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

    黎坛不知道谢执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他有些看不懂自家主子,不过他也不敢多问什么。

    三人转头离开,屋里那个辣椒精的嗓门实在很大,他们还没走到院门口,忽听她又说:“你不在的这几天,那个谢老太太差人来了好几次,说什么玉巍观的什么真人过两天就到京城了,太子在宫中设宴,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都会去呢,谢老太太说让你和谢执也去。”

    还没待阿砚说话,浣灵又道:“我听说他们抓了一只仙兽献给太子,好像叫……叫什么来着,啊对,叫夫诸!阿砚,你带我一起进宫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仙兽呢,我也想凑凑热闹……”

    阿砚摇了摇头,屋里又响起浣灵的祈求声。

    听到玉巍观三个字,槐序猛地往后退一步,黎坛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槐序脸上突然挂着要哭不哭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让他的表情更加奇怪。

    见黎坛和谢执看向他,他挤出一个笑,道:“我是听到她说夫诸才吓了一跳,公子不是在找这个仙兽么!真是巧啊!”

    他平日里何时叫过谢执公子,这下连谢执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屋里浣灵还在说她这两天打听到的事,阿砚的心思却不在这事上,她看了看正在小憩的绫舟,又看了眼自己满身血污,想找谢执问问怎么回事。

    身上这件衣服的血腥味实在太重了,她拿了件干净的衣衫,刚脱下外袍,一本破烂蓝皮书从她衣襟中掉了出来,她竟然连这本书都带了回来。

    不过她在树下看到的幻像应该做不得假,这本书应该也是她前世留下来的,如今重新回到她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她随手翻开蓝皮书,发现里面记得是各种符咒与修炼心法,前面的字迹歪歪扭扭错字连篇,后面的字迹就要工整流畅许多。

    书中内容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记载的,她大致翻了翻,发现书中还有护身符之类的符咒,她照葫芦画瓢,拿笔画了张护身符。

    画完之后她将护身符放起来,又翻了翻其他页。

    她翻到“水”那页,第一张是控水术,她按照书中所写运气凝神,默念法诀,对着桌上茶杯一指:“起!”

    茶杯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但随后就没了动静。

    阿砚一喜,开了灵根果然就不一样,难怪那些修仙门派收徒要看天赋。

    她复又闭上眼,更加专心运气凝神,她念了遍法诀,指着茶杯道:“起!”

    这次茶杯晃动得更厉害了,阿砚受到鼓舞,反复练习几次,找到吐纳规律之后,发现茶杯晃动的愈加厉害,茶杯中的茶水凝成一股水流冲了出来。

    阿砚激动的站起来,但是她尚不能控制体能灵力,茶杯里的水飞到一半就掉了下去,正好砸在千里马头上。

    千里马正在吃糕点,它两腮鼓鼓,塞满了吃食,一杯凉茶猝不及防的浇下来,吓得它张大嘴巴,嘴里的糕点都掉了出来。

    阿砚憋着笑道:“抱歉。”

    千里马气的不轻,尖叫一声朝阿砚扑来,这时缠在她手腕的绫舟忽然抬头,朝它低吼了一声,它这声音并不大,却吓得千里马急急站住脚,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它半点没犹豫,掉头朝桌后躲去,只在桌腿处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耳朵。

    阿砚摸了摸绫舟,轻声道:“它闹着玩呢,没有要伤害我,它有很多好吃的糕点,你都没有吃过,以后可以让它带回来给你尝尝。”

    千里马在桌腿后猛地点头,绫舟这才闭眼,拿尾巴扫了扫阿砚的手腕。

    阿砚又坐下来修炼,她沉浸其中,直到天黑终于能将茶杯中的水隔空引到另一个杯子中,掌握了其中的窍门后,再加上前世修炼的记忆,她的修炼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

    屋里静悄悄的,她合上书,披上外袍朝谢执的院子走去。

    谢执的屋里没点灯,屋里传来他阵阵咳嗽声,周围阴风阵阵,他魂魄受损,许多恶鬼闻到他血液的香气,都想趁这个时候扑上来。

    然而他们虽然能接近院子,却仍然承受不住谢执身上的气息,恶鬼们前仆后继的飞来,还没近身就哀嚎着飞灰湮灭了。

    谢执闭眼调息,并不把这些恶鬼放在眼里,恶鬼们近不了谢执的身,慢慢的也不再敢靠近,广宁院又平静下来。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在安静的院落中,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谢执睁开眼睛,黑暗中一个人影拿着一把匕首走进来,月光照在匕首上,折射出冰冷的寒芒。

    谢执静静地看着那人朝他走来,在那人的匕首落下的那一刻,屋里的灯瞬间亮起来,谢执闪身躲开匕首。

    他朝来人看去,是谢青的副将,王由。

    王由冷冷的看着谢执:“陈举上次找过你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是你杀了他吧。”

    陈举手脚不干净,但是他每次来谢执院子偷完东西都会分给他和陈傅,陈傅不是爱财之人,因此他的那份也归了王由,这么多年王由早就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陈举一失踪,他手里的银子很快就不够花了。

    他和陈举一样欠了赌债,眼见着还不上赌债,他把一切都归咎到谢执身上。

    正好他来替谢老夫人传话,过两天宫中太子设宴迎接玉巍观众人,谢老夫人命谢执务必同去。

    他知道谢青还是很在乎这个侄子的,也并不想杀他,只想借传话之际放他点血泄愤,再好好吓唬吓唬他,逼他交出点银子来,可是他看到谢执对他视若无睹的样子,他的火气噌一下冒上来。

    他拿着匕首慢慢靠近谢执,道:“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生不如死,我可以一点一点折磨你,我先卸掉你的右胳膊再卸掉你的左胳膊,再打断你的双腿……”

    他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骨裂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右胳膊传来剧痛,,他痛叫一声,手中的匕首一下掉在地上。

    他听见谢执轻笑一声:“下一个卸你的左胳膊。”

    又是骨裂声,他的左胳膊也传来剧痛,他的左胳膊也被卸了!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谢执根本没有碰到他,却凭空卸了他两只胳膊,王由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可能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谢执又道:“下一个,双腿……”

    “别别别,大公子,有话好好说!”

    王由双腿僵直,转身想要逃跑,却看到谢执忽然朝门外看了眼。

    就是这一眼,谢执一愣,继而诡异的笑了下,他突然上前,将王由的右胳膊和左胳膊都安好,又从地上捡起匕首放在王由的手中,在王由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把着他的手一把将匕首送进自己腰间。

    王由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谢执凑近王由,轻声道:“帮你杀我。”

    王由大叫:“你这个疯子!”

    他话音刚落,谢执一把将匕首拔出,鲜血瞬间染红衣襟,门口传来一个恼怒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王由想回头看,但是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他背心一凉,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他的背上,又被毫不留情的拔出来,控制他的力道卸下去,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终于看清了杀他的人——

    谢执那个新婚妻子,传闻中百无一用烂泥扶不上墙的晏家五姑娘。

    那晏五姑娘拿着匕首大步绕过来,毫不犹豫的插进他的胸口中,仿佛觉得不够,她双手握住刀柄,狠狠的往下按了按。

    她咬着牙道:“你敢杀他!”

    我没有……

    王由想说话,声音却卡在喉咙中。

    他睁着眼睛咽了气,阿砚以为他还没死,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刀。

    上次杀陈举的时候,她还有点犹豫,这一次她只怕匕首插得不够深。

    她手起刀落,眼底交织着各样复杂的情绪,兴奋、畅快、冰冷……

    谢执无法形容这一刻他的心情,他身体中的血液都在激动、叫嚣,她果断干脆的,沉着冷静的杀掉了一个人,为了保护他。

    不在乎杀的是谁,也不在乎后果是什么,只是为了保护他。

    可是。

    八年前她给他下禁制时也是这副神情,冷漠的,狠辣的,这样说来,他与王由有什么两样。

    喉咙涌起一阵腥甜,他低头咳了咳,鲜血溢出来,染红他的牙齿,嘴唇。

    阿砚连忙扶住他:“你怎么样,谢执?”

    谢执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情绪。

    他道:“你知道你杀的是谁么?”

    阿砚摇摇头,她没见过这个人。

    谢执道:“他是谢青的副将王由。”

    阿砚道:“他为什么来找你?是不是谢青又来要你的血?”

    谢执摇了摇头:“过两天太子在宫中设宴,谢老妇夫人命王由来,是为告知我进宫参加晚宴的,往日这种晚宴她都不会叫我同去,所以此次他们定有盘算,阿砚,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蜷了蜷身体,伤口的血越留越多,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底蓄满疼痛与无助。

    阿砚毫不犹豫道:“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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