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戈家，客厅。
“老闫，你没跟晏光说啊？”
穿着黑色卡腰连衣裙的女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有些埋怨似的看了眼闫戈。她说话声音又娇又细，带着些南方口音。
梅音本来也就是江南人，在大学时候认识了闫戈，毕业后两个人一起考到了南阜的教师编制，留下来定居在南阜，结婚生子，婚姻幸福。
闫戈听了梅音的话，理直气壮道：“我没说他都敢跟人打架，说了还了得？”
“打什么打，你不是也说了那是他们被欺负了吗？而且晏光还是拦着的那个……”梅音不再理闫戈，朝沈清时和许晏光看去，“你们别理你们老师的话，其实他啊一回来就跟我说这个事了，还说清时你机灵，知道去找班主任。”
闫戈伸直了胳膊打断：“诶诶——都在学生面前说什么呢。”
“就你好面子！”梅音笑起来，又道，“晏光啊，你来的时候你妈妈就打电话给我啦。我本来想喊你来家里吃饭，你妈说等她回来了再一起吃，我才没喊你，告诉老闫让他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你。谁知道他连说都没说。”
闫戈在旁边哼了一声，梅音不理他，继续道：“不过你闫老师就这么一个人，好就好在他面上对你严厉，心里其实是想得比谁都多。你在学校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别不好意思。”
许晏光笑得又乖又灿烂，一看就是长辈喜欢的类型。
“知道了阿姨，谢谢阿姨，谢谢闫老师。”
“没事！真好啊，白荷真会生，儿子又高又帅，长得也随他，”梅音越看许晏光越喜欢，握着沈清时的手道，“你们两个同班？还是同桌？”
许晏光点点头：“班主任让我和学委好好学学，也能尽快熟悉新环境。”
“你们班主任是宋老师吧？她虽然平常严厉点，但教得好，会上课也会教人，在她班上认真学，准没错。”
许晏光“嗯”了一声，昨天刚发生过的事让他深刻感受到“会上课也会教人”的含义。
闫戈忍不住插话：“行了，聊两句好看看小时的竞赛稿了，你不是还托人家晏光来给小溪上课吗？再拖拖直接到饭点了。”
“知道啦知道啦，一整天催催催的。”
梅音眼睛又大又漂亮，柔情似水，瞪闫戈一眼也带着撒娇的感觉。她拍拍沈清时的手：“那小时你跟着老闫去书房，我把晏光安排给小溪就去找你们。”
沈清时听话地点点头，走前还和许晏光对视了一眼。
少年眼睛明亮，看她时带着光。
真新奇。
沈清时想，好像自从许晏光转来南阜，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生活里了。
-
许晏光脸上止不住笑意。
一直听说梅音阿姨在南阜的丈夫也是语文老师，但没想到竟然是闫主任。而沈清时周末就是来闫主任家写竞赛稿，现在他和沈清时仍旧是一墙之隔，中午还能一起吃饺子。
开心。
看到沈清时，他就很开心。
这是最直白的感觉。
“许哥哥？”女孩声音打断了他，“这几道题我做完了。”
“这么快？厉害啊。”
少年边说边拿过习题册，他先给闫溪讲了上次考试的错题，然后照着同类型又给她找了几道新题，女孩做得快，准确率也不低。
女孩在旁边没学得心思，时不时就和许晏光聊两句。
“许哥哥，你和小时姐认识呀？”
“是啊，我们是同桌。”
“那你和小时姐是朋友吗？”
“怎么这么问？”
许晏光觉得有些好玩，闫主任那么严厉，没想到小女儿可爱又八卦。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小时姐看到许哥哥很放松。”
许晏光眉梢一挑：“怎么，你还觉得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了！我也不小了，什么都懂好不好？你别看小时姐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小时姐都没什么朋友。你这样子……怎么感觉也还没我懂小时姐？”
女孩语气还带上嫌弃了。
许晏光“嘿”了一声：“我可是她同桌，可以说得上是高三生涯和她接触时间最长的人之一。”
“那你上课和小时姐说话吗？”
“什么？”
“上课不说话还算什么朋友！”闫溪“切”了一声。
许晏光：“……”
上课说话是什么很对的事情吗？！
他道：“上课本来就不该说话啊——但是我上课给她叠过青蛙，能跳的那种，她还给我跳回来了。”
“能跳的青蛙？”闫溪好奇起来，“你会叠纸？”
许晏光摆摆手，随意道：“这很简单。”
“那你给我也叠一个吧，许哥哥。”
许晏光“哦？”了一声：“咱俩是朋友吗？”
“啊？”
“当然是叠纸才算朋友了！”
许晏光学着刚才闫溪的语气，完全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幼稚，转而又道：“但如果你今天能圆满完成我布置的题，那我们就算朋友了。到时候别说青蛙，你说什么，我就给你叠什么。”
闫溪眼睛一亮：“真的？”
许晏光乐了：“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一言为定！”闫溪一下子有了动力，“咱们快上课，快点。小时姐有你这个同桌真好！”
许晏光：“……”
他的价值已经只能通过叠纸来体现了吗？
但这话说得他还挺开心。
许晏光乐呵呵端起水杯，古灵精怪的女孩却转过头：“许哥哥，你和小时姐是朋友，那你们在谈恋爱吗？”
“噗，咳咳——”
许晏光一口水差点呛到，赶紧抽了两张纸擦掉嘴边的水，满脸震惊地看向闫溪。
“这都是谁教你的？”
闫溪皱皱眉：“这还用教吗？许哥哥，你别以为我还是小孩子。我们班早就有谈恋爱的了！你别逃避问题，你和小时姐在谈恋爱吗？”
许晏光放下水杯，又好笑又无奈，一字一句认真道：“没有，我和同桌是单纯的朋友。——所以你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闫溪“哦”了一声，兴趣缺缺。
“想也是，你一看就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可能追得上小时姐。”
许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