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快到傅府后门,傅满瑞瞧着四下无人,停马。

    “到了”

    傅满瑞敲了敲马车

    木芮扭了下发麻的脚,走近,又拍了拍傅满瑞的肩。

    “做的不错,泰湘楼的裳儿姑娘我看你喜欢的紧,最多下月我就弄来送你,算是报酬”

    不等傅满瑞说什么,木芮就带着小桃跳上了墙头。

    不错,这轻功又长进了不少,带着小桃也不觉得重。

    回到西苑,木芮将头上的东西扯掉,药草糊了一脸,口中也粘到了些。

    “噗,真苦”

    朝着小桃皱起脸,小桃转身出门,不一会就端着一碟蜜饯。木芮嘴中含着蜜饯,任由小桃擦拭着脸上的污渍。

    “江泽去西凉有多久了?”

    “五月有余”

    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回来,没有腰牌调钱,靠着江泽留下的那些银票,不知还能坚持几月,傅二及笄可是要用掉不少钱的。

    “小姐可要挑件后日要穿的衣裳?”

    “嗯,都拿上来看看”

    一件件的劲装摆在眼前,多是男子服饰,木芮一眼相中那件白底金丝秀纹的衣裳。今年新进的华锦,秀纹繁复,剪裁利落。

    “就这件,送去栖子堂,秋猎要用的也一并送过去”

    栖子堂便是傅满瑞的住所,与西苑相隔不远。

    “小姐不选些?”

    “让刘妈妈替我选些,她老人家选的断不会出错。还有,只要是外面人看的见的,都让刘妈妈过一眼”

    “是”

    听傅二说,西凉屡屡侵扰边境,野心昭昭,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打仗了。梁王去了走马关驻守,与西凉小队人马多有交锋,也许西凉只少一个出兵的理由。梁王乃太后亲子,驻扎走马关两月后太后思虑成疾,拖着病体前往大昭寺祈福。

    母亲虽非太后所出,却自幼受其教导。母亲请旨侍疾,便也一同去了大昭寺。母亲走后这尚书府一下子就空旷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热闹。连带着傅二也嚣张了不少。

    次日清晨

    哐~哐~哐~嗖嗖~

    声音刺耳杂乱,木芮往头上盖了被子,也还是吵。终于梦里万人朝拜的场景消散,木芮目光清明不少,难掩怒色。

    “傅二!你又在西苑练枪”

    傅满瑞不多理会已经气急了的木芮,又拿起箭,撘箭,拉弓.

    嗖~

    箭矢划破了前方小厮的耳垂,定在远处的槐树干上,并未上靶。

    “弓不错,这箭就……”

    傅二又拿起一只箭细细琢磨,好一会,忽的抬眼盯上木芮.

    木芮被盯的后背一凉。

    “怎么?”

    “那家铺子买的?连你都敢骗。走!小爷给你出气”

    木芮买物件给银子只会多不会少,若是给家里人置办东西,那从来都是多多加钱,要求尽善尽美。那箭矢虽外表好看,材质上佳,可内有缺损,是残次品,出箭后箭矢会向左或向右偏上半寸。

    木芮不答呆愣在原地,刚才的怒气好似不曾有过,傅满瑞走上前,想要问个清楚。靠近才注意到木芮穿了件薄寝衣,秋日里的清晨凉气重,这家伙怎么回事。他将手举在木芮眼前晃了晃。

    忽的,木芮抓起眼前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待傅满瑞挣脱开,右手虎口处已经印上了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傅二,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在我院子里练枪,我就把你在学堂的那些风流韵事写成册子给母亲看!”

    傅二甩手“痛,呼呼,痛。你简直不识好歹,那些事你不也干了么?”

    “你再多说一句,今晚这册子就能出现在父亲的书房”

    说完,房门被上,独留傅满瑞一人在院中,冷风呼呼的吹。

    傅二小声呓语:“那大夫医术不错,今天就痊愈了”

    “小姐,可要再准备些箭矢送去?”

    “不用,让他自己备”

    被傅二扰了好梦,也无心再睡,披了件外裳便坐在书案前,拿起最上边的一本账册。这些账本原来是江泽核对的,眼看着账本越累越高,江泽迟迟没有回来的迹象,木芮只能自己动手。

    木芮看的极快,未入夜,攒了几月的账本已经过了大半。

    江泽只说说西凉那边出了些乱子,没成想竟成了这般,难怪去了这么久。

    “小桃,告诉江泽,若是棘手,多处理些人无伤大雅,莫要犯了心软的毛病”

    像韩中远这种不相干的人,不值得浪费时间,早早弃了才是上策。

    “是”

    昨日江泽来信,一批郦朝人也在大量收购西凉马匹。

    西凉疆域辽阔,百姓多以畜牧为生,并不习惯于开垦荒地,守一方田产安稳度日。前些年新王登基,多与我朝交恶,两国往来贸易受阻。西凉粮草短缺,等入冬西凉粮价比现在至少能翻一番,我朝马匹价格更是会水涨船高。

    这种巨额利润却无人敢取,只因普通商贩想要往西边或郦朝运货,必须有中央所发的通商文牒及车节,这些东西普通人是凑不齐的。若是走私,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这个档口,还有人在大肆收购马匹。那只能朝廷的人,只有朝中官员,才有可能拿到同上文牒和车节,还必须是上位者。

    “小桃,明日去查查郦都城中可有人大量买进粮草”

    “是”

    到不是在乎这点银子,只是眼看战事将起,韩中远又在此时生了异心,这伙人更是暗地收购马匹粮草,让人不得不多想些,多点心眼总是对的。

    “小桃,去请二爷,晚上一起去父亲哪里用饭。把上次给父亲做的那件白狐披风带上”

    “是”

    父亲和母亲住在东苑,母亲喜欢清净之地,平时除去几个贴身的仆役再无人叨扰。母亲一去多日,整个东苑更加寂静。前些日子正是各地缴纳税银之际,父亲几乎是整日住在宫中,这几日总算是脱开了身,能正常休沐几日。

    东苑是整个傅府最打眼的地方,其中的物件都是母亲精挑细选出来的,只要母亲瞧上的物件,不过半日就会送到府上。二十几年里新旧更替,东苑里的物件也没什么值得母亲再换的了。

    母亲如此这般还是要归功于父亲。

    祖父原是清河一代最为得势的富商,老年得子,只得了父亲这一个儿子,取名傅铮。父亲这一生原是只要开开心心的长大,继承祖父的金山银山便可,竟没想到三代商贾之家,生出了一个探花郎。

    祖父一边为父亲高兴,一边又担心自己的万贯家财无人继承。思来想去也没什么主意,只能为父亲在郦都城置办田产。父亲出仕后清河老家流水般的银子往家里塞,生怕父亲委屈了一点。

    再后来,父亲与偷跑出宫游玩的和佳公主撞个正着,父亲一眼就相中了和佳公主(也就是母亲),从那时起,祖父那流水般的银子便排上了用场。最终父亲在银子,外貌,和才华的加持下俘获了母亲的真心,这才有了傅二。

    “芮儿”

    “见过父亲”

    木芮起身见礼,脸上是得体的微笑。身着一件鹅黄色棉布常服,秀气灵巧。傅铮瞧着如此乖巧能干的木芮,笑意渐深。

    “芮儿不必多礼,快坐,今日有你爱吃的樱桃肉,多吃些”

    “多谢父亲”

    父亲年过四十,一生无病无灾,舒心惬意,唯二意外之一便是傅二。

    此时,傅二穿着一身绯红色私服,腰带松散,耷拉在腰间,额前的飘着几根碎发。应该是练了一天的枪。大咧咧的坐在木芮边上。

    “臭小子,非要练什么武,天天一身臭汗……”

    父亲还想要说什么,傅二率先张口打断了他的话。

    “爹,你就放过我行吗,我是绝对不会接手你的那些家产的。”

    傅二平常大大咧咧,在家里任打任骂,可独独这件事任谁劝都无用。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犟种。”

    傅二不再多言,这件事不知已经吵了多少次了,傅二心意已决,从未让过一步。

    一时无言。

    “父亲,二弟尚幼,有些事只是眼下不懂,将来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成了家,那又是一种心境”

    “木芮!”

    傅二咬着牙,挤出木芮的名字。

    木芮也不理会他语气里的威胁,不动声色的捏起傅二腰间的一块肉,手腕一转。

    “嘶~”

    傅二瑟缩着身子,侧弯着腰,一下子红了眼。

    “对不对啊,二弟”

    木芮手里的力道又重了不少。

    “对,阿姐说的对”

    傅铮的脸色,逐渐缓和,转瞬又像是打开了另种一种门路似的。傅二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父亲,江泽春里猎了一头白狐,品质极佳。我要来做了件披风,冬日母亲最是怕冷,到时候父亲拿着,往母亲肩头这么一披,岂不妙哉”

    傅铮听此,接过木芮手中的盒子,不等用完饭,端详起来。

    “柔软厚实,通体没有一点杂毛,比裴都尉送给你母亲的那件不知要强上多少,总算是能把那件碍眼的东西给换下来了,芮儿你可是解决的为父的心头大患啊。”

    母亲未嫁给父亲之前,裴都尉和母亲的风流事,到现在还是郦都城的一桩美谈。母亲成婚时裴都尉送了母亲一件披风。

    “父亲言重了,只是江泽为了猎这头白狐,损了匹马,还伤了手。女儿本是想从西凉买匹宝马送给他当报酬,谁知倒被拦在了关外,说要什么通商文牒和车节。派过去的人没有,看着一旁的商队有这些东西,一路畅通无阻,就想着先把这马卖给他们,入了关再高价买回来。谁承想,入了关,这些商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要气死人”

    “什么!有人敢抢你的东西,是不想活了吗?”

    傅二重重的将筷子按在桌上,语气透着怒。

    “你等着,我一定把那人给揪出来,剁了他的手。是欺负我们傅家没人了吗?”

    话毕,傅二又看向木芮。

    “木芮,不蒸馒头争口气啊,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下次,你要是下不去手,让人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傅家的姑娘。”

    木芮听着傅二叽叽喳喳的叫嚷声,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傅铮脸上。

    “爹,你说句话啊!那通商文牒和车节不就是你所辖之事吗?”

    傅铮原本因那件白狐披风弯着的嘴角,在听完话后渐渐被扯平,不自然地眨眨眼。

    “芮儿,爹爹再给你寻一匹,不对十匹,任你选,一定不会比你丢的那匹差。”

    “爹,你知道那家伙是谁?”

    傅铮眼风扫过,傅二手里的筷子拿起又放下。对上木芮又换上一副愧疚的神色。

    “芮儿,前几日确实有人在我这拿走了通关文牒和一些车节,但那些事咱们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免得引火上身。”

    “父亲,可是皇家的人?”

    傅铮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阖眼,将那盒子盖上,再无言语。

    木芮心下了然。

    “父亲,不过是些小事,女儿没有放在心上。况且父亲亲自挑的马,自然是要比我那匹好上不少,怎么说都是是我赚了。那日家仆也并未表明是傅家的人马,不算是抚了傅家的面子。”

    也不会被人认出,定不会牵扯其中,父亲可宽心。

    这句话木芮没有明说,傅铮却知道木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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