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的女生没有过多在意几人，她迈过阵法一样的红线，掏出钥匙，进了家门。

    她的门牌号还是血红色的，代表不能拜访。

    1002的房门也紧紧关了起来，冯霏霏抬头一看，忽然一怔，只见刚才还是白色的门牌号，现在已经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和1003的一模一样。

    其他住户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变化，江媛不可置信：“这门牌号的颜色还会变化？”

    冯霏霏没回答，目光落在了楼道里。

    现在的情况是，十楼三户，两户已经无法拜访，一户没有人。没有人的房间不能进入。这一层楼暂时没有可以拜访的住户了。

    虽然不知道门牌号的颜色会不会再变回来。

    冯霏霏的目光落在楼道的杂物上。那是一沓纸，看上去像是书本和卷子。

    旁边是个女高中生......

    冯霏霏蹲在地上，翻找起来。

    最上面是几本不用的化学书，打开扉页，娟秀的字体写着三个字：王雪婷。

    书下面压着许多试卷，有小测验，也有月考、期中和期末试卷，姓名一栏也一律写着【王雪婷】。

    以冯霏霏的经验来看，王雪婷的成绩，即便不算拔尖，在班级里也相当不错。她很聪明，难题基本不错，但不细心，简单题经常出错，不是不会，而是经常把题干看错。

    不仅如此，她还有着丰富的想象力，经常在卷子上画漫画。漫画主角一般是两个人，容貌惟妙惟肖，对话也是天马行空。

    是个古灵精怪，充满想法的青春期少女。

    江媛几人看见冯霏霏翻找杂物，一瞬间明白过来，杂物里面肯定有信息。于是蹲成一排，在楼道里稀里哗啦地翻找。

    周存存忽然“咦”了一声，从一本化学书里抽出一沓外卖单：“等下，刚才那个奶奶是说这个姐妹自己一个人住，但你们看，她的外卖单上订外卖，一订都是订两份。”

    江媛看了一眼，王雪婷经常订外卖，对于自己一个人住，白天还要上学的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

    不过相比正餐，王雪婷更喜欢订奶茶，一订订两杯。

    江媛解释：“现在很多小姑娘都很警惕的，害怕被发现独居，外卖都是订两份，要两份餐具，营造出家里还有一个人的假象，以免被不怀好心的人盯上。而且这样更划算，外卖订的多，还有优惠，吃不了放冰箱里，第二天拿出来热热照样吃。嗯，这位姐妹可以啊。”

    “但很矛盾。”冯霏霏轻声开口：“如果她会这么做，证明她是个非常警惕的人。但她却把外卖单扔在楼道里，还有这些写着个人信息的书，这不是一个警惕的人会做出的事。”

    周存存试探地问：“会不会外卖本来就是给两个人订的，这位姐妹还有一个小伙伴在这栋楼里，或者住得很近？”

    江媛不服，他指了指1003门口：“如果你有个朋友，经常来找你玩，你会把自己家门口搞成这个样子？”

    冯霏霏又从更靠下练习册里抽出一张外卖单，这张单子上只有一杯奶茶了。周存存凑过来看了一眼，小声问：“她的姐妹呢？”

    赵玮盯着冯霏霏的背影，眼前出现了十几年前，孤儿院的一幕。

    当时孤儿院里新来了两个小姑娘，据说是父母欠了高利贷，后来还不上钱被迫跳楼，两个女儿进了孤儿院。

    两个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年纪小的那个，白净水灵，一双大眼睛望过来，就让人有点想法。

    他们是私立福利院，不久前投资人又撤了资，连带教职工都辞退了好几个，平日里没什么事，他们基本处于没人管的状态。

    有人对年纪小的那个姑娘下手了。

    他们也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把那个小姑娘带到了男厕所里，和她聊了会儿天。大家都是一个孤儿院的，摸一下碰一下又能怎么样。

    但冯霏霏追了进来，手里拿了块板砖。

    她当时或许怕下手轻了赶不走那些人，于是捏着板砖下了狠手。和赵玮关系最好的兄弟直接被打了脑袋开瓢，迸溅出来得板砖碎末给赵玮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事闹得大了，他们几个都被教导员带走。他和几个参与其中的兄弟被送到了另一家福利院，更穷，更无人问津。那个脑袋开瓢的兄弟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发生颅内感染，人没了。赵玮自己脸上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赵玮摸着疤痕，眼神露出凶狠的光。

    王希本来朝他走去，被他的眼神吓得缩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叫：“赵哥？”

    赵玮回过神来，想到这人是和冯霏霏一栋公寓的住户，叫王希。他问：“有什么事？”

    王希凑近赵玮，压低声音说：“赵哥，我看你好像跟那女人不太对付。”他指了指冯霏霏。

    不等赵玮发问，他自己立刻解释：“实不相瞒，那女人在公寓里人缘可不好。”

    人缘好不好不知道，反正自从她抓住自己偷拍一次后，每次自己偷拍谁，都能被她抓住。碰上这女人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赵玮却不轻易相信：“人缘不好？我看他们几个不是很好？”

    王希摇头：“公寓的事......挺复杂的。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次任务我跟着赵哥干，怎么样？”

    能进公寓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在怪谈任务中，住户不仅需要合作，还存在竞争，有时候还会用其他人的命去试验规则的正确性。

    赵玮已经事一栋公寓的楼长，这些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他笑了一下：“但你是安心公寓的人，‘特殊任务’中，不同公寓之间存在门禁卡的争夺，这事你应该知道。先拿到门禁卡的生，后拿到门禁卡的死。你跟着我？万一我先拿到门禁卡怎么办？”

    “这个好办，我又不是公寓住户里参加怪谈任务最多的，参加任务最多的是那个高个子的，名叫江媛，是个女装大佬，这儿，心理，有问题。但他也只参加了七次怪谈，比赵哥你还差一大截。你给他留条命就行。”

    王希指的那人，此时正和冯霏霏交谈。两人离得极近，看上去关系要好。这让赵玮想到了自己的好友。

    他口气松了些，却还没立刻同意：“我们这边参与过怪谈的次数都比你们公寓的人多，凭我们自己也能把那女人弄死，你来帮我们，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必要。”

    王希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怎么会呢，赵哥，人多力量大啊。我和那女人在一栋公寓，我肯定知道她的事更多。而且，关于这次的怪谈，我们那个受累不讨好的楼长这几天把整个城市跑遍了，把十层以上，出过事的大楼都列了出来。出过哪些事，最后解决了没有，这些信息，你看，说不定这次任务就能用得上。”

    赵玮拿过来一看，果真如王希所说。

    这人一定非常细心，做事又非常有条理，思维缜密，又不乏突发奇想。

    他把所有的信息都分门别类地列出，每种情况如何解决，关键道具可能隐藏在哪里，他都做出了明确的说明。

    这样的人，赵玮觉得，会是社会上那种上层精英，给他什么事都能完成得非常好。会做事又会做人，放在什么地方都能很快晋升，年纪轻轻就小有名气，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惜，这个人他进了公寓。

    “江洄，对吧？”

    王希连连点头：“是的，我们楼长。”

    “他参加了多少次怪谈？”

    王希如实相告：“至少十七八次了吧，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赵玮诧异：“不是说十四次就能离开公寓？他为什么没离开？”

    王希挠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楼长就说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对江洄不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

    但害怕自己回答不上来问题，赵玮不和他合作，赶紧岔开话题：“这不重要，赵哥，咱先过这次怪谈。你看这个纸上面，提到了两件事。一件是外卖员闯入大楼杀害女高中生，我看冯霏霏他们刚才在翻1003的外卖单。另一件是一栋大楼有一户人家丢了老婆。你再看这些小广告。”

    王希指了指离几人不远的广告纸：“这个上面有一条寻人启事，寻找的是走失的妻子。”

    这张广告纸贴的位置醒目，纸张是大红的颜色，非常抢眼。正中间印着一个女性的背影，下面写着女性的身高、体重，什么时候走失，走失的时候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监控最后一次拍下她是在什么地方。

    看上去是丈夫找妻子的戏码，谁知道是不是丈夫的计谋。这种新闻近几年也不是没出现过。

    赵玮不动声色地收起这张纸。

    这时，对面四个人正好也找完线索。

    没有关于电梯管理员的消息，门也暂时没有头绪。

    冯霏霏说：“我们准备去九楼，看一下902。”也就是怪物奶奶说，把电视声音开很大的那户人家。

    赵玮咧开嘴：“好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