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春日悄然来临,气温却乍暖还寒,行了一段路两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文双莺晕晕乎乎地抬起脸,日光灼灼投在目前,她有些懒怠:“此处便是燕雀湖了吗?”

    桑溪玉一扯马鞭,身下马匹缓慢地踱步着,她看出文双莺已有几分体力不支,这几日她们几乎是日夜无休地赶往燕雀湖,行至此处已是透支。

    “应当是了,你瞧那边的湖。”桑溪玉扭过头,隔着重重红杉远观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啊,当真是美!”文双莺来了兴致,眼睛一下子瞪圆,眸中色彩分明。

    桑溪玉看着她的侧影,微微弯起嘴角,心里轻松了几分,她骑着马靠近文双莺道:“这几日我们快马加鞭已经快进了许多,在这里歇歇,赏赏美景也是无妨。”

    “真的吗?”文双莺笑得眉眼弯弯,即刻翻身下马,还差点摔了一跤。

    “殿下真是不把人当人看,我们日夜不休,连水都没来的及喝了。”她蹦蹦跶跶地往前走,掏出身侧小包中的干粮,“还好我们厉害,朝前完成任务,不过是一部分嘿嘿。”

    她撕开手中干巴巴的饼子递给桑溪玉一般,桑溪玉手里牵着二人的马接过饼子在嘴里咬了一口。

    马蹄浅浅地陷入泥地里,粘连上红色的碎叶。

    两人行至燕雀湖边,远远看见一棵脱尽了叶片的矮树,枝桠蜿蜒如蛇,伸向边际。微微泛蓝的湖水涌动,浪花一下一下浸没滩上的沙石。

    “溪玉你看!”文双莺指着那棵河岸边的矮树,兴致冲冲大喊着。

    桑溪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棵树空荡荡的树枝上系着许多块木牌,木牌下坠着铜铃和红色丝带,经风一吹,发出轻灵的声响。

    飘扬的红丝带宛若碎裂的晚霞,文双莺走到树下,伸手轻轻弯下一根树枝,上方的木牌缓缓旋转,露出纂刻有字的那一面。文双莺余光注意到,当即惊叫出声,“啊上面有字?”

    “什么字?”桑溪玉有些好奇,她站得远远的,一下一下磨着脚底的沙粒。

    文双莺踮起脚,木牌上的字迹清瘦有力,刻字的人似乎格外认真,刻的时候心绪十分沉重。她咽了口唾沫道:“上面写的是,溪水迢迢,玉汝于成。”

    溪水迢迢,玉汝于成?桑溪玉眼睛一亮,眼皮跳起来。这两句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关系,但开头两个字连起来正好是她的名字“溪玉”二字。

    她当即觉得有趣起来。

    “这两句有什么典故吗?”文双莺好奇,翻来覆去地看。

    文双莺许是没看出其中的巧妙,桑溪玉微微一笑,背着手站在原地,大声道:“许是有人爱慕于我,特编下这两句来寄托情思吧。”

    “爱慕谁?”文双莺没听清楚,转过身正好看见慢悠悠往湖边走的桑溪玉,“这里还能许愿呢?这难道有是什么仙女湖?”

    “什么叫仙女湖?”桑溪玉有些好奇,文双莺虽年纪不大,却自小流浪,见多识广,常常语出惊人。

    文双莺摇晃着脑袋:“仙女湖是我在南山时遇见的,据说仙女在里面洗过澡,是有灵气的。对着仙女湖许愿就能够愿望成真!”

    她语气格外虔诚,桑溪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那你许了愿了?”

    “那当然!”文双莺回得爽快。

    “那许什么愿?”桑溪玉好奇。小姑娘的愿望无非是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睡得好一点,还能有什么。

    “我许的愿望是——”文双莺拉长了语调,吊着桑溪玉的胃口,不一会自己笑出了声,“就是能遇见一个贵人,让我混着也能过上好日子!”

    桑溪玉愣了一下,实属是没想到文双莺会许这个愿望,带着嘲弄的口吻道:“真是不错的愿望,如果是我也会这么想。”

    文双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那你没机会了,因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遇见了你。”

    “你让我过上了我想过的日子。”她认真道。

    桑溪玉愣了一下,心里泛起暖意,自打跟文双莺相识,二人之间不是打打闹闹过活,就是自己委托给她任务。一直以来,友人之情便是她自身唯一的依赖,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对方心中也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她垂下目光,收起酸涩的泪意,将目光移向一侧的矮树,轻声道:“想着这里也不会是什么神仙湖,若是能许愿,谁会许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愿望。”

    文双莺细细想着,也点了点头,认同了桑溪玉。人生在世孤苦之人便求一个吃饱穿暖,寻常人家便求富贵平安,总绕不开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四大喜事。这溪水迢迢,玉汝于成又算什么呢?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桑溪玉,她心中除了复仇和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没有什么是为自己求的吗?

    “溪玉,若你许愿你会许什么愿望?”她问道。

    桑溪玉显然怔了一下,她也没想好,沉默良久,她释然一笑:“便求一个惨死吧。”

    文双莺闻言震惊,她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赶紧上前追问。

    桑溪玉却在拴好马后,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眼眸微眯,将其直直抛了出去。

    石头在湖面上跳跃了几下,“咚”得一声没入了水中。

    文双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开来,她鼓起掌,缠着桑溪玉教她打水漂儿。文双莺在地上摸了一把石头,一个一个试,试到腰背都酸痛不已,也没成功过。她嘟起嘴蹲在地上,有些失落。

    桑溪玉上前,看着她捡的那些石头,眉头一蹙指点道:“你看你捡的这些石头圆滚滚胖乎乎的,打水漂呢,需要那种扁平的石头......你看这种!”

    她弯下腰在地上挑出一块扁平的深色石头,眯起一只眼睛往湖面一抛,石块华丽丽地在水面落下几个水花,最后“叮咚”一声在远处沉没。

    文双莺这次明白了,蹲下身在地上挑挑拣拣了许久。桑溪玉站在她身边,低垂着头盯着文双莺找石头,忽地她面色一凝,目光远远落在身后的杉林中。

    风生起在树丛中,吹得树影绰绰,树冠摇曳膨胀起来,顶上云绪缭乱,缓慢地游走遮掩着日头。桑溪玉的余光触及到杉树林中人影,敏锐地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她知道此次燕雀湖之行多有风浪,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会动手这么快。

    一旁的文双莺还在兴致冲冲地挑拣用来打水漂的石头,没有注意到桑溪玉面上的凛色。

    她站起身,高兴地跟桑溪玉分享,“你看你看,这块是不是很适合,这块不太适合,但是很漂亮......”

    桑溪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紧攥起,倏地她眼睛闪过一丝厉色,双眉下压,伸手从文双莺手中拿过一块石头,夹在指尖,飞速往远处杉林投去。

    文双莺还没反应过去,只听得耳畔一声沉重的声响,然后一大片鸟惊叫着从树林间四处逃窜。

    “怎、怎么了?”她下意识拉住桑溪玉的衣角。

    杉林间沉默了一瞬,然后像夜幕破开霞光一样,从红杉间走出来三五个黑衣人,手中长剑闪烁其光。

    桑溪玉眉心一凝,她想起那夜收到的纸条,上面所写的十二弦。

    难不成这几位就是十二弦的庐山真面目,不过这些人的身份陷在也不重要了,桑溪玉的手缓慢地抚上腰侧的剑柄。

    文双莺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抽出一侧的短刀,护在胸前。

    “你们是什么人?”桑溪玉挑起一边眉头道。

    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面上都带着一只丝弦般的面具,虚虚地蒙着下半张脸,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我们是来取你命的人!”

    桑溪玉闻言笑了,“想取老娘命的人实在太多,你们报上名字说不定还能得到赏银。”

    黑衣人怒道:“你这个女疯子,要怪只能怪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扰了旁人的清静!”

    “不该做的事?我还没开始做呢,你们未免太冤枉人!”桑溪玉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拉过文双莺的手藏至背后,用力捏了捏,给她灌注着勇气。

    说罢她展开银蛇剑,往前冲去,银光一闪,刀尖直指向前。

    所幸他们来人并不多,许是不把她们两名女子放在眼中。

    红色落叶好似蝴蝶翩翩而落,桑溪玉弯下身,躲过头顶飞速掠过的剑刃。她反折过身,仰面挥剑,整个人顺势一个翻身,双腿弹起,借力向上一跃,长剑划过,鲜血溅了一地。

    一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中银刃落地,他捂着手上的脖颈,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整个人宛如无骨一般跌倒在地。

    桑溪玉脸上也溅了一道血,她伸手随意地一擦,转过身正好看到文双莺灰头土脸地抗击着攻击。

    文双莺抵抗不及时,只看见一个飞速的身影蹿至自己面前,挑开了面前交叉的刀刃,趁二人没反应过来,又分别一脚将他们踹到在地。

    桑溪玉回过头,快速地问候:“双莺你没事吧?”

    文双莺木讷地点点头,还沉浸在刚才桑溪玉那一番高超的武艺之中。

    得到了文双莺肯定的答复,桑溪玉松了口气,继而面色冷峻地看着地上刚刚爬起来的二人。

    她废话不多说,直接一刀解决了其中一个,血溅了一地,让人恐惧的鲜红。

    另一个人见自己的同伴接连死去,已经瑟瑟发抖,连剑都难以握起。

    桑溪玉冷着脸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留着这个人的命,不是她善良,而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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