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白骨案(8)

    叶斯语也被问住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家的人都有嫌疑,但不确定是单人作案还是多人作案?多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吧,毕竟郝瑾瑜那个大个子呢。”

    “嗯,如果只是郝启明或者陈桂兰单兵作战,是肯定会被郝瑾瑜反杀的。”安修道,“继续查吧,哦,对了,你们搜郝启明那宅子的时候,一定要特别留意类似首饰盒、眼镜盒一类的东西。”

    叶斯语道:“明白,你还惦记着山洞里找到的那一小块植绒布是吧?”

    “那很可能是个重要的线索。”

    但结果并不如意,叶斯语和郑旗他们找遍了整套宅子,也没有发现有类似植绒布的盒子。

    而安修这边,在郝学继省城那套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只是在他太太方乃馨的笔记本电脑上发现了一个名为“善善”的加密文件夹。

    郝学继解释:“善善是我儿子的小名。”

    安修哦了一声:“从来没听你家的人提过他的小名。”

    郝学继呵呵两声:“我们都不好意思再叫他的小名,善善,不觉得讽刺吗?还有郝瑾瑜这个名字,也是他妈妈给起的,寓意越好就越让我汗颜。”

    安修把笔记本电脑装好:“这个电脑我们要带走调查。”

    郝学继不解:“这是我太太生前用的,这里面的内容应该跟我儿子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啊,为什么要带走这台电脑?”

    “说不定你儿子用过呢。”安修道,“对了,你太太的车祸,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我不想提过去的伤心事,再说,这跟现在这案子没什么关系吧?”郝学继本能地拒绝。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安修道,“你们都说郝瑾瑜是在妈妈死后性格大变的,那就不能叫毫无关系。”

    “有什么好说的呢?”郝学继忽然激动,“就是我老婆被车撞死了,然后我儿子突然没了妈妈,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性格就变了,这有什么好说的吗?”

    安修看了他半晌,收起方乃馨的电脑:“行,你不说就算了,不勉强。”

    方乃馨电脑中那个叫“善善”的文件夹里,全是方乃馨写的郝瑾瑜成长日记。

    第一篇写于郝瑾瑜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时间就是产检发现胎儿染色体异常之后。

    方乃馨写了自己得知结果后的难过和纠结,也写了她和丈夫郝学继的讨论、争吵以及最终达成意见一致的过程。

    郝学继和方乃馨婚后很长时间没有生育,一检查才得知郝学继患有少精症,经漫长的治疗过程后,方乃馨终于怀了孕。

    在得知胎儿染色体异常,日后很可能会有暴力倾向和反社会人格之后,方乃馨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或许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她要好好考虑要不要打掉这个胎儿,但郝学继坚决反对。

    方乃馨在日记中写道:

    他除了反复跟我念叨“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你就真的忍心吗?”,就是跟我讨论一个特别难的哲学命题“究竟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试图说服我留下这个孩子。

    其实我知道,他之所以想留下孩子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很难有生育能力,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这对他那种重男轻女且他是独子的家庭来说,这个孩子太宝贵了,如果打掉了,之后还能不能再有一个孩子就很难说了。

    果然,他有一次自己也说漏嘴了,“打掉了之后就不一定还能怀上了,再说,这种染色体异常的都是男孩啊。”

    我不重男轻女,但我在查了很多超雄综合征的相关资料之后也动摇了。

    一个人的先天基因固然重要,但后天成长更为重要,我不相信我给他足够有爱的成长环境、足够耐心细致的教育、足够因材施教的培养、给他建立足够正确的三观,他还会成长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何况这毕竟是一条生命,如果真的因为日后可能存在的问题而提前杀死他,我真的狠不下这条心。

    再何况,超雄综合征并不是那么少见的病症,难道每一个超雄胎儿都要被提前杀死吗?

    因此,在纠结矛盾了好几天之后,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留下这个孩子,再给他最好最合适的教育,让他健康成长。

    ……

    从方乃馨后来的日记中可以看出,她特别反对隔代带孩子,因此也拒绝了自己父母及公婆的帮忙,也没有选择和老人们同住,而是从郝学继创立的公司退出,全身心地带孩子。

    小时候的郝瑾瑜是一个内向胆小、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快两岁的时候才在爷爷奶奶面前说了几句话,让奶奶拍着胸脯说“还好还好,我还真以为你是哑巴呢”。

    两岁半的时候为了提前适应幼儿园生活,方乃馨带郝瑾瑜参加了幼儿园的亲子班,直到一学期的亲子班快结束,老师都没听到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方乃馨知道,儿子不是有语言障碍,他在家跟她聊天沟通很正常,他只是内向腼腆,在外面不敢多说话而已。

    且儿子并没有超雄综合征所说的智力低下、眼距宽、面部不对称等问题,身材高大倒是真的,早早就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大截。

    但他似乎有些分不清好赖。

    带他上跆拳道,他会说教练每节课都会打他,哭着喊着不要再去挨打。

    带他上足球,他会把教练大声告知该怎么做理解为是在凶他批评他,会因此而拒绝再上该教练的课。

    但总的来说,当时的郝瑾瑜还算比较正常,也渐渐地会在妈妈的提醒下主动跟别人打招呼,也渐渐敢于去跟陌生人主动说话,跟陌生小朋友一起玩耍。

    慢慢的,他还能在学校交到比较好的朋友,小区里的小朋友还会比较喜欢他这种沉稳话不多的哥哥。

    只是,方乃馨和郝学继在教育孩子的态度上总有些分歧。

    方乃馨觉得内向和外向只是性格不同,没有好坏之分,儿子内向没关系,不一定非得强硬要求他变得外向。

    郝学继则固执地认为只有外向的孩子才能混得好,一看到儿子太内向就会开口骂。

    方乃馨觉得孩子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才艺是正常的,并不会勉强孩子在亲戚朋友面前特意表现自己。

    郝学继则坚持认为只有善于主动表现自己的人才会有机会,若是让孩子在亲朋好友面前表演才艺孩子不乐意或者表现扭扭捏捏的话,过后总会遭到他的批评。

    学校女生们愿意嘻嘻哈哈跟郝瑾瑜玩,有时候可能是开玩笑地把他压在地上打,他回家跟方乃馨聊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是很正常聊天的语气,方乃馨也会觉得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一种特有的相处方式,也常常只是一笑置之,大不了会提醒他说:“但你一定要明白什么情况下是她们在跟你开玩笑,什么情况下是在欺负你,是在霸凌你。如果她们真的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但郝学继每次听到这种话就会勃然大怒:“你白长这么大个子!还被女生按着打?你丢不丢人啊?她们按着你打你不知道打回去吗?就任由她们这么欺负你吗?”

    ……

    方乃馨非常详细地记录了一件事:

    大概是郝瑾瑜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他去同学小区玩了之后回家跟方乃馨和郝学继说:“我今天差点被女生打了,揪着我头发打。”

    父母同时给予了回应。

    郝学继:“啊?那你有没有打回去?”

    方乃馨:“是开玩笑的打还是真的殴打?”

    郝瑾瑜说:“是真的打。”

    郝学继:“那你说个屁啊,打回去啊!”

    方乃馨:“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妈妈说说。”

    郝瑾瑜说:“我在贾想他们小区玩,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跟几个初一的女生吵起来了,然后那七八个女生就把他逼到墙角想教训他,但还没有对他动手,当时我和邓明睿离她们还挺远,邓明睿说我们别过去了,我就远远地站在一边想录视频,结果其中有几个女生看到我在录视频了,就跑过来揪我头发让我把视频删了,还想打我……”

    郝学继火冒三丈:“还敢揪你头发?那你把她们按在地上打啊!她们哪只手揪你头发的,你就扭了她们哪只手!”

    郝瑾瑜哭唧唧地说:“她们好几个人,都初中了,我也打不过她们啊!”

    郝学继更生气了:“你还哭?还有脸哭?怪不得老被人欺负呢,连女生都能随便欺负你,因为一看你就是个傻大个子!”

    方乃馨赶紧示意他别说了,自己拉过郝瑾瑜,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跑到他们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了,跟保安说‘叔叔她们要打我,我先躲一下’,保安叔叔就出了保安亭站我面前了,她们追过来一看有保安,也就骂骂咧咧地跑回去了。”

    郝学继眼睛一瞪,正要说话,方乃馨把他瞪了回去。

    方乃馨拍拍郝瑾瑜说:“我觉得你今天做得对,但其实还可以做得更好。首先,一开始你做得没问题,当你们和对面人数和实力过于悬殊的时候,而且对面并没有真的动手的情况下,你没有立刻冲过去,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没问题,但你也没有真的抛下你的同学一走了之,你还在一旁观察情况,还拍了视频,这也是对的。那如果说,你拍着拍着视频发现她们真的对你同学动手了,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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