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暑假过得很快。

    陈蔓蔓心满意足，看完了十多本言情小说，自己还动笔写了一个小故事参加青少年故事大赛，虽然没获奖，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她在比赛过程中认识了一些朋友。

    那些人都爱文学，爱写作，是她现实生活中缺少的那一类朋友。

    在他们的帮助下，陈蔓蔓的写作水平也大有提升。几个人私下里建了一个聊天群，还约定下一次还要去参加故事大赛，非得拿个冠军回来不可。

    九月二日，朝阳中学高二开学日。

    开学时，文理分科这件事摆在了大家面前。

    学校文理分科这事办得很快。快得陈蔓蔓还没缓过神来，自己就已经成了理科班的学生。

    朝阳中学是镇上唯一的一个中学，基本上镇上的孩子都是在这里读初中，但中考后，成绩好的学生基本都去了市里念高中，导致朝阳中学的高考本科率一直不高。为了提高升学率，学校最近两年搞了个新政策，选择留在朝阳中学的尖子生，学校前三十名，可以获得不同份额的奖学金。

    这个政策之下，朝阳中学确实留下了一部分好学生。

    陈蔓蔓也在其中。

    不过她之所以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奖学金，而是当初她和李珂的成绩都不错。初三报学校时，为了不被分开，她俩就一起报了朝阳中学。大家都在尖子班，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可谁曾想，她们到了尖子班，只当了两天同桌，就因为话太多被班主任刘常玉分开了。导致她们现在也只能下课聊聊天。

    文理分科前，李珂和盛欢都曾问过她，想读文还是理。

    陈蔓蔓自己内心也不清楚，不过大多时候，她还是更偏向于学文，毕竟小说和写作才是她的真爱。

    可谁也没想到，学校来了个骚操作，认为理科前途比较好，直接将年级前三十名全都划分到了理科班。

    就这样，陈蔓蔓以文科第七、理科第八的成绩成功成为了理科3班的学生。

    班上的同学基本上还是那些，除了少数一两个强制学文的同学转去了楼上文科4班以外。哦，对了，班上也来了几个新同学。

    刘常玉让他们一一自我介绍，陈蔓蔓看向讲台，三男两女站在讲台正中间依次做着自我介绍。

    一米九几的男生额外显眼。

    陈蔓蔓一下子来了精神，在位置上坐得端正。听见那人徐徐开口：“大家好，我叫谢言之。”

    谢言之，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新来的同学都被安排在最后几排，谢言之长得高，即便陈蔓蔓坐在第一排，一回头也还是能看见他的一整张脸。

    没多久，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就又混成了一团。

    “你在想什么呢？”

    盛欢坐在陈蔓蔓后排，一下课就找她说话。

    陈蔓蔓转过身去，伏在盛欢的耳边小声说笑：“我在想盛某人说的和一米九的男生接吻像吞剑。”

    热气呼在盛欢的耳朵上，她的耳朵以极快的速度红了起来。

    两人打打闹闹，旁边的周自林也被吸引了目光。几个人开始聊到新的话题，从周杰伦新开的演唱会到路边新出的杂志。

    “等我长大了挣了钱，我要让周总坐我面前专门给我唱歌！”

    盛欢声音洪亮语气欢快，一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陈蔓蔓和周自林在旁边埋头偷笑，后排一些同学也捂着嘴笑，一群人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

    没多久，教室突然就安静了，刘常玉拿着英语书和保温杯走了进来。

    她三十多岁，颧骨相当凸起，嘴唇又偏生得薄，看上去一副刻薄相，人送外号“灭绝师太”。

    陈蔓蔓想起第一次见刘常玉，她和李珂坐在第一排，刘常玉拿着保温杯走进来。李珂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即开口：“蔓蔓，我有预感，我们这三年不太好过。”

    高一一整年过来，倒是证实了李珂的那些话。

    更可怕的是，陈蔓蔓的英语不太好，属于没及格过几次的那种。上一次及格，还是中考超常发挥，考了一百多。所以她一般见着刘常玉都是躲着走。

    刘常玉习惯性地先吐了口痰在垃圾桶里，开始了今天的教学。

    像密码一样的字母连接在一起，从刘常玉的嘴里吐出来，于陈蔓蔓而言，实在是和天书没什么区别。眼皮就像商店的闸门一样，只想赶紧关上休业。

    陈蔓蔓挣扎了许久，终于听见了下课铃响。然而刘常玉并没有就此停下。

    她又拖了几分钟的堂，然后清了清嗓子，看着三十几个学生开口：“新学期，新气象。我们班也该重新选几个班委，有意向的等会来办公室找我。还有新来的几个同学，我们班以前都是四人一组放学后做清洁，现在重新排列一下，你们自己组队。”

    说完，刘常玉终于拿起保温杯回了隔壁办公室。

    教室里几个人站起身来，朝着办公室走去。

    想来是去竞选班干部的。

    陈蔓蔓和周自林转过身去，同盛欢大眼瞪小眼。

    他们这一组扫地的人原本有四个，可齐静转去了文科班，现下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成员。陈蔓蔓想叫李珂来凑数，可转头一看，那家伙正和新来的同学聊得火热。

    “那个，你们扫地成员还缺吗？”

    谢言之走到几个人桌旁，陈蔓蔓觉得头顶的光一下子就暗了。

    周自林当然觉得好，他俩是朋友，每天都一起吃饭回宿舍，要是能再一起扫地，自是再好不过。

    陈蔓蔓和盛欢也没什么好说的，点点头应下了。

    四个人就这样成为了一组的成员，陈蔓蔓当了小组长。每次做完清洁，四个人也会一起去食堂吃饭。

    一来二去，四人逐渐熟练起来，偶尔会说上几句玩笑话。

    九月桂花香。

    偏偏这味道太浓郁，陈蔓蔓不太喜欢。

    更惨的是，理科3班负责的工地卫生那块有两棵很大的桂花树，每次清扫都要扫很久。好不容易清扫干净，风一吹，又有不少花落下来。

    学生会检查时，不能有一点落叶落花。

    为此陈蔓蔓可没少被折腾。

    这天照旧放学，陈蔓蔓一组做清洁。

    四个人好不容易清扫完，急急忙忙赶去吃晚饭。陈蔓蔓头一天来了月事，肚子不太舒服，就让盛欢和周自林他们一起去吃，自己一个人在教室里休息。

    陈蔓蔓一直都有些痛经，但这次似乎额外严重，肚子被针扎似的疼，额头上也显现出一些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学生会来了人，说工地上有落叶，派人去清扫。

    教室空荡荡，陈蔓蔓刚要起身去拿扫把，身旁就穿过一道黑影。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谢言之怎么没和周自林一起去吃饭，可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谢言之拿着扫把走到门口停住，从衣服兜里摸出两个水果糖放到她桌上，“请你吃糖，工地我去扫。”

    短短两句话，肚子处的疼痛好像突然被治愈，不再像针扎般疼，陈蔓蔓轻声说了句“谢谢”。

    等那人离开，她才摸索着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有点甜。

    没多久盛欢就咋咋呼呼回来了，还给她带了米线。见她不舒服得趴在课桌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惊呼道：“你发烧了！”

    门口有风吹进来，陈蔓蔓虚弱又无力，愣愣地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看着盛欢，像只可怜的小猫。

    陈蔓蔓的脸色有些潮红，嘴唇却在发白。盛欢一看就觉得她不太对劲，连忙就跑到隔壁替她找班主任请假。

    得到请假条后，盛欢扶着虚弱的陈蔓蔓出校门，去镇上的诊所打吊瓶。

    医生看了看陈蔓蔓的症状，给她挂了三瓶水。

    虚弱的女孩在病床躺着没气色，一旁的盛欢却生龙活虎，还不忘表扬陈蔓蔓：“蔓蔓我可太爱你了！晚上两节晚自习都是班主任的，多亏你生病了，我才能躲过一劫！”

    陈蔓蔓：……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

    等陈蔓蔓输液完在回到教室时，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学生们都在上自习课。

    下课后，盛欢急着上个厕所，一溜烟就没了影，陈蔓蔓只好坐在教室里收拾东西等她回来。

    收拾完作业，陈蔓蔓又想起医生给她开了药，叮嘱她晚上睡觉前记得吃。

    想着宿舍没热水，她拿着杯子准备去接水，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劲。

    谢言之在一旁等周自林收拾东西，看见陈蔓蔓的动作，长手一挥接过她的杯子问道：“是要接热水吃药吗？”

    眼神清澈澄明，陈蔓蔓点点头。

    那人转头就去了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水，然后拿着递给陈蔓蔓。

    “谢谢。”陈蔓蔓礼貌道谢。

    “不用，反正我也没事。帮助病人，人人有责嘛。”

    谢言之笑着伸手抠了抠后脑勺，笑得纯粹又干净。

    周自林学着谢言之的语调怪声怪气：“照顾病人，人人有责~你怎么不照顾我？”

    调侃的语气，没由地让陈蔓蔓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泛起一阵红。

    谢言之一个手掌拍到周自林的后脑勺上，“我这就来关照你，我的小周周！”

    周自林立马准身要反击，谢言之拔腿就跑，两人追逐打闹着跑了出去。

    看着那两个打闹的人，陈蔓蔓低头浅笑，拿出药准备吃下，杯子里的水倒映出她的脸，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