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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既入了城,当务之急自是率先更换城防。

    京营士兵由各队参将统领,分散前往城中其余三门,宣宁王命:即刻放下兵器悔悟者既往不咎,若是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大历的州府皆不领兵,渭州城内现不过几百个负责平日看守城门兼查验过往商旅人口之路引的官兵。眼见着数千京营士兵涌了进来,早已都吓破了胆,听了这话纷纷扔了武器,伏地叩首谢恩。

    一炷香后,赵琮以兵不血刃之姿,将渭州全城接管。

    按路程算,河南山东两司的先遣人马次日午时前是定能抵达渭州城的。

    援军到抵之前,以防横生枝节,赵琮宣令渭州城戒严,所有人枕戈待旦,务必确保城防不出纰漏。

    他亲身作则,亲领了正南门的督护防卫之职,命赵琦一同协理,余下三处城门的督护防卫分由庆国公武安侯和驸马都尉负责。

    安顿好城防守卫,赵琮命冼正言带领一班大内侍卫并收编的渭州官兵往城内安抚城中百姓,以安定城内人心。

    再命大学士孔益道领另一班大内侍卫前往府衙取了账本去清点核对城中三处粮仓内的粮食数目,以因应日后与岐王之战。

    一入城焦勖便奉命领东厂直入府衙捉拿提审渭州知府,以东厂刑讯问供的手段,眼下渭州知府只怕该招不该招的都招完了。

    赵琮的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众人的士气,令出之后,庆国公武安侯冼正言一并连着三千京营士兵俱都士气倍涨,齐声应诺。

    众人领命而去,各司其职忙开,城中彻夜灯火通明,来往应事传递消息的人往来不绝。

    “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刚过亥正三刻。”

    赵琦站在城楼上向远处极目眺望,风清日正,入城的路上依旧空空荡荡,不见半缕飞马带起的尘烟,听了回答微微蹙起了眉。

    按路程推算,两司调派的兵马早该到了,况自昨日接到京中消息起,琮儿已接连派出去了两拨传令的人。

    眼下都已正午了,非但两司兵马没看着影,连去传信的人也没回来半个,这便足够耐人寻味了。

    岐王既然能买通渭州城的知府和守备,难保不会一并将山东河南两省的都指挥使也全都收买了。

    正冷冷猜测着时,瞥见庆国公几个神色焦灼地一道寻了过来。

    庆国公边走边同武安侯几个愤色怒骂。

    “他娘的这河南山东的都指挥使搞的什么名堂!人到现在还没过来,是都死路上了不成...”

    正骂着,抬头瞥见赵琦立在城头,忙将剩下的脏话都咽了下去,紧走两步迎上前来问好。

    “这日头正毒,郡主怎么独自一个在这外头,熬了一夜,也该歇歇才是。”

    昨日亏得她赚开了城门,方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入得渭州城来。庆国公等此时再见她,不觉都多了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敬佩。

    “不妨事,正好醒醒神。”

    赵琦同庆国公等见过礼,笑着问他们:“几位是为着两司的事而来?”

    “正是,不知王爷现下在何处?”

    “在值房内和孔大人核验粮食物资的数目,几位大人随我来吧。”

    正欲转身时,忽听城外一人连声喊着‘报——’的,打马疾驰正往城门行来。

    赵琦忙驻足快步转回城楼前朝来人望去,看清那人身上穿的是京营的军服。

    正想着不知是遣去两司处的人还是往岐王处打探消息的人时,那人已近了跟前翻身下马,大声通报了姓名及所属营队,仍旧是打探岐王动静的探马。

    守卫忙开门将人带进城来,给了水喝,速速领着来见赵琮。

    “禀殿下,伍参将探得岐王先锋营已至鲁岩镇,预计明日夜间便能到河下府,急命小人回来奏禀殿下。”

    来得当真够快,赵琦暗暗蹙眉,他们恐怕要做最坏的打算了,河南山东两司的兵马眼下还俱都音信全无,只怕是指望不上了。

    “明日夜间就到?!”

    武安侯大吃一惊,神情顿时慌张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兵部调派的两司俱还不知在哪儿呢,咱们统共只才三千多人,如何能应付得了岐王一万五千人的先锋营?”

    未及说完自知失言忙住了嘴,眼下这般敌我不均的情况下说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无疑有动摇军心之嫌。

    武安侯脸色一白,急忙告罪。

    赵琮仍旧冷静镇定得很,全然不见慌张,即便听了武安侯的丧气话也未见怒气。

    “侯爷原是关心则乱,尚算情有可原,请起吧。”

    庆国公听完心中不知怎的亦发不安了,纵使河南山东两都司平日再如何疏于练兵以至调令不及,既有宁王亲令速援,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轻慢以至眼下还不见人影才是。

    念及被买通的渭州知府和守备,一个令他脊背发凉的答案不觉呼之欲出。他不敢再往深了想,忙出列奏禀赵琮。

    “殿下,河南山东两司此刻仍都没到,派去督催的人也一个都没回,臣唯恐有变。臣请派人快马往京中传回消息,叫兵部另行抽调近省兵马协援,方为万全之策。”

    大历自建国以来,为防地方拥兵自重,各行省都指挥使司皆只有练兵之权,若要调遣军队,需得兵部发令方可。

    赵琮神色从容地端坐在上座,即便听了庆国公的忧虑之话也未见着急,反倒笑着点了点头。

    “国公爷正同本王想到一处去了,昨夜本王已遣人往京中通告内阁,另请兵部调出旗牌令,以便宜行事。”

    众人闻得‘旗牌’二字,俱都吃了一惊,只除了赵琦。

    昨夜焦勖单独来找了她,话并不多,但句句剖析入微,直击要害,便是他建议赵琦告于赵琮向京中调旗牌令来,以防两司生变。

    原是未雨绸缪之计,眼下看来只怕当真要用上了。

    所谓‘旗牌’,乃兵部下发之用于自行调兵遣将的信物,其除了可以用于调派兵马之外,还随附有自行处置缉拿的寇首要犯之权。得有朝廷敕书的旗牌令官,对上无需再另行请示朝廷便可自行处置缉拿的贼首,对下又可节制将领,诛杀不法之兵将。

    一省都指挥使皆乃朝廷要员,封疆大吏,即便有了罪,也不可不经审议便自行杀掉,仍是要抓了送往京中定罪的,这原是为了防止各省武官专权乱杀之用,也是为了让朝廷能更好地控制各地的兵马。

    因着赵琮是即将接任皇位的人,眼下的状况原不可与往日一概而论,但赵琮到底也尚未即位,各省都司未必肯听他的,而旗牌令,便能叫他正大光明地行事。

    目光淡淡扫过面露惊异之色的庆国公等人,赵琮复又温声开口。

    “倘若两司兵马当真不能在岐王之前赶到,兵部令牌到达之前的半月便免不了一场苦战。届时还需仰仗各位齐心守城,奋力抗贼,本王在此先行谢过了。”

    赵琮说着起身郑重地朝堂下众人施了一礼。

    庆国公等受了他如此大礼,俱都吃了一惊,既觉体面自是不肯有负所托,忙诚惶诚恐地跪地叩首齐声道:“老臣等责无旁贷,势必紧守渭州,必叫岐王的狼子野心有来无回!”

    至傍晚十分,赵琦和赵琮方才与庆国公等商议完一应守城事宜,刚抽出点空闲用晚饭时,忽听城楼上守卫的京营士兵急急地跑来通禀。

    “王爷,郡主,瞭望台侦得城外有大队军马正疾驰着往渭州城而来,尚未辨认出是援军还是岐王。”

    岐王两个字说得极小声,唯恐惹恼了赵琮。

    赵琦和赵琮急忙起身疾步走出值房,出来城头看时,只见远处天际处尘土飞扬,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大军疾行着正往城楼方向而来。

    赵琦二话不说,急忙取了弓箭列阵提防。

    她紧抿双唇凝目远眺,心中猜测着来的人马到底是两司还是岐王时。只见那隐有遮天蔽日之势的大军在离城两三里的地方缓缓止了住,紧跟着便见大军中纵马驰出三人,俱都一身的重甲。

    赵琦弯弓搭箭瞄准那三人,居右末的一人似是抬头望了她一眼,离得尚远,辨不清神情。

    赵琦凝神戒备,只待一有异动便先行放箭。

    那三人行得离城十来丈远时便俱都收缰勒马,齐齐翻身下马,在原地拱手单膝跪地高声向城头喊话。

    “南直隶行都指挥使周恺,携营下指挥佥事曲长生,领南直隶十万卫兵前来护驾!”

    “山东都指挥使司下属虞城总兵陈大鹰,取了与岐王暗通款曲意图谋反的山东都指挥使马炎首级在此,特领虞城两万卫兵前来护驾!另禀宁王殿下,现山东都指挥同知王金茂并葛城卫总兵李忠正奉命夹击岐王后方大军。”

    耳听得来人通报姓名,未及听完余下之话,赵琦的眼睛便染上了笑意,惊喜道:“是长生哥和大鹰哥!”

    全没想到还能在渭州见到陆州旧人,赵琦顿时喜出望外。

    赵琮见她忽的笑了,面上又惊又喜,语气又极是熟稔,不觉疑惑,转念一想,心下便已猜着了出处,扬眉笑问:“是涯舟书院的人?”

    “嗯,我好多年不曾见过他们了,当年他们嫌我小,都不肯带我玩呢,也就阿...”

    她忽的吞声,笑道:“也有快八年没见了,真没想到会是他们。”

    八年前,那时他方才六七岁,难怪他识不得。难得见阿姐这般高兴,想来旧时关系必是极亲密的。

    藩王府是不能同朝廷命官结交的,曲张二人既已纷纷入朝为官,本就各分天涯与陆州旧人难见一面了,而阿姐偏又是藩王府的郡主,即便他二人得闲回陆州探亲,私下也不便与宁王府多有来往,这既是为着他们自己好,也是为了不给宁王府惹麻烦。

    须知历任皇帝最忌讳的便是臣下和藩王私自结交,他二人本就出自宁王府捐助的义学,原就比旁人多些嫌隙,愈发地需谨言慎行,方才能不给宁王府和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城楼上众人耳闻得是援兵,立时忍不住欢呼起来。

    他乡遇故知,赵琦的高兴溢于言表,忙命人开城门请他三人入城,语毕已等不及亲身迎了下去。

    “长生哥,大鹰哥,怎么会是你们?我真是好高兴!”

    久别重逢,曲长生和陈大鹰心中也喜悦非常。

    “陆州一别,有近八年了吧,郡主都长成大姑娘了,往后大鹰哥就不偷藏你的酒了。”

    “可不是大姑娘了,方才拿箭瞄着人的架势,我生怕她冷不丁给我一箭。”

    曲长生斜眼笑觑着赵琦,打趣道。

    “那长生哥可当真要小心了,我如今的箭法比你也不差了,你可未必还躲得过去。”

    赵琦扬眉一笑,语气亲昵,难得地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这么多年她倒是一直没变,嘴上是半点不肯让人的,只一个人例外。

    曲长生摇头失笑,先不与她闲扯,将身旁一身重甲,体格魁梧健硕的将领介绍给赵琦。

    “这位是周恺周将军,南直隶行都指挥使,是末将的主将,也是我的生死之交。”

    那周恺生得颇为雄壮,见赵琦笑盈盈地望着他,抱拳又行了一礼:“末将见过郡主,郡...”

    “周将军快免礼,你既是长生哥的好友,咱们便不使这些虚礼。”

    周恺原就从曲长生那听过许多宁王府在陆州的事迹,比如兴办义学,比如施粮济民,又比如这位小郡主专好行侠仗义之事。

    今见赵琦本人又是如此重情爽利,心下愈发地敬重,便也不拿往日那些官场上虚情假意的一套来对她。

    周恺也不推让,止了礼,颔首笑道:“郡主且晚些叙旧,臣还有事要奏禀殿下呢。”

    他一身正气,为人做派又爽朗,最是合赵琦的胃口。

    赵琦便也笑道:“是我高兴糊涂了,正事要紧,周将军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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