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文/白甜贞

    韩家嫂子,韩家嫂子在不在?

    外头有人喊,我去看看。

    从厨房走到客厅,见是卫兵站在程家小院门口喊人,朱雪宜推开客厅门来到院子里问:

    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

    韩家嫂子对吧?你快跟我们到军区值班室去一趟吧,你家的亲戚在军区禁区生火,刚被巡逻的卫兵抓住了。

    啊?

    这……

    你等一等,等一等哈……

    说罢,顾不上害怕,一脸惊惧的朱雪宜转头便往程家屋里跑去。

    闺蜜俩窝在厨房交流了好一会儿的闲话,洗过手刚摘下短围裙的付矜瑜,步出厨房微笑问道:

    怎么了雪宜嫂子,你不会是要走吧?才刚过十一点,这时候去食堂打饭,时间还早点吧?

    在这么凉爽的天气里,竟被吓出了一脑门的汗,跑进客厅的朱雪宜急忙上前两步,神色紧张地求告:

    小瑜,出事了。屈靖商的媳妇……就孙迟玉她们三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军事禁区里头去了,卫兵说她们还在那里生了火。

    啊?

    胆子也太大了吧。

    卫兵让我去一趟军区值班室,我害怕,小瑜你和我一起去吧。

    行,我陪着你去。你先等我一下,我把醒好的面包坯子放到小烤炉里就成。

    收拾好,关上厨房门,交待好坐在客厅书柜边上看画册玩玩具的三个孩子,闺蜜两个手挽着手壮着胆子随卫兵去了。

    付矜瑜和朱雪宜来到军区值班室忐忑地接受了一番教育,先是排除她们系特务分子,确认为一桩偶发事情,批评教育过之后,值班干事又跑去办公楼请示过军区领导,就让她们两位军属将两大一小三个垂头丧气的人领了回去。

    虽然说挖开的大洞不用她们复原,军区那边已经着手派人带着工具和水泥灰去堵洞了。但是,沿着马路牙子低头走的孙迟玉想了又想还是没太想通,偷偷瞧了瞧走在旁边的朱雪宜,为她们仨叫屈:

    即将烤熟的鸡肉一口没吃上,那六颗野鸡蛋还给没收了。朱大姐,我们还想着吃过野鸡肉,中午少吃些饭,能给你家省些粮食呢。

    朱雪宜的嘴角抽了抽,表情甚是无奈,扭过头轻轻地拍了拍拼命忍笑的闺蜜,她心想:她们在军属区住了将近十年,一次也没敢翻墙往山林那边去过。她们倒是胆肥,才来第二天就敢挖军属区的墙角了。

    为处理这件事花费了一些时间,从军区出来,领着她们踢踢答答的走了两里多的路,走进军属区不久,付矜瑜便与朱雪宜她们摆手告别回了程家小院,炉子里有东西,客厅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呢。

    点点头,目送闺蜜离去,朱雪宜从口袋掏出锁匙交给孙迟玉,让她们三个先上楼喝些清水收收惊吓,她这就去食堂为她们打回饭菜。

    ……

    放学的孩子们刚到家,就被妈妈递过来一只竹篮,不一会儿,程家的双胞胎半大小伙子便蹿了出去。

    俩儿子刚出门不久,程可则也到家了。

    见他换了鞋走进厨房来,付矜瑜一个转头送给他一个最温暖的笑脸:

    咦……大中午的,你怎么回来了?

    上午你去军区值班室了?有没有被吓到?

    这男人消息蛮灵通的嘛,是不是担心她了,暗自窃喜不已,瞥过去娇睨一眼,她歪头问:

    你知道了?就是过去听了一番教育,没别的事。

    程可则:你怎么知道没事?

    见男人不答话,反倒给她一个反问,她走过去,两手搭到他的前胸上随意摩擦着,又说:

    人家值班的干事都去请示你们军区的领导了,人都让我们领回来了呀。

    思绪转了转,绵绵掌一拍,眼睛睁圆了指着他问:

    哦,那个领导不会就是你吧?

    从鼻腔“哼”出一口气,程可则略黑着脸把话告诉妻子:

    敢破坏军事设施,还敢在军事禁区里生火,哪一条报上去,她们也走不了。

    啊?

    有这么严重啊。

    不过,她们就是在墙根底下挖了一个洞,抓了一只野鸡想要烤熟了吃,结果肉也没吃到,野鸡蛋也让卫兵给没收了嘛。

    妻子脸上的小表情变了又变,倒是蛮好玩的。恶趣味觉醒的程可则便把这桩事情的严重性对她讲了讲:

    这事是刚好被我碰到,截住了。趁某些人还没反过味儿来,得赶紧送她们走,她们不能再待在军属区了。

    哦,好好好,我这就去告诉雪宜嫂子。

    一把拉住要跑的媳妇儿,将她圈在胸前,小鹿似的表情他是总也看不够。于是他说:

    别忙,你是不是刚烤了面包啊,满屋子的香味儿,孩子们都吃上了,给我也拿两个,让我尝尝。

    听男人这么说,付矜瑜便知道事情应该是可控的,至少在他的控制范畴内,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不由得握成拳头捶了他两下,又惊又笑地:

    讨厌,你要吓死我了。这事究竟大不大啊,我的腿都要发抖了,程可则。

    将媳妇儿圈在胸前,一手端起一盘子面包,两个人走出厨房往布满菜肴的餐桌那边走去,他说:

    事是大事,人也要赶紧送走,先吃饭总行吧,我派了车下午送她们走。

    哦,好,好。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之后,在付矜瑜担忧的脸色下,程可则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餐桌边一口面包一口蛋花汤,吃得可带劲了。

    ……

    瞥了尽情吃喝的男人一眼,回屋收拾了一个小包,跑出了家门。来到家属楼那边的韩家,和朱雪宜谈了没两句,她从小提包里掏出两罐高级咖啡送给孙迟玉,告诉她:

    孙家妹子,这是我家仅有的存货,已经放了好几年,现今我们军属区都不太敢喝咖啡,这两罐咖啡你都带走吧,你家男人识货,让他一看就知道这东西好不好。

    真的?这就是咖啡呀?

    笑哈哈的孙迟玉刚接过咖啡,孙迟兰和屈晓晴都凑了过来要瞧新鲜。

    和朱雪宜简单交待了事情的严重性,孙迟玉她们也听得真真的,怀里抱着咖啡罐罐,对能尽快离开军属区,她们都点头表示同意。

    从韩家出来,没一会儿,在第二排巷子口附近碰到返程的俩儿子,母子三人便一道说说笑笑的走回家。付矜瑜还没问,小儿子程军海便说:

    妈妈,大堂哥在这几个月里头晒得可黑了。

    原本想摸摸儿子的头顶,扭头一看,人家快和她一般高了,手都没用抬,只温婉地告诉他俩:

    嗯,是啊儿子,新兵训练是很紧张的,考核通过了,上级才安排他们去驻岛呀。

    拎着空竹篮,大儿子程军洋脸上的表情甚是夸张,还比比划划的:

    妈妈,您是没看见,我大堂哥一抓到面包,也顾不上烫不烫,没超过五分钟就把竹篮里那几个面包全解决掉了。

    晃了晃空了的军用水壶,程军海走在妈妈身边继续加持:

    可不,一水壶的椰子水他都喝光了。

    虽是刚出炉的面包,但他俩晃铛一路跑到军区那边,面包的热度应该正适合入口,温婉地笑了笑,自己做的面包食客喜欢吃,自然是要得意的。作为孩子的妈妈,她还是将话题往正经道路上引导:

    当兵的是顶不容易的,你俩可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俩儿子一边一个围着妈妈走,程军洋还卖乖似的将头斜倚到付矜瑜的肩膀上:

    妈妈,我们的学习每回都是考第一名,还用操心?

    行,妈妈不操心。

    晃着空水壶的挎带一前一后转着圈的走,不嫌头晕的程军海,还不忘把大堂哥说的话捎给妈妈:

    妈妈,大堂哥说临上岛之前,能吃到您给做的面包,他太值了。以后他要是馋了,就只能靠回味了。

    哎呀,那孩子真是,说得可怜劲儿的。他后头是有假期的嘛,等他放假了,再到家里来吃。

    将妈妈脸上那抹得意和怜惜来回转换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双胞胎兄弟俩相视一笑,呵呵呵的笑不停,到了家门口,拿脚一踹,小院门便开了。

    被踹开的小院门贴到矮墙上晃了几晃,看得付矜瑜眼角直抽抽,不由得轻训道:

    哎呀,你们就拿脚去踹门啊,这小院的门就是让你俩给折腾坏的吧。

    听到妈妈温温的嗓音,乐呵不停的兄弟俩头也没回,就蹿进了客厅。

    ……

    临走之前,面对待人和气的朱雪宜,看似大大咧咧的孙迟玉才将话说透:

    因为没有介绍信,单凭着一双脚,从山里跑出来只抄小路走,她们三个人走了七八天才到了海军军区。偏僻的海军基地可不好找了,她们是边走边打听才找着地方的。从家里出来身上带的干粮一点一点吃的干干净净,最后那两天都是从好心的村民家里打的牙祭。

    所以,回程的时候,再怎么着,也不能再让她们腿儿着回去了。原本朱雪宜还不知道该怎么将她们送走,但刚才好朋友付矜瑜这么一来,几句话就帮她解决了。

    朱大姐,那位姑娘也是军属吧?叫个什么名儿啊?你说她一下子送给了我们两罐罐珍贵的咖啡,等回去了,对我家男人也好有个交待不是?

    都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还能被人称之为姑娘,这话要是让爱娇爱俏的付矜瑜听到,肯定会高兴的要啥给啥。想到那个画面,轻捂着嘴唇笑出两声,朱雪宜的表情恢复到优雅的状态,方告诉她:

    孙家妹子,你想知道的那个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姓付,也确实是一位军属,她丈夫是军区的程可则师长,你回去之后,一提她丈夫的名字,你家屈靖商就知道是谁了。

    孙迟玉将对方的名字记在心间,琢磨了一个来回,看向朱雪宜问道:

    哦,这么说的话,她家男人和我家男人也是认识的?

    她们几个出身背景差不多的女人交好,来往密切,但几家的男人倒未必有多熟悉。像他家韩育斌,每回见到程可则都显得没那么自在,还悄悄地和她说过,他总觉得高大健壮的程可则那张黑脸过于严肃和威严,明明是正常的说话,总给他一种被审问的感觉。

    那时候朱雪宜还调侃韩育斌说他是贱坯子,见到人家苗红根正的军人不自觉得就矮一头。本以为受过良好教育的韩育斌会生气,没想到他倒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还说:

    确实矮一头,站到他跟前的时候,气不足。

    想到这些,朱雪宜随意拢了拢头发,对孙迟玉说:

    应该认识,但可能不太熟。

    来时两手空空,走的那天下午,孙迟玉抱着一个大提包登上了特意为她们调出的军用吉普车。挤到车后排落坐的孙迟兰和屈晓晴,模样憨乎乎的兴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听朱雪宜悄悄讲过,孙迟玉才明白过来,是那位程可则师长为她们调出的这辆军用吉普车,想必只有他才有能力出车派人将她们三人一路送到了家门口。

    军用吉普艰难地开到山林里,进了村子,轰动了全村,引发了全村的围观,出车的汽车连战士颇费了一番时间告别热情的村民,才安然驱动车辆返回军区。

    ……

    厂子即将迁到县城近郊,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在机修五厂某车间奋斗不息的屈靖商仍不知情他家婆带着女儿已经离家十天有余的事情。

    还是军用吉普车进村子的轰动效应,一传十,十传百,从村子一路传到了几十里之外的山林工厂,最后才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工作被打断,大舅哥孙进才将他从车间赶出去,非揪着他回村子去看看妻女。没得办法,他闷头一路走到村口,眼尖的女儿屈晓晴尖叫着奔到了他跟前,抱住他的腿撒娇:

    阿爸,你回家来了啊,我和阿娘可想你了。

    听到身后小伙伴们的嘻笑声,屈晓晴也不理会,执意向他阿爸表达着她的心意。

    将女儿抱到怀里,汗湿的脑袋埋到她的细脖颈处,低喃了一句:宝贝。

    这个话说的很小声,只有屈晓晴能听到,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捧起他的脸,伸出小手为他擦去脑门上的汗珠,凑上去“啾”了一口。

    围观的小孩儿七嘴八舌地叫喊着“屈晓晴羞羞脸”,一窝小伙伴随即嘻笑着捂着脸四下散开。在山林里长起的孩子就是这样可爱朴实,见状,屈靖商的表情略微动了动,抱着女儿往自家去了。

    阿娘经常对她说,只有她阿爸是最厉害的人。每回坐到父亲的臂弯里,屈晓晴都得意的像个公主似的,不自觉得就会变得话多起来,她捧着小脸颊娇滴滴地询问屈靖商:

    阿爸,你看我身上的小裙子好看不?

    好看。

    女儿身上穿着一条她从没穿过的连衣裙,有六七成新,依他们自身当下的情况,是不可能给孩子买得起这样漂亮的小裙子的。要是工厂如期迁到县城近郊,到那时,相对的一应条件都将会提升上去,他们也就不必生活在这处闭塞的山林里。

    身旁虽然没有行人,小公主抱住父亲的脖子,仍旧懂事的低语:

    我和阿娘去你以前住过的地方了,那里的楼好高,好高,我们还住了一晚上呢。

    真的?

    嗯。

    孙进才只说她们是被一辆军用吉普车给送回村子的,哪里能派出那样的车呢,屈靖商不是没想到一向胆大的妻子很可能是去了海南军区基地。心头存下很多疑问,有待妻子解答。

    可有人为难你们?

    嗯~那边的卫兵叔叔说妈妈不应该抓野鸡,也不能生火堆。

    天啊,她们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屈靖商脚下加快奔走,脸上仍旧看不出表情,继续和女儿闲扯着什么。

    阿爸,在你原先住的地方都是吃食堂的对吗?

    食堂的饭可好吃了,朱姨姨给我们打了好多菜,还给我们漂亮的新衣裳穿。

    抱住他的脖子,小姑娘凑过他的耳朵边说起悄悄话:

    阿爸,你就要有咖啡喝了。

    真的?

    使劲点了点头,小姑娘伸出手臂比划着说:

    嗯,两个大罐罐,就放在阿娘带回来的大提包里,挂在墙上,她谁也不让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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