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决定就要开始行动，粟不是一个拖沓的人，于是开始白日在集市上寻找招工信息，但她这副身体也干不了重活，选来选去，决定去一家叫采香阁上工，店面是专供胭脂水粉类产品售卖，需要巧言善辩，因是受众群体是女客人，则掌柜看中的是粟的长相，皮肤虽粗糙，但底子不错，五官端正，属于耐看型，不会太好看把女客人们比下去，也不至于歪瓜裂枣让女客人倒胃口。

    粟曾在最奢华的馆里待过，对香料方面有些许了解，她自信认为自己还是很适合这个工作的。

    季灵和季城知道她找到工作也很是为她开心，季城特意将院中树下埋得杏子酒挖了出来，院中有一颗杏树，平时他们姐弟都是将杏子酿酒买入树下，年节才会拿出来品尝。他们都不擅酒，反而粟酒量不错，喝了两碗，只是脸部泛红，行走仍稳健，季城很是羡慕，平时工友也会叫他一起小酌，但他都不擅酒力，渐渐也就不参与他们了。

    “我要成为大荒第一首富”粟摇头晃脑，突然蹦出一句，惹得一直沉默不语的季灵一笑。

    季城道：可是大荒已经有首富了。又为了安慰她说：不过你可以去第一首富家打工。

    粟不屑“那我就要成为大荒第一女首富”

    “哈哈哈好”

    在这个所处的世界，女子有经商先例，但都是基于夫家所拥有的产业，相对来说，女子经商在某个层面是一个噱头罢了。而目前相传最有钱的是范氏，范氏当家人目前是家中老二，年纪不详，有人说是浪荡公子，年少时常出没勾栏瓦舍；也有人说是老头子一个，精明狡猾的老头。可被人熟知的是，范氏遵循能者居上的规则选择继承人，要求是范氏血脉，要求不高，也不低，每一次的继承人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其他选择解决。基于此，听闻此届范氏当家人刚接手不久，只花了两年就将所有后患全部揪出，有钱有能力的人，也不知道长得如何。

    历经两天，粟几乎天天待在各大茶楼酒铺里听取小道消息，最多就是这个首富的消息，花边的，凶残的，粟听的不亦乐乎。但有一道目光停驻在女扮男装的粟身上，充满一丝诧异，夹杂一丝意味深长。

    很快就大致清楚了这个镇的情况。

    青云镇三面环山，水路发达，主要是贸易发达，借助范氏的主营产业发展相应的一整套生产供应链，有胭脂水粉、药材、以及镖行这几个为首，但近几年范氏的部分盈利更多走的偏门，之前一直走的主业稳健发展，其他支线部分有涉足。原因是范氏总能未雨绸缪，因由镖局这一稳定的主业，接触各行各业，信息流通也比其他同行要全面，范氏则会据此作出不走寻常路的经营策略，比如经常北方多战，对于药材以及伤药的需求就要大于南方。比如冬天寒冷需要买防寒衣服，皮毛类价格更加昂贵，但皮毛多在春夏猎得，范氏低于市价收入，于冬季又高于市场价卖出，从中赚取一定的利润，同时还会根据南方多潮汛的问题，依次复制低入高出。

    也因此有人骂他，对他得手段嗤之以鼻，暗地又羡慕他的头脑。巧的是每次他都将超出市价得利润抽出用于接济贫户，于是慢慢不再有人敢明面上表达不满了。

    粟心里默默佩服，能把货物资金转起来，他获得该得的盈利，还得到名声，对于药农、猎户们产品有了稳定销路与进账，天时、地利、人和、共赢。不知不觉对这个未见一面的人有了好奇，大约是听了很多范氏的传闻，虽然青云镇商户众多，各行各业，粟还是选择了范氏旗下的采香阁，主营胭脂水粉类，粟决定先选择自己比较熟悉得，再进行调整。

    可能有些人对青楼经历是不堪回首的，不愿再提及，可粟认为从中学到经验并予以利用才是保持自己内心强大的根本。以前楼里姑娘的看家本事不止琴棋书画俘获人心，更有的是保持美丽的秘诀，她们可没有经商的头脑，想的都是自己私有才最安全最长久。至多就是交代下面人去采买原料的时候会大致说一下要求，粟平时沉默不语，做事非常靠谱，所以经过她的手采买胭脂水粉最多，之前什么样的姑娘喜欢什么样的颜色香气。

    采香阁分为前院、后院、制作工坊、原料花圃。分别是不同的掌柜负责，前院是产品展示，供人挑选，后院有单独几间屋子是接待出手阔绰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制作工坊在镇外，与花圃在一个位置，平时也是单独有专人管理。粟刚进去掌柜看着也算可人，就留在了前院招待客人，介绍产品。

    第一天上工，季灵也跟着起了个大早，蒸了包子，季城还嘟囔姐姐偏心。“姐姐可不就是偏心，这两天身体不好一直躺着将养着，一听粟找了工作，都能下地干活了”

    “咳咳…… 你可就会油嘴滑舌”季灵身体一直没恢复，但勉勉强强可以不用人照顾了，但眼底些许乌青却暴露了她实际的身体情况。

    粟道：“以后你不用给我做包子啦，季城也会做的，是吧”她朝季城挑眉。

    季城立马授意道了声没问题。

    今年季城不上工，跟码头九哥请了假，她们之间有无形的默契，两人出门必有一人在家陪着季灵。大夫说季灵郁结于心，喝药调理是一方面，主要是身心需要放松愉悦。

    清晨，前院范掌柜被人叫醒，是公子桑的贴身侍卫小哥元宝。

    “怎么小哥来了，是家主有事吩咐？”范掌柜是族里老人了，跟着上任家主到如今，老家是北方那边的，之前一直跑镖，老了后便随他夫人一起主管采香阁前后院，他夫人是工坊的掌柜。

    “范掌柜，阿嗤～，家主说南方苏家老大年底娶亲，想与采香阁定一批新货，月底家主要看到样品。阿嗤……”元宝说完转身就离开，喷嚏不断，这地方空气都是各种花香，元宝一闻花香就打喷嚏，平时都随身带着面巾，今日出门的急忘带了。

    “好，好，好的”范掌柜连声答应，“我送小哥出去，下次派人传话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元宝暗自诽谤，他家主人昨天在茶楼宴请苏家老大，现在估计还没醒，就带了他一人出来，他可不就得亲自跑一趟。

    采香阁不愧是范氏大家，胭脂罐不同颜色有不同的名字，用独特的方盒装上，精致奢华，可不就是女子见了挪不开步嘛…… 粟努力想认清胭脂罐的文字，但她识字不多，只认识前一个字，后一个就不晓得了。她眯着眼假装看不清才问比她来的久的姑娘，才知晓这些名字，些许拗口，挺有意思的。比如眼前的桃红色胭脂，取名及笄。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艳若桃花，抹上桃红色的胭脂，添上了女人的娇俏，也保留了女孩的纯真。

    就在粟沉浸在各种瓶瓶罐罐之中，大家都在议论苏氏娶亲，以及新样式，

    “是南边的苏家嘛？”

    “可不是嘛，听说掌柜忙着给苏家准备新样式呢”

    “那可有的忙了……”

    还没说范掌柜就过来了，招呼大家过去。

    “按往常例，提供新样式款式，只要新颖独特，都有赏”这是范氏的独特优势，能者居上，有才者赏。

    大伙听了有跃跃欲试的，也有无所谓的，粟心里也没当回事，毕竟刚来，本身产品都不熟悉，对于新样式更不熟悉。

    店里有个自来熟的姑娘叫月娘，与粟聊的来，主要是那姑娘在聊，没几天，粟对这里就熟悉起来了，刚开始是跟着月娘摆货跟听月娘跟客人介绍产品，慢慢也能跟客人聊上一两句。

    月中粟去范掌柜那边支了月钱，给季灵付了药钱，还在店里买了一罐胭脂。季灵不愿把银子花在胭脂上，让粟退回去，推搡间胭脂罐掉在地上的水缸内，胭脂瞬间将水染红，水面浮起一层薄薄的油脂，两人皆是一愣。

    “对，对不起……”

    “……”

    粟并与责怪之意，相反不知如何安慰，解释说是店里撤样每人拿了一罐，最后两人趴在石桌上，望着对方，再望着水缸，相视一笑。

    季城回来推开门便看到的是两人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水缸的水变成了红色，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纱巾，也被染红，缸底隐约有一个青色小圆罐倾斜破裂。

    开门声吵醒了两人，季灵呀了一声，把缸里染红的纱巾拿出来，是早上洗好的，被风吹了进去。

    “都被染红了，可如何是好？”季灵叹息着，“还浪费一瓶胭脂呢，都怪我不小心”

    “怎么粟有银子买这劳什子贵东西？”季城笑着走到姐姐面前“我姐姐天生丽质，粟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哈哈”

    “季灵，胭脂真的是店里掌柜给的，我们店换新样，旧的就给我拿了一罐”粟对季城翻了个白眼。

    季城耸肩“我的好姐姐，你弟弟饿了，能不能先吃饭呢～”搂着季灵的肩就往厨房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