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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营地众人草草吃过早饭,埋灶拔营,大队人马即刻往渭州城行进。约莫行至离城十来里地外时,早先遣了出去打探岐王大军消息的一个探马已折回追了上来。

    在后方押队的武安侯忙纵马赶至赵琮的车边,告了他知。赵琮命武安侯带了那探马到车前来,又命卫宪去召行在前列的庆国公等过来。

    庆国公等过来时,只听那探马正急急地向赵琮奏禀。

    “禀殿下,伍参将探得岐王遣了先锋营一万五千人正快马疾行往河下府来,恐要不了三日便能抵达河下,急命小人快马将消息传回。”

    庆国公几个听完,齐齐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冯国舅,听了差点没昏过去。今晨他起得略晚,等赶到赵琮帐中时,众人已商量得差不多了。他闻得岐王和张振勾连,围了京城意欲逼宫,顿时手足冰凉。

    须知不过月余之前,他还在为岐王奔走意欲鼓动冯太后将岐王世子过继到建武帝名下承袭大宝,哪知转眼那狼子野心的岐王就行起了这等掉脑袋的谋逆之事。

    冯太后那边他尚可搪塞自己原是被岐王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可若是他暗中收受了岐王无数金银奇巧玩物之事被捅破,那他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冯国舅原还心存侥幸,盼着河南山东两司军马能速将岐王捉拿下狱,届时岐王若不知死活胆敢拖他下水,他自可到冯太后跟前哭诉岐王故意栽赃陷害与他,必要是还可悄悄地杀人灭口。

    没曾想好梦这般快就落了空,朝廷遣调的两司军马影还未见着,岐王倒先一步要杀过来了。

    冯国舅本就胆小无用之人,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忙趁便抓住身后一人的手臂,方才勉强站立住。

    他暗自松了口气,余光瞥见被自己抓着臂膀那人却是一个低贱的宦官时,立时皱起了眉,眼中浮起毫不掩饰的轻鄙之色。

    他心里恶心,自觉挨了焦勖这等奴才的身脏了自己的尊贵,怎奈自己此刻两股战战,未免当众出丑,少不得要委屈自己暂且借一借他的力。

    甫一站稳些后,冯国舅立时像甩什么脏东西一般一把将焦勖的臂膀甩开,又暗暗连退两步离远了些。

    赵琦在车中恰巧都看了去,蹙眉目光掠过焦勖那张好似习以为常一般从始至终低垂着的脸,难怪他早间要对她说什么主是主奴是奴,奴才畏惧主子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一类的鬼话。

    她目光复又冷冷地瞥向冯国舅,扫了一眼他仍旧止不住两股战战的丑态,顿觉厌恶至极。

    人家且没打过来呢,就惊慌惧怕成这副模样,倘若真到了临阵御敌时,岂不得活活把自己吓死。

    听了探马之言,赵琮也只是冷冷一笑。

    他这个岐王兄,倒是比那献王叔聪明许多,不但扯了一面粉饰狼子野心的大旗,此刻更是连一日也等不得,马不停蹄地领了人就要趁着援军未到,挟人做质呢。

    庆国公和武安侯到底都是武将出身,且都有些年纪见识,脸色变了一变后,异口同声地忙都急急道。

    “殿下,为保殿下和郡主的安危万无一失,臣以为此刻宜速入渭州城,命守城军官关闭城门严防进出,待人马入了城后再行商议应对之策。渭州城坚池固,兼有粮仓,即便岐王的人马打来,都可坚守月余,况兵部调令的两司军马不日便能抵达,臣等必能捉拿岐王,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这话好生耳熟,赵琦轻嗤了一声,余光里瞥见焦勖听了庆国公武安侯两个几无二致的言语神情也未甚变化,只自顾蹙着眉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她早间叫了焦勖单独跟她出来,便是要同他确认京中的情势究竟是否真如那名来报信的校尉所言的稳妥。

    这是她唯一不放心的地方,她知只要京中能稳住,岐王必翻不起大风浪。

    只是她和琮儿都久在陆州,于京城防卫及各色人等行事能力俱无所知,心中难免担忧。也说不清是何缘由,比起京中来的其他人,她直觉更信任焦勖。

    细细地从焦勖那里探过底后,她便心中略微有了数,眼下虽听岐王不日便就要杀将过来,也并不惊慌。

    岐王沽名钓誉地给自己扯了面正义凛然的旗子,不过是打着挟持了琮儿好威逼京中内阁的算盘。

    他算盘倒打得响,端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赵琦冷笑一声。

    依了庆国公和武安侯之言,赵琮复又沉声吩咐道:“再着两个人去河南山东两都司递信,务必叫他两司在两日之内整备齐兵马,命山东都司阻击岐王后方部队,岐王独领轻骑而来,粮草补给必不足支撑这几日的行军,阻断他后方补给,必可拖住他行军的速度。再命河南都司的人马夹击岐王先锋营,捉拿岐王,不得有误!”

    从清晨闻知岐王勾连张振围了京城,正领军南下欲挟持他到此刻得知岐王的先锋营距此已不过两三日马程,赵琮面上未有过一刻胆怯慌张,最多也不过是冷笑两声。

    冼正言和孔益道不由心中敬服,小小年纪,便能如此沉得住气,非但临危不乱,又肯听臣下忠言良策,实乃国之幸事。

    诸事毕,使队重又出发。

    马蹄阵阵,车轮滚滚,不消半个时辰,赵琦远远便看见了渭州城威严耸立的城楼,她眼力好,未及近前便察觉出些异样。

    此时日暮西垂,原是临近关城门的时辰,照理此刻出城的路应不至于如此冷清,赶早进城买卖走动的人口此时正是该着急往家赶的时候,怎么出城的路上半个人都没有。

    正想着,先一步催马前去渭州城通告宁王并奉迎使等已到渭州城外速速开门迎王的一名参将满面怒容地打马折了回来,不知他跟庆国公说了什么,只听庆国公陡然震怒,当即大骂。

    “混账王八羔子!好大的狗胆!他娘的想造反呢?!”

    一语未了人已纵马朝城门冲了过去。

    赵琦蹙眉,招来卫宪去问是何事。

    赵琮虽未听清庆国公骂了什么,但见车队忽的停住,蹙眉也已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片刻后,卫宪便带了那名不知何故满脸怒容的参将过来,那人见朝云郡主有问,面上本就惴惴的,及至近前看见赵琮也探了头出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唯恐方才听到的大逆不道之言叫宁王知道迁怒降罪于自己。

    未等赵琦和赵琮开口,他先已跪地连叩数首,慌道:“王爷郡主容罪!末将不敢污了王爷和郡主的耳,求请王爷和郡主等国公爷回来自便可知。”

    这话说得好生古怪,什么了不得的话就怕成这样。

    “恕你无罪,你只照实说来便可。”

    赵琦眉蹙得愈深,只叫那参将据实已告。

    那参将还不敢言,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未则一声的赵琮,见他正也凝眉望着自己,慌忙垂下头,只得战战兢兢地开口说明。

    原来是他到渭州城门口时,城门却早已紧闭,他不知何故,在城下叫那城楼上守卫的官兵,说与他们奉迎使迎护宁王到此,速速开了城门出城来迎宁王入城。

    谁知那一众守卫官兵支支吾吾先是说近日渭州流盗四起,他等遵了知府之命,紧闭城门防范盗贼侵害,一概不得放人进出。知府如今去了治所向布政使求援去了,他们无令不敢擅开城门。

    被他破口大骂了一顿别不识好歹,宁王眼下便是进京即位去的,尔等还敢提着脑袋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后。

    那些守城的官兵遂又改口,又扯什么近日闻听岐王起事,现已南下来抓宁王,为防他借道渭州城补给,是以紧闭了城门,如今知府不在,他们也辨不得来的是真宁王还是岐王的人假冒的,为保万无一失,宁可得罪诸位,便真是宁王,也请自去他城吧。

    赵琦和赵琮未及听完,便已俱都冷冷直笑,发令叫整队继续前行。待近了城楼,远远便听见庆国公在那里破口大骂。

    城楼上守城的官兵内里都心知肚明被堵在城外的便就是接了遗诏要入京当皇帝的宁王,只是渭州知府和守备被岐王买通,他们阖家老小都被知府和守备抓在手中,因此只能唯命是从。

    眼见着庆国公越骂越难听,城楼上的守备不觉面色紫胀,没忍住露了底,脱口将真心话一气说了出来。

    “国公爷也不必在这里逞威风,为难下官也无济于事,岐王不日便到,到时迎了宁王殿下一道入京,大家岂不都省事。”

    城下众人听了这话俱都面色一变,当先的庆国公一声暴呵:“大胆逆贼!”

    话音未落,忽听接连两声利箭破空声响,庆国公忙要拔剑时,又是两声利箭破空而过。

    他的剑尚未出鞘,便只见一道火红身影自身后快马呼啸而过,不待他看清是谁,那道火红的身影又已连射两弓,却原来是三箭连发,箭箭力透千斤,直没入高耸的城墙内。

    赵琦飞马引弓,连射了七弓,须臾便在城墙上造了一架箭梯。不等惊雷驰至墙根之下,人已飞身跃上第一支羽箭,左右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城墙上的一溜羽箭倏忽便攀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一众官兵眼睁睁地看着她打马而来,未及做出反应,她已先杳然飘落在城楼之上。

    众人怔怔地望着她迎风而舞的石榴红绫长裙,只觉宛若天人降临。

    下一瞬,天人挥刀一刀便将守备的头颅砍了下来。

    赵琦跃上城楼,当先一刀砍下那口出谋逆之言的守备头颅,刀势不减,反手将带血的刀刃架在守备近旁拔刀已慢了一步的副官脖上。

    那副官既见了滚落至脚边犹圆睁着双目满眼惊诧的守备头颅,又见赵琦的刀已架在自己脖子上,顿时面如土色,瞬时便尿湿了两只裤腿。

    赵琦看也不看他一眼,刀紧逼着其脖颈凌眉冷目扫过楼上一众官兵,扬声高语道:“渭州城的官兵都听着,我乃朝云郡主赵琦,宁王赵琮胞姐,犯上谋逆之首犯现已被我诛杀,尔等从犯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若是胆敢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她此刻眉目凛然,神态威严,虽已语毕,然借着内力穿透整个城楼的声音仍旧震耳欲聋地回荡在城楼上下。

    那些胆小的官兵既见了守备被杀,岂有不怕的,立时便争先恐后地丢了手里的武器。余下一些还在摇摆的一见这情形,也纷纷随着头先的官兵丢盔弃甲。

    不消片刻,城楼上一应官兵俱已丢弃了兵刃,齐齐跪地叩首。

    “谢郡主天恩!谢郡主天恩!谢郡主天恩!”

    “开城门!”

    赵琦的刀仍旧架在那名城楼副官的脖上,提气沉声下令。

    伴着她的一声令下,厚重的渭州城门应声缓缓向两旁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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