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启程匆忙,几人昨夜皆未睡好,苏予初这边的三人正打算靠在车壁补眠,马车却停了下来,不多时,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们去那辆车上。”

    槐夏从昏沉中睁开眼,与并未入睡的松雪面面相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被带到另一辆马车上。

    “昨晚睡得好吗?”

    “公子想问什么?”

    不知是否是心意相通后的默契,陆祁渊方在少女身侧坐下,二人的声音便一同响起。四目相对间,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几分探寻之意。

    半晌,苏予初先行移开目光,从身侧拿出一个黑色方盒,里面正是叶如茵昨日交给她的景蓝宝珠。

    她把盒子放置于男人手中,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昨日我与松雪在等待槐夏时,叶老板竟暗自走到了我身旁,悄声说若想知道有关宝珠一事,便随她前去。我本有些害怕,可想着你说过松雪会些功夫,便大着胆子跟她走了。谁料,她将我带到了昨日那间房间里,打开里边的机关,里面竟然还有一间暗室!”

    “进去之后,她便问我你之前所说之事是否为真,我怕坏了你的大事,便只能与你当日所说一般无二,这才让她稍许信服了些。随后便让我在那处等待,一炷香之后,她便把这枚至宝交给了我,并与我说了一句话,只是这话我并未听懂。”

    “她说了什么?”

    少女话音流畅,只是说道此处稍显迟疑,而陆祁渊也全然相信了她方才所说,听到这处,面上也露出些许犹疑。

    “她说,这枚至宝是旁人留在此处,让她转交给有缘之人,而今等待良久,见我格外投缘,是以便给了我。”

    “有缘之人”。

    他在口中反复咀嚼这四个字,突然,灵光乍现,立即叫停马车,唤松岩拿出昨日未来得及看的另一封信。

    看完信后,他终于如松了一口气般扯出一抹笑意。

    “果真如此。”

    见苏予初神色不解,他便把信交与她,在一旁出声解释,

    “当初我知晓宝珠在叶如茵手中之时,便心生疑惑,直到想通这一点,才觉合乎其理。果然,母亲的话确认了我的猜想。”

    他因怀安一事有了重大发现而欣喜,可一旁的少女却有些恍惚,因信上字迹磅礴,只有寥寥几字。

    “大师俗名我未可知,只是偶然听父皇提起,他生于江南一代,俗家,姓叶。”

    “我本是江南人士,后来追随兄长脚步前往京都……”

    叶如茵的话语在苏予初脑海中快速划过,她不得不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震惊之色。

    原来她不仅是与母亲私交不错的故友,竟然还是陆祁渊苦苦追寻的怀安大师的俗家亲妹!

    “所以这有缘之人,指的是公子?”

    为不暴露自己身份,她只得将这事引到男人身上,果然她话音刚落,陆祁渊便沉思起来,半晌后谨慎答道。

    “如今还未可知,况且我们如今已经离开盛宁,也无法求证再多之事,待到回京都与母亲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他说完这话就见少女有些精神不济,随即便拿起身侧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路途遥远,你身子不好,先休息吧。”

    苏予初知晓自己现今定然不能再因生病耽搁进程,便朝着他轻柔一笑,即便仍心绪不宁,也还是在男人注视下闭起了眼,片刻后,人便如无意识般靠在了他肩头。

    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温柔一语。

    “莫要惊慌,凡事有我。”

    日夜兼程,再加上回程之路较为顺利,几人只用了五日便到达京都界内,此刻天色已晚,城门也早已落锁,陆祁渊便打算在城外客栈歇息一夜,待到明日一早整理得当,再行回京。

    “槐夏,我有些饿了,能否拜托你到楼下厨房寻些吃食上来。”

    “姑娘您有胃口啦!我这就去!”

    到房间歇息后,苏予初看着帮她整理床铺的槐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因这几日一直赶路劳累,她虽然并未生病,可却因马车摇晃并无半分胃口,是以今晚也没用什么东西。槐夏本还担心她饿坏了,如今见人主动要求,便赶忙应下。

    “主子有何事要交代松雪?”

    有人在时松雪只称她为姑娘,只她们二人之时,她便是她的主子。

    当时苏予初与叶如茵相认之时,松雪便一直在身侧,那时她们二人已经交心,她便未曾想过隐瞒,可直到几人从密室当中离开,松雪也并未问过她一句。

    好似不论她身份究竟如何,自己都是她的主子。

    “松雪,你是何时到长公主身边的。”

    “属下自五岁时便被殿下接至身侧,至今已有十三年。”

    “那当今谋反一事,你知道多少?”

    她突兀的一语却并未引起松雪的讶异,而是在略微思索过后,如实回答。

    “属下那时还并未入暗卫营,因此对此事有些印象。记得当时府内灯火通明,一封封暗信传至殿下手中,待看见其中一封之时,殿下神情惊慌,随即便想带着府中护卫出门。可侯爷却将她拦下,看似竭力反对她这般做法。”

    “当时太小,我已经记不清侯爷当时具体所说何事,只是见殿下听完便冷静下来,随即叫来心腹暗自交代了些什么。自那日后,殿下每日早出晚归,直至一年之后,我主动进了暗卫营,便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苏予初双手骤然握紧,她知道,松雪所说那日应该便是李贺谋反当日,也是自己与双亲分离之时。

    而松雪此言,也证明长公主李莞当时却有出面阻拦之意,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二人现在不会是敌人。

    随即双眸迸射出光芒,看向身前之人,

    “好,那我现在便正式告诉你一事,我,便是当初被李贺虐杀的忠臣之后,而今所图,便是以他之命,祭奠我全府百人之灵!”

    “前途险阻,你可怕了?”

    少女明明身材纤弱,可说出的话却似万两重量,松雪见此也郑重看向她,回答的迅速且坚定,

    “我既已说过奉你为主,便不会有所改变,何况奸佞小人,怎堪其位!”

    槐夏的脚步声已在外响起,屋内二人对视半晌,苏予初忽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一瞬,随即将人扶起,拉到身侧轻声道,

    “好!那我现在便交代你第一件事,明日入城后,我不可随陆祁渊入住侯府。”

    -

    平阳侯府 正院

    秋意渐浓,李莞畏冷,府内早早便已燃起了地笼。此时夫妻二人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陆祁渊传回的信件。

    “渊儿如今平安归来,怎的看你仍这般忧心?”

    平阳侯见妻子愁眉不展,便打算做些开解,奈何李莞如今愁绪甚多,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渊儿说大师一事有了进展,只是事出匆忙,他无法再探寻再多。可眼下的形势,哪里又能等太久呢。”

    平阳侯陆延年听完此话倒是也轻叹了一口气,平日儿子与李贺关系并不亲近,如今忽传旨意,令他们二人着实内心难安。

    “罢了,明日我也早些入宫,早点与渊儿见面,才好知晓究竟是何事惹了那人注意。”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二人只好把希望都寄托于明日,纷纷忐忑的入睡了。

    翌日,因着圣上通传,不可晚了时辰,陆祁渊便早早起身,本想着待出宫之后再回来接心爱之人,却不想她竟早早就在一旁等候。

    “这是怎么了,面色这般苍白。”

    他见少女孤身至于此处,明明身着素衣,却仍挡不住青白的面色。便上前想探上她额头试一试温度,不料却被她轻咳着躲开。

    “咳咳,大概是如今终于到了地方,一时忘形,便不小心着凉了。你这是要入宫面圣吗?”

    陆祁渊看着她眼中化不开的担忧,便知少女这般,大概并非风寒,而是忧思过度所致,只好看着人轻声宽慰。

    “你且放心,我与松岩先行入宫,等晚些时候便回来带你去面见父亲母亲,你这般知礼懂事,她们定会喜欢你的。”

    听完他的话,苏予初面上果然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

    “公子莫要忧心我了,早些去把,我在这等你回来。”

    陆祁渊见她这般强颜欢笑,心中抽疼,还欲再行开解,而松岩却在一旁提醒时辰已不早,他只得先行离去,想着等她和父母相见后,自然不会再这般忧思难安。

    他走后,苏予初独自望向远方。只见那处宫墙高耸,高台之处,坐着那位即使拼上性命也要血刃之人。

    树叶飘落,秋风起。

    李贺这人,从前做皇子之时尚能为讨先皇喜欢,装作一副上进模样;而今黄袍加身,大权在握,自是不愿再假意勤勉,是以连上朝都改做两日一次。

    而今日,恰巧是他“休沐”之时。

    “渊儿这次离京的时日不短,可给你母亲思念坏了,这不,这么早便入了宫来,难道还怕我这个做舅舅的吃了你不成!”

    陆祁渊到了的时候,李贺不知道从哪个妃子的宫中刚起,只见他神色疲倦,脚步虚浮,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他见此心中暗嗤,而面上仍是一副恭敬模样,待给上座的他和早早入宫的母亲李莞行过礼后,便听李贺说出这样一番话,刚想回应,却听母亲含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与延年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他便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如今突然离家这么长时间,陛下便莫笑我念子心切了。”

    “好了,都是自家人,坐吧。”

    李莞开口之后,他便没再做为难,只是嘴上说着自家人,可眼里的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见陆祁渊坐好后,李贺便接过连喜奉上的茶,随口问他这些日子都去了何处。

    “高山流水,古楼星野。虽然祁渊离京的时日不长,可却是真正见到了无数美景!”

    陆祁渊如得到心爱之物的孩童一般,剑眉飞扬,与上首二人诉说着这些时日的见闻过往。

    李莞在一旁跟随者儿子的喜悦浅笑,而余光却暗自瞥向身侧之人。

    只见李贺喝完茶后,连喜便上前接过茶杯,二人视线简单交措,明黄身影便看向下首坐着的俊朗外甥,状似不经意的问出这一句话,

    “哦?朕倒是还听说,渊儿艳福不浅,这次出行有一美人相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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