看,路上看不到几个人,张艳林芳她们正说得热闹也顾不上回头,他抿抿嘴,试探着想牵身侧林画的手,结果林画没有像之前几次一样脸红害羞任他拉着,反而往旁边移了移,避开了他。

    “画儿,你是怎么了?明明放假前还好好的。”张威不解道。

    “我说过,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林画再次强调,前世是她自己识人不明,怪不得别人,所以她这一次选择早早躲开,但张威要是总不识相往她跟前凑,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看着这张脸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女孩子脸皮薄,我听你的没有再去镇上找你啊。”张威解释道,他以为林画在冰棍店里对他的冷淡是因为在人前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是从今天开始!任何地方!你看到我就当做没看到,我也是一样。”林画一字一顿道。

    “可是为什么啊?”张威这才听出来林画不是开玩笑,后知后觉发现那双看他时总带着笑意形状好看的眼里现在是一片漠然,好像他是个陌生人。

    眼前的人外表不变,内在却如同换了一个人,这不是那个从不会拒绝他的林画!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张威追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林画才会这么对他。

    林画沉默,她没理会张威的疑惑,快走两步追上了林芳。

    镇上只有一所中学,容纳了周围十几个村的学生,再次看到,一点也没有林画记忆里的破败,虽然教室老旧,操场上也是泥地,整个校园却显得生机勃勃,倒是十几年后,有了水泥操场和漂亮的教学楼,但更多人选择离开这里到县城或是更繁华的城市上学,最后因为老师多学生少,这所中学甚至关闭了。

    快到开学时间了,可能知道有学生好奇会过来转转,学校的大门紧闭,两边的侧门倒是打开的,门口传达室里坐着一个六十出头的大爷,看到她们试探的进来,笑着摇摇手里的蒲扇没有阻止。

    张艳她们第一次进来,看什么都好奇,围着已经熟悉起来的林芳,不停问东问西,想知道自已来了后要在哪里吃饭、哪里睡觉、哪里上课。

    林芳缠不过,带着她们去参观校园了,没注意到林画并没有跟上去,自己一个人沿着操场慢慢走。

    没有后来各式各样的器材,场地上只有一些非常简单的,篮球架下有人在不顾炎热打球,一边的角落里摆放着高低单双杠,几个八、九岁像是学校附近人家里的孩子在那里打闹玩耍。

    操场边种了一排松柏树,在地上投放下一片树荫,林画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静静望着不远处,张威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林画在想些什么,只感觉从她身上有种沉重的悲哀,模糊觉得林画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迟疑着没有上前。

    这时,一颗篮球擦着林画的头顶飞了过来,撞到后面松软的松柏枝上反弹下来落到她脚边,不等她弯腰捡起来,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同学,你没事吧?”晏迟道,看清树下坐的人后,意外的表情一闪而逝。

    “你怎么打球的,没看到这里有人吗?”和他同时赶到的张威见林画没有伤着,松了一口气冲来人不满道。

    “不好意思,是我们大意了。”晏迟对林画道。

    林画捡起球递过去,接球的手修长又干净,不像是干过农活的,她道:“没事儿,我没有受伤。”说完离开,准备换个地方。

    “怎么回事?”王斌掀起衣服下摆擦擦脸上的汗,走过来看了眼走远的背影问道。

    晏迟摇摇头,“接着打。”

    王斌叹气,这城里来的少爷到他们这穷乡僻壤,大热天的非要打篮球,他可是舍命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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