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顺丰那来去如风的速度,居然昨天大老晚的就把快递送到了菜鸟。我今天早上趁着下楼买早点的时候顺路到了不远处的菜鸟驿站,随手拿了快递拎着早点慢悠悠的上了楼。

    我熟门熟路的拿着这两样东西进了书房,王勃果不其然又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我微微瞄了一眼,已经不是《新唐书》了,好家伙,没想到他的进度这么快,已经快进到了《资治通鉴》了。

    我轻车熟路的抽出了书桌下的椅子坐下,在这会儿里,王勃已经熟练的将书合上,把书桌中间那一块的东西收拾出来,腾了一块较大的地方来安放早点。

    我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炸得焦黄酥脆的韭菜盒子,小咬了一口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说道:“这么麻烦干脆以后你早上去客厅待着吧,那样我们就可以在客厅吃早饭了,早点那么油沾到书上可不好了,而且还要收拾干净挺麻烦的了,虽然去客厅吃饭茶几依然是你收拾。”

    王勃撕开一节油条,轻嚼慢咽下去后,拿出了一杯豆浆将吸管插了进去,嘴里叼着豆浆吸管,点点头没说话。

    我慢慢吃着,将一整个韭菜盒子塞嘴里后,褪下手上戴着的一次性手套,暴力拆开快递包装,从中拿出他的身份证,我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它的一个小角,凑近我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没啥新鲜的,便无趣的撇撇嘴便递给王勃。

    王勃吃着豆沙包,看了看它,没有伸出手接过来,而是偏头示意我放在旁边,我放在一旁,再拿出一个一次性手套套上拿起一个麻球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各干各的事,我回了卧室开始自己上午的学习生活。

    大概到十二点半左右,我的肚子开始不耐烦的叫了起来,我看了看手机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便停下笔出了卧室。

    秉着两个人就该轮流做饭的原则,所以每次要吃饭的时候我都会敲敲书房的门招呼王勃出来给我打下手学习做菜,虽然我做菜就会那些基本的家常菜,但这不妨碍我好为人师,更何况我还指望着王勃习得一手好厨艺来改善家里的伙食呢,这样等他学会以后我肩上的担子无疑会减轻很多,虽然如果他能顺利出师的话,那可能要一己之力承担家里的一日三餐。

    今天依然是这样。

    我微微叩了叩书房的门,然后就转身去厨房,在去厨房那短短的几步路上,我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中午该吃啥了,就一盘土豆炒香肠,再来一碗鸡蛋豆子汤好了。想着这,我心里感叹着王勃来了以后家里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现在都开始有一菜一汤了,毕竟一个人在家瞎糊弄就可以了,炒菜这种事都是少有的。可是两个人住,还不是那种特别亲密的关系的话就不好敷衍了事了。

    想好要做什么之后我径直去冰箱拿出了一个大土豆、一根火腿肠、一碗已经剥好的豆子还有两个鸡蛋。手里拿着土豆香肠将另外的东西指使着王勃拿着两个人挤进了厨房。

    厨房不是很宽敞,大概仅能容纳四五个人摩肩擦踵的站着吧,不过两个人在里面走动还是很便利了。我在锅里装了一碗水等水慢慢烧开,再将豆子倒了进去,等差不多的时候再将鸡蛋就锅沿敲破壳往锅里一淋,随后便是添加各种调料了,不一会汤就轻松弄好了,而这时,王勃削土豆皮洗土豆的事早就干好了。

    我拿过洗好的土豆,拿起菜刀小心翼翼的慢慢切了起来,王勃站在一旁看着我那青涩的动作,看了老半天了我终于受不了他专注的眼神了,不小心手一抖一小块土豆变得彻底不伦不类了。

    王勃终归还是看不下去了,他试探着说道:“这个,要不切菜的工作还是让我来吧,你这技术实在是太差了,粗不粗细不细正不正斜不斜的,三岁小童切的都比你这玩意儿好,大小不一的着实不成样子啊!”

    我瞅了瞅菜板上厚度大小千差万别的土豆丝,哪怕知道他没有恶意,但我还是脸一红,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恼羞成怒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嫌弃上了,爱吃吃不吃拉倒。”

    王勃哂笑道:“我可没有嫌弃啊,作为不干事的人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只是你的刀工不行的确是事实,切的东西就没有两个大小差不多的,这般特别的菜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况且这样不成体统的菜下锅肯定会有个别的半生不熟,为了咱们中午能吃上正常的东西还是让我来吧。”

    听着这有些刺耳话,我倒没有生出一丝愠怒之意,毕竟王勃能稍微恢复一下原来的性格我自然是很替他高兴的,但这不是我能心甘情愿被他嘲讽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希望能成为他犀利的话锋下的幸存者的。为了防止他以后无意中暴露的更加嘲讽的话语,我要及时阻止他升级发育,防患于未然。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半讥讽道:“你在瞧不起谁呢!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啊,但能不能别搞无差别攻击啊,搞个幸存者偏差好吗,我也不指望你能改变那看谁都不行的性格,但不能不能对着我也这么牙尖嘴利啊!难道你去秦楼楚馆对那些莺莺燕燕们说话也是这么恶声恶气的吗!”

    话音刚落,我恨不得一咬舌头把刚才的话给吞进去,我在说什么啊,自降身份把自己跟青楼里的女子相提并论吗,虽然我对那些苦命的女子没有轻视之意甚至有怜悯之心,但这并不妨碍我觉得她们有……更离谱的是,我让王勃把我当成青楼里的人对我态度好点,那我岂不是恬不知耻的毛遂自荐去当他的入幕之宾。

    我这语气怎么这么像春闺怨妇啊,像是抱怨丈夫对情人比对自己好的妻子一般,他该不会觉得我在幽怨吧,No!!!想到这我胃突然一阵抽搐,喉咙处有酸水上泛,好恶心啊,有种想吐的冲动。不能细想,不能细想,我心里拼命告诫着自己,深呼一口气想让自己镇静一点,可是压根于事无补,我心里一片兵荒马乱,丝毫宁静不下来。我只觉得我的脸好热好烫,浑身像是烧起来了一样,明明客厅里的空调已经吹到厨房里来了,可是我依然热得想把衬衫上面两粒扣子解开。一想到刚才发生的这一茬,我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直接把自己扇回前几秒然后把刚才的胡言乱语咽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现实生活不能像微信一样可以撤回啊,老天啊,来到雷劈死我或者他吧,或者让我直接消失在地球上吧,我内心在狂喊着,甚至慌不择路想拿起手里的菜刀自戕或者转头给王勃一刀再自戕。此时此刻我窘迫难堪,脸上羞出一片艳红,尴尬的恨不得掘地三尺刨个坑出来把自己埋了,可惜,我逃避不了这尴尬到极致的气氛。

    我只想双手捂住耳朵不管不顾的大声尖叫,可是现实却强迫我转身看着他的眼睛解释,我不敢正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无助的低下头来盯着地面恨不得仅凭眼睛就把它戳出一个大窟窿。

    我抬头有些惶恐的偷瞄了他一眼,看着他平静坦然的脸色后仿佛触电了一样急忙低下了头,像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急切想要陈情一般,我连连摆手,急得差一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慌忙道:“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懂我的意思吧,就是,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说到这我一双手盖住了像浸在油漆里的脸,拼命抑制住快要哭出来了腔调,仿佛认命般说道,“算了,你就当失忆了忘了刚才的话吧,我们就自欺欺人一下,若无其事的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我可以发誓从来没有哪一刻我的话能带有如此丰富的感情,声带在颤抖,带着显而易见的央求和微不可察的哭腔,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越发微弱,像风中残烛一般无声无息的消逝了。

    王勃没有低头细看我尴尬的模样,但不影响他能想象到我那窘迫难堪的形容,他没有忍住促狭的轻轻笑了一声,紧接着他立刻微咳了一下,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揭过了这社死的一节。

    可能是我的指责亦或是请求打动了他,这时他一改之前的话风,委婉的说道:“女孩子还是别靠近这种锋利的东西了,你这生疏的动作我都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切到手,这刀看着就很锋利,受伤了可就不好了。况且既然你也不是很喜欢切菜了,就让我来好了,而且我也总归是要自己下厨的,现在提前实践一下也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虽然我很想反驳他难不成还因噎废食不成,但他也是一片好心,况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理由不拒绝一份我不是很喜欢甚至有些厌恶的工作,便理所当然的顺手牵羊丢给了他。他说的确实没错,我很讨厌切菜,不然他这么多天跟我一起下厨房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我切菜水平低的跟马里亚纳海沟一样。

    只是没有想到从来没有实践过的王勃切菜竟然能切的那么好,说是土豆丝还真的切的全是土豆丝,将我那些“破铜烂铁”瞬时化腐朽为神奇,那一码码土豆丝大小均匀厚薄适中,每一根丝都几近呈透明状了。只听见菜刀切果土豆轻碰砧板的声音,而舞刀的人却如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

    我故作平静的看着他切菜,看着那一堆成品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呵,还不错嘛,你练过?”

    王勃淡淡道:“是啊,练过几年。”

    我惊讶了,“啊,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王勃轻笑道:“不是切菜了,练过几年剑了,剑和刀也没多大区别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自己轻描淡写间抛下一枚多大的地雷,我仿佛要被这巨大的信息震撼炸了,不过镇静下来细思一下唐朝文人好像基本都应该算文武双全了,毕竟文官好像都是骑马上朝,王勃能挽几个剑花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这么一想便淡定了下来,李白都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高适也能上战场建功立业,王勃怎么就可以了。

    之后便是在一片烟火气里菜成功出炉,两个人慢慢分食着一菜一汤,然后茶余饭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坐着,不对,准确来说是他一个人坐着,我拿着一张毯子慵懒的躺着。

    我玩手机的时候一向不老实,喜欢在沙发上翻来扭去的,而沙发上之前只有我一个人躺着,为了避免无用的东西占据我翻滚的位置,我只留了一个小靠枕用来枕头监靠背,而那个枕头现在被王勃靠着,没有枕头的我四处微微挪着想找个靠的地方,结果一挪再挪挪到他的腿上了,而这件事我枕了有好半会儿才猛然意识到。惊吓间我倏然回头却发现当事人若无其事的继续翻着书,我悻悻回过头来暗自思衬着,“受害者”都满不在乎了,我一个“加害者”还大惊小乍个啥,而且我若再退回来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岂不是不打自招,最次,头枕着东西微微侧身玩手机真的很舒服啊。枕着的地方温热,软中带着结实,头翻九十度后的地方有些许硌人,而正常躺的地方肌肉匀称,虽然比不上枕头的松软,但当个替代品勉强合格吧。想到这些,我秉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理所当然的继续享受着他提供的膝枕了。

    先前压根没有注意到王勃的反应并且此时此刻泯灭了所有的思绪和警惕心的我,自然没有发现也就错过了王勃心中并不平静的心湖。之前被人躺上膝盖后手指下意识的瑟缩和蜷曲,以及强制性控制腿部的无动作,以及现在本该翻书进行下一页阅读的一顿的手,明明显显昭示着他内心的震荡。

    正在这时,突然我手机的音乐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的微信来电,我一个鹞子翻身迅速坐直了起来,将王勃的拖鞋踢远了一点,脚轻轻踹了踹他将他从书中的世界拉了出来,偏头打着手势示意着他向旁边过去一点,王勃依着我的意思往外侧挪了些许位置,接着嘱咐他接通之后千万别说话,王勃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仔细检查着四周见没有明显的破绽后深吸一口气接听了来电。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妈有一天居然会在大中午的给我打视频,简单的寒暄过后,她问起了收到的快递。我突然醒悟过来她这时间打视频的原因,想想现在快递哪怕是极兔现在也应该到了,我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欠欠的说道:“就是之前发论文不是赚了点钱吗,就给你们买了点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要是不喜欢的话退回去就行了。”

    说完之后,我妈故作夸张的模样震惊说道:“你居然还会给我们买东西,难不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一时又羞又恼,忿忿不平道:“你什么意思吗?我怎么就不能主动给你们买东西了啊!在你们心里我是啥样吗,哼!”

    两人就这样一直拉着些没营养的家长里短的废话,然后我妈便挂了电话,视频结束后我终于把一直吊着的心安回心口。

    松口气后我便接着躺了回去,一回生二回熟的我在王勃的腿上找了块适合的舒服的位置侧身看起了小说来。只是没想到那无聊的小说格外催眠,看着看着我就萌生了一股睡意,我放下手机眯着眼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好困,现在睡一会儿,你到两点半的时候喊我起来。”

    我没等他回应就把毯子拉了上来偏头睡死过去了,隐隐约约间听见低低的一声“嗯”,那声音很低沉听起来很酥麻,可惜对此时虽然音控的我却无异于抛媚眼给瞎子看,我意识朦朦胧胧的像是裹了一层轻纱,只能知道好像有过这么一回事。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愉快的休息时间一闪而过,意犹未尽的我被王勃无情的叫了起来继续着尚未完成的艰辛的学习之旅。

    晚上是平淡无奇的饺子,速冻食品就是方便,可以长时间储存,而且价格漂亮味道还不错,不枉我屯了不少在家,是我这种懒人居家必备的神器了。

    余下的事情就很日常了,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互不打扰各自安好的干着自己的事情,然后到十一点多便回房睡觉了,十分普通平凡的一天。可能是我今天有点累吧,可是我也没特意多干什么事啊,反正我就莫名其妙的迅速入睡了,以往没躺在床上天马行空半个多小时压根进入不了深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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