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甜贞
望着桌子上吃空的四菜一汤，朱雪宜心想她打的菜份量不少啊，怎么她们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娃娃不止把菜和汤吃光，还将四个拳头大小的菜面团子也吃光干进肚子了呢。
本来她还犹豫要不要打那四个菜面团子，可从桌子上的光盘状况看下来，得亏她给打回来了，要不然可能不够吃啊。
吃得饱饱的孙迟玉，扬开笑脸盘腿坐到沙发上，打算和朱雪宜长聊。她笑哈哈哈地说：
朱大姐，你们这里可真好，收拾的真干净，那个卫生间真真是好，又能洗脸、洗澡，大小便随便一冲就干净了。
没想到这位看似大大咧咧的孙迟玉，最喜欢的居然是她家的卫生间，为她们倒上三杯清水放在茶几上，无意识的摇头笑了笑，朱雪宜告诉她：
也不是家家都有卫生间的，军属区的家属楼大多数都是一层楼有一个公共厕所，得一层楼的人共用的。
咦？还有那样式的？
将孙迟玉和孙迟兰两姐妹不太相信的表情看在眼底，朱雪宜淡然地细说了说：
嗯，这栋楼是正营级以上干部和高级技术人员的家属楼，所以才有的独立卫生间，房子面积不大，每家都是两居室。
姐妹俩相视一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相较于韩家那边风卷残云式的干饭，程可则这边是赶着饭点回家，他推开小院门长腿迈进客厅一瞧，嚯！一屋子的孩子。
摘下军帽随手挂到墙上，程可则换好拖鞋进到厨房长臂一伸轻轻揽住张罗饭菜的媳妇儿。鼻尖闻到从她头发顶传出的一缕熟悉的桂花香味，大脑袋凑过去蹭了蹭，倒是没说话。
干什么呀？
闻你头发的香味呢。
付矜瑜歪过头再一侧身，睁大圆眼看向他：
你这是什么癖好？
大手下移圈住她的细腰，大脑袋歪靠在她的后脖颈上，很是享受此刻的静谧。
“咣啷”一声，厨房门被暴力掰开，小高个的程军洋两手撑到门框上探头进来问：
妈妈，饭菜好了没？我们都饿了。
指了指摆在旁边做好的几盘热菜，付矜瑜告诉儿子：
就好了，进来帮忙把这只鱼腩咀咀煲端到餐桌上去吧，要小心烫啊。
哎。
忙碌焯烫青菜的付矜瑜没留意身后父子俩的眉眼官司，屡试不爽又一次打断父亲好事的程军洋抿着嘴唇挤眉弄眼的冲父亲微微摇晃了一下他那板寸的小脑袋，走到母亲身边低下头小心又仔细的将一份美味端了出去。
臭小子。
听到丈夫低语的轻叱声，麻利地将一份烫熟的青菜盛到盘子里又淋上了淡酱油，之后她那纤细的腰身转了转，两手撑到木耳花边短围裙上，大眼睁圆向他表达不满：
你说什么程可则，儿子进来帮忙，你不表扬就算了，怎么还训他呢。
媳妇儿，你是没看见，他刚刚向我示威来着。
他敢吗，嗯？俩儿子哪个敢？
呃……媳妇儿，你是真不了解你那俩儿子啊。程可则心想俩儿子越长大心眼子越多，只要在媳妇瞧不着的时候，说是时时与他斗法也不为过。
端起两盘热菜交到他手上，付矜瑜乐道：
嗬~要是说程军芯敢，我还能相信你两分。
我闺女可乖了。气短的男人端着菜边走边低声嘀咕。
哼。
笑语嫣然的同样端着两盘子菜的付矜瑜跟在他身后走到餐厅，将菜放到餐厅转头招呼：
孩子们洗洗手围过来，咱们开饭了。
哦，太好了，早就饿了。
随即，呼拉拉的一阵起身，大的小的孩子纷纷跑向卫生间挤到洗手台边上挣着抢着洗手。
……
饭后。
知晓这窝孩子今晚都要宿到程家，女主人欢迎，男主人自然也没意见。
打发吃饱的孩子们或去客厅看画册或去次卧看书，端坐在餐厅主位上的程可则仍是最后打扫菜盘子的人，将最后一点菜扒拉到一起，端起盘子他几口吃掉，随手将几个空盘子摞到一块，刚一抬眼，接过付矜瑜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嘴角，低声说道：
媳妇儿，还是和你说一声，大侄子程至兵他们这一茬新兵明天下午开拔去南海上驻岛，之后能不能淬炼成一位合格的驻岛官兵，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将手绢接过来，她惊讶道：
什么，这么快啊？
起身端起菜盘子往厨房走，程可则不甚在意地表示：
快什么呢，秋季入伍的新兵参加训练都好几个月了，整理内务、队列、跑步、越野、游泳和军体拳（第一套）等科目都考核过了，还别说，臭小子的各科成绩都不错。
跟在他身后来到厨房，围观他洗盘子，付矜瑜调侃道：
没给他二叔丢脸，对吧？
呵呵呵……没有，没有。
“啪”的一记空掌拍到他硬邦邦的胳膊上，她扭着细腰摘下短围裙问：
那你怎么不提前把孩子领回家来呢，好歹让至兵到家吃顿饭啊。
作为洗盘子的熟练工，程可则麻利地将几个盘子洗好立到竹架子上控水，半转过身将手指上的水弹到媳妇儿的脸上，毫不意外胳膊上又挨了一记绵绵掌，就她那点小力道，比挠痒痒还要轻些，浑不在意的他，脸上仍是笑呵呵的：
吃什么吃，部队食堂又不是不管饱，士兵不能随便到军属区里头来，这是纪律。
一把拉住准备往外走的男人，付矜瑜仰头问道：
明天下午就开拔的话，时间上不宽裕，那我给孩子烤点面包，明天中午让放学的俩儿子给送去，行吗？
热爱干活、热爱饭后打扫、无比傲娇的程可则，停下脚步回过身说：
拉我做什么，我拿投洗的湿抹布到餐厅擦桌子去。
将餐桌擦干净，回到厨房，见媳妇还等在这里，他打开水龙头清洗抹布，之后才点了点头说：
嗯~行吧，就送到军区大门口，让卫兵去喊人出来，不能越过门卫值班室。
知道了，肯定不能进到营房区，俩儿子还能不懂这点规矩嘛。听到准息儿，婉约地倚在厨柜边上的付矜瑜如是说。
客厅被孩子们霸占了，走，咱俩回房间休息去，你们下午的事你再好好和我唠唠。
哎……程可则你刚洗完抹布的手有没有打香皂啊，就敢牵人家的手？
没有。
讨厌……
……
次日。
有了前面的经验，朱雪宜从食堂打来量大管饱的早饭，请三位远道而来的女客人吃饱，委婉的提醒她们军属区里没什么好逛的，交待她们在家里休息，看看书也可以，她就轻轻带上门下楼到程家看孩子去了。
孙迟玉她们三个人都不择床，昨晚上宿在韩家睡的都极好。今早吃过饱饭，精神就更好了。
指了指韩家随处可见的书籍，把自己的长辫子梳得整整齐齐的孙迟兰乐了：
姐，朱大姐应该不知道咱们都不识字吧？
孙迟玉：可不，咱们不提，人家肯定不知道。
轻轻拉了拉娘亲的衣襟角，屈晓晴仰着小脑袋乖巧地提议：
阿娘，我想出去看看。
行，怎么不行呢，走，阿娘带你俩出去转转。
嗯，咱们就随便转一转就回来。
说罢，跟在后面的孙迟兰步出门口轻轻带上屋门，发出“咔”的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指着关上的屋门吓得跳脚：
姐，怎么办？屋门关上了，咱们没锁匙，怎么进去啊？
一巴掌拍到堂妹的肩膀上，嘴里训道不要大惊小叫，堂姐的大手劲把孙迟兰拍疼，疼得她眯起眼睛立即上手摩挲……站到门口上手摸了摸新颖别致的内置锁，脚尖抵到门上用足力道推了推关上的屋门，确认是推不开之后，孙迟玉只好对她们说：
不用担心，朱大姐肯定随身带着钥匙呢。咱们先下去转一转，大不了回来等在门口。
也行。
三个人顺着楼梯走到平地上，孙迟兰踩了踩周围的平坦的地面，摸上自己的长辫子，歪着头笑说：
姐，咱们从那么高的楼上下来，头不发晕耶。
来到楼下，呼出一口轻松的气息，虽然不会说秋风送爽这个成语，但她觉得这样舒服的天气就是适合走亲戚啊。接过堂妹的话头儿，孙迟玉笑哈哈的告诉她：
那怎么会晕呢，人家那么多人都住高楼上呢，要是头发晕，那还得了啊。
嗯，说得也是。
四下张望眼尖的屈晓晴拉了拉孙迟玉的衣襟角，指着朱雪宜刚刚消失的方向，提醒：
阿娘，朱姨姨从前头拐弯了。
是吗，晓晴你看清楚了？
嗯。
孙迟玉当下决定：这里面太大了，咱们哪都不认识，走，咱们跟上你朱姨，看她去哪里玩了。
一蹦一跳的屈晓晴：好啊，阿娘，我们悄悄的跟着，就像在山林里玩躲猫猫一样。
跟在旁边的孙迟兰笑道：小丫头，你就知道玩啊。
紧跟娘亲的屈晓晴欢腾地倒换着小短腿，还不忘记冲着孙迟兰皱皱小鼻子。
……
眼见前头的朱雪宜进了一所院子，不久，孙迟玉三个人扒拉着程家的小院门往里头张望，屈晓晴指着秋千架问：
阿娘，那是什么？
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孙迟玉压着嗓门说：
阿娘也不知道，阿兰你看，这户人家养了好多母鸡啊。
孙迟兰：是啊姐，在咱们山林村子里各家各户不管是野鸡还是家鸡，加一块也不能超过一只手掌呢。
孙迟玉：还是人家这里好，你们数数，里头有多少只鸡？
一、二、三、四、五、六……
姐啊，好像有十几只啊，这么多鸡，光是鸡蛋都吃不完吧？
“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
姐，你听，是母鸡下蛋的叫声。
在哪儿？
在那堵墙后面。
从程家小院门口离开，没走几步，三个人就来到高墙根底下。仰头望上去，屈晓晴捧着小脸颊说：这墙好高啊。
上面还架着铁丝网，这堵墙是干什么的？
孙迟玉和孙迟兰后退几步蹦跳了几下，大致能瞧见外头的绿枝丫，孙迟兰便说：
估计就是山林吧，姐，他们这块地原本就是建在偏僻的地界上，这墙估计是挡山林里的野兽的。
阿兰，你很聪明，应该就是这样的。
阿娘，墙外头的鸡下蛋了呀。在他们山林里，只要碰到野鸡，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儿，都是要一拥而上的。
知道，阿娘知道，让阿娘想一想办法。说罢，孙迟玉来回搓着草鞋底，边数蚂蚁边想翻墙的办法。
……
翻墙，不可取，上头还架着铁丝网呢；想来想去，还是从墙根底下掏洞，钻出去找野鸡蛋最快捷。说干就干，两大一小三个女的反正刚吃饱也没事干，于是她们找着几个小碎石头头碰着头开始了挖墙角。
不愧是从山林里长大的，在她们齐心协力之下，一个多小时之后，真让她们挖开了一个大洞。相继钻出洞口，起身一张望，孙迟兰笑了：
我猜的没错，姐你快看，这到处都是灌木丛，再往外头走就是山林了。
孙迟玉：山林里的野鸡最喜欢找灌木丛下蛋了，你们快找找。
好嘞。
阿娘，我找到了，这里有两颗蛋，有一颗还是热乎的。
姐，我也找到了，这里藏着三颗呢。
孙迟玉：这附近隔着墙没人来，野鸡喜欢到这边边上下蛋。快~再找找，看咱们能不能抓住一只野鸡。
哈哈哈……
话音刚落不久，随着一串招牌笑声，孙迟玉一个猛扑过去，死死地将一只正在下蛋的野母鸡按在身下，用手一摸，一颗热乎的蛋被她吓了出来。
姐，你太厉害了。
阿娘，好厉害，好厉害。
孙迟玉站起身抓住野鸡的两处翅膀，抡起手臂一挥，野鸡脖子和头摔到灌木丛上，便断了气。
姐，这野鸡怎么弄啊，朱大姐家里又不开火。
提着野鸡看了又看，孙迟玉也说：
是啊，拿回去也没用。
用火烤，吃肉。也许是有肉吃，馋得小小的屈晓晴将手指放到了嘴里嗦了又嗦。
孙迟兰也馋得想流口水，但不妨碍她说：
小丫头，你不是吃饱早饭了嘛。
谁也不用说谁，她们三个人都馋肉，于是，孙迟玉哈哈哈地笑了笑：
刚才光是挖洞都费了好长的工夫，再就是又找蛋又抓鸡的，等咱们把它烤熟，估计肚子也饿了。我看咱们就吃烤鸡，回头咱们中午少吃点，给朱大姐家节省点粮食。
好耶，好耶。
瞧咱们晓晴高兴的。
你不高兴啊。
高兴，怎么不高兴呢。望着堂姐手上的大野鸡，孙迟兰高兴道：
咱们那片山林里的野物几乎被村民们逮干净了，咱可很久很久没有吃到鸡肉了。可惜，换了这身新衣裳，没有带盐巴。
没事，不放盐也不差事儿。左右张望了一番，远处的山林深处无边无际似的，深知望山跑死马，孙迟玉捡到两根灌木棍棍，暂时将野鸡扔到一边，交待道：
这里没有水，只能钻木生火，把野鸡架上去，先把毛烤干净，再烤肉。
行嘞姐，这些事咱们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