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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茫茫大地    飞横祸怡红失灵玉    

    转眼已到薛家大姐儿洗三的日子,岫烟早备下一串姑苏法螺寺大禅师开光的玉手钏儿,一只赤金长命锁,两套小包被小帽鞋儿,预先送到蘅芜苑。

    原来薛姨妈先命:“给姐儿起个乳命,早晚好称呼。”薛蟠回房,头疼眼晕地翻了两日书,高高兴兴告诉说:“我想到个绝好的名字,姐儿生在秋天,古人有诗云‘秋芳未云歇,采采黄金蕤’,就叫‘秋芳’ 正好!”

    薛姨妈正在吃茶,一听这话,“扑”地一声,茶水喷湿半裙子,连鼻子也呛进水,咳嗽不断。指着薛蟠道:“你哪里听的歪诗?混起的什么名儿。”

    薛蟠奇道:“宝兄弟告诉我的,我问他‘秋芳’ 如何,他直叫好,就念了这句诗。”薛姨妈趋前要打,刚扬起手,又想儿子素性耿直,虽知贾雨村续娶了傅通判的妹子,却不知人家闺名叫作傅秋芳。宝玉呢,又不知宝钗曾和雨村混点鸳鸯谱。所以郎舅两个一处,闹出这不尴不尬的笑话来,幸而宝钗不在这里,没听见,不然存下疙瘩,又要几日不畅怀。因道:“你说金桂也想了一个名儿,就用那个罢。”

    薛蟠扭头哼道:“女孩儿家叫作‘六嫦’ ,恐怕不中听。”薛姨妈犹未听清,问:“什么不中听?”薛蟠道:“媳妇说,大姐儿落地六斤六两,是个吉利数儿,她又爱嫦娥花,故而起名‘六嫦’ .....”

    薛姨妈哭笑不得,道:“世上哪有嫦娥花,都是她胡造的....”薛蟠忙道:“我说这名字不好,她还大发光火呢。不如蠲了,再选好的来。”薛姨妈道:“我这会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薛蟠默了默,道:“妈说‘秋芳’不好,就改成‘秋红’ 如何?”

    薛姨妈道:“越发小家气,你珍大嫂子新买个丫头,就叫这个名儿。”想了半日,头疼道:“就用你媳妇起的罢,她辛苦一场,起个乳名也应当。”

    薛蟠此次南下,不但从拂遥带回许多海供夷产,半道又贩了几车香料纸扇,放在铺里,都销得又快又好。及归京,又遇上粮廒失火,那涉罪的几十户人,至贱也算小富之家。

    除孙绍祖这样斩立决绞立决的,还有斩监候、绞监候、流放远戍、发配充奴....更兼工户吏部中受牵连一干降职罚俸的官员。或以钱代笞,或变物为银,或分家避祸,或仆窃销赃....不上半月,大小当铺添了许多生意,远近人牙多了许多主顾。薛家的“恒舒典”也低收高赎,出息何止往常数十倍之多。

    薛姨妈心中得意,且有了乘龙快婿,更与旧日不同。便想借着外孙女洗三,大大操办一场,也是让外人看看儿子成就大器的样子。于是和王夫人商议,仍借了园中的红香圃,热热闹闹摆酒唱戏,直喧腾了一整天。

    晚夕席尽,各自回房。那宝玉吃得两眼迷离,贾环贾兰一边一个架进房中,袭人等连忙接过,又让坐让茶,贾环两个随意用些点心,便都走了。

    这里袭人忍不住埋怨:“叫你别去你偏去,你在那里,宝姑娘避会又不得去了,人家才是正经姑姑,你又赶在头里做什么?”

    宝玉正坐在床上,等人替他脱靴,闻言乜斜了眼,道:“姨妈再三再四来请,哪里能推辞。再说宝姐姐不爽利,恰好避过了。”说着双手抱头,嚷:“额角疼得紧。”一面仰天倒在枕头上。

    袭人又笑又恨,拖他手道:“起来换了衣服,再擦擦脸,岂不睡得安稳?一身酒味,熏也熏死个人。”宝玉便拽住她胳膊轻轻一拉,袭人站立不稳,扑在床上。宝玉笑道:“你来,我有个笑话儿告诉你。”

    袭人羞得满面通红,偏两手被他按住,百般挣挫不起,急道:“你作死,大天百日的,也不怕来个人?!”低头瞧瞧宝玉,星眸微饧,玉面如春,比不吃醉时更显秀丽俊雅。袭人不由心下一软,柔声道:“你要怎么,我难道还不依?...但别这会子胡闹,看闹出病来呢。”

    宝玉两眼发直,呓语道:“我早已一身病痛,还怕什么....好人....只求你....”袭人见他翻身,又想听下面的话,索性更趴得低些。正屏气间,就听门扇打得一响,有人进屋来了。

    袭人冷汗一炸,登时绮思全无,撑起半身扭头一望,就见麝月陪着玉钏站在门口,道:“太太不放心,问问二爷怎么样了。”袭人忙绕出阁子,笑道:“吃过醒酒汤,已经睡稳了,我这会子正替他摘璎珞,把玉收起来呢。”麝月笑一笑,转身送玉钏出去。

    袭人松口气,回来坐在床沿上,一时又忍不住看向宝玉,叹道:“主子们果然有眼光,选中宝姑娘,她来了,不但对宝玉好,我的日子也好过些....至于林姑娘....听说她身子不大好了,太太的心愿终不落空。”心中胡想,目光却一直在宝玉身上打转,瞧他睡得满头大汗,脖子上还挂着装玉的绦子。遂伸手轻轻扯出,欲先取下那玉收好。谁知拽到被外一看,五色丝绦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玉来?

    袭人只觉脑中一片白茫茫地,如中雷击般全身定住,瞬时又猛地跳起,在宝玉胸前混拍乱摸。一边喘气一边叫“来人”,窗外廊边的丫头都跑了进来,见这样,还当宝玉患了急病,都挤着要来帮忙时,袭人喝道:“都别说话!快把院门关了,谁也不许出去!”

    这是麝月绮霞秋纹碧痕几个大丫头也来了,袭人急道:“小蹄子们,你们谁见到他的玉了?”麝月道:“适才姐姐不是说,提他摘下来了么?”

    袭人方才羞怕成乱,随口说的一句,谁知恰点在题眼上,心念电转间,忙道:“正要摘,你们就来了。我回来给他换袜子,又耽误些功夫。这不才刚要收,就寻不见那玉了。”

    众人听说都怕起来,绮霞道:“莫不是掖在床上,姐姐没翻到。”说着也顾不得宝玉,七手八脚把盖被、帐子、枕头都抖了个底朝天。又死活把宝玉拉起,掀开褥子一通查找,仍旧一个影儿也没有。

    宝玉朦胧睁眼,问:“谁丢了,你们这样忙?”袭人坐在地下,哭道:“小祖宗,哪怕你丢了,人也不怕哩。这丢了是你的命根子,更是我们性命!”说着大家都哭了。

    麝月道:“现在只凭我们,是不行的。不如请大奶奶同三姑娘来,若寻着了,也不犯惊动老太太,太太。若寻不着,还需她们拿主意。”众人都道有理,于是春燕佳惠分头往稻香村和秋爽斋,只说宝玉醉很了,请奶奶姑娘过去看看。

    李纨探春哪知底里,一面嗔怪着宝玉,过来一瞧,俱唬得骨软筋瘫。李纨先命人宽衣解带,胡乱搜了一气。丫头们都要洗清嫌疑,恨不能争先被检,一时上房下房罗衣委地,鬓钗乱洒。众人慌得慌,急得急,不知谁带头儿,连各人箱子柜子俱打开了,抖得衣服荷包遍地都是,却哪里寻得着?

    探春看实在不像样子,忙喝止了,因问:“最后一次见玉,是什么时候的事?”袭人抽抽噎道:“去红香圃吃酒前,还挂在身上的。”李纨探春都道:“是了,我们也见着了。”又问:“谁送宝玉回来的?”

    众丫头都道:“是环爷和兰哥儿。”探春遂向李纨道:“大嫂子,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把他们叫过来问问好。或者中途绊倒在哪里,脱了勾子也未可知。”

    李纨心里蹦蹦乱跳,道:“这话在理,我亲自去叫兰儿。”说着站起身。探春忙道:“兰儿有我呢,烦嫂子去叫环儿。”李纨想了想,道:“还是妹妹精细,就是这样才好。”说着,二人分头唤来贾环贾兰,先逗着说了几句顽话,李纨笑道:“宝玉喝得醉醺醺,你们送他回来,路上没磕碰着罢?”

    只因薛姨妈说金桂出席,单有宝玉一个男客不好看,故又请了环兰叔侄两个。贾环平常不大进园子,原要趁机游玩尽兴,谁知薛姨妈托他们送宝玉回家,等出来,哪里又能再进去?所以憋着老大不高兴,听见问,便说:“好好的回来,什么也没碰着。”

    探春李纨对看一眼,笑道:“那可留心,看宝玉的玉是否一直在身上?”贾环贾兰惊得跳起,道:“什么玉?我们可没看见!”贾环怒嚷道:“还说我们诗作得好,请我们入社呢,原来是入贼社!怎么,有好事想不到我,现在丢了东西,就头一个拷问来了!”

    李纨忙站起,摇手道:“好兄弟,你别喊。都是我慌张,才编了这个幌子....”话音未落,袭人秋纹等已“噗通”跪在地上,磕头道:“求爷和哥儿再用心想想,若能寻着,我们日日烧高香,为爷们儿,哥儿立长生排位....”

    贾兰连道“使不得”,侧身只受半礼。贾环却冷笑一声,道:“左右我没见着,你们再疑心,不妨抄我家去!”说着抬步就往外走。李纨不愿儿子独个儿受盘诘,悄悄推他一把。贾兰意会,团团作个揖,也跟着出去了。

    这里众人仍旧惊哭,碧痕忽而叫道:“听说妙玉会扶乩,不如求她一占....”李纨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测字呀,算卦呀,都是哄人的。”

    探春道:“这玉来得奇,丢得更奇,或许有些灵通也定不得。”李纨想了想,到底怕贾母王夫人责罪的心思占了上风,点头道:“这也有理,等找不来,再禀告上头不迟——可恨妙玉怪僻,未必肯答应。”

    袭人忙道:“我去求她,给她磕头。再求四姑娘一道,帮忙劝劝儿。”说着起身便走,李纨道:“这里也离不得你,还是换麝月去。”袭人只好转来,又道:“蝌二奶奶和妙玉也好,不如也去寻寻她——”李纨听说,便命绮霞去穿壁台,麝月往暖香坞:“回话时避着人,别闹得大家知道。”

    麝月二人领命而出,一时求禀岫烟惜春,大家齐往栊翠庵来。谁知妙玉执意不肯,道:“我素日瞧你们明白,这才时常来往,谁知竟与那些人毫无分别——早知如此,我就——”说到这里脸却红了。

    惜春等只当她气恼着了,都笑劝说:“你不愿,谁能强求呢。不过寻出那东西,也算救下怡红院一干人等性命,就当菩萨发善心,慈悲济人罢。”那妙玉却因那日遇见宝玉,说起推辞和黛玉定亲之事,宝玉便叹若能亲叩林如海贾敏之灵,求他们快些允诺多好。妙玉一时松神,就说出自己会扶乩的话。过后着实失悔,又怕宝玉来缠,谁知竟无事。

    这会子人求到栊翠庵 ,也算因果相连,又见麝月绮霞磕头不止,惜春岫烟也劝。只得冷笑道:“罢了,不为你们来求,我再不答应。”说着安架悬笔,设了乩坛。又命岫烟惜春左右扶着,一面烧香,焚过符。只见乩笔在沙盘上迅奋疾书,众人看见,心中既盼又怕,须臾住了乩,录出来。

    岫烟因问请得是谁,妙玉道:“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大士、真人。”惜春又请解识,妙玉道:“她们聪明人多着呢,自拿去看罢。”

    众人无法,只好袖了那字,一路来到鹊栖堂。看时,却是:原为青埂峰下客,为录情案下凡尘。脂粉污,宝光藏,不若化身去,逍遥讲《黄庭》。

    李纨道:“这是什么话?听着到像天上神物临凡。”袭人等听见一个“青”字,一个“峰”字,早把草地树稞石头缝儿都翻了一遍。正闹着,只听外头脚步纷沓,人回说:“老太太,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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