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有一场考试，是文理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
学校很重视，提前好久就让班主任给孩子们做思想工作。
为了防止作弊，这次的考试按照入学名次安排座位，文理科混着坐，大大降低了作弊的机会。
不过这对理科3班几乎没什么影响。
他们进校的时候就是前三十名，如今也没多大变化。顶多是换了间教室而已。
陈蔓蔓并未过多紧张，她的成绩除了英语，基本没啥偏科的，只要英语不太差，问题就不大。
李珂则有些不淡定，她暑假一直跟在沈译文屁股后面跑，上学了也一有空就去高三那边，实在没花多少心血在学习上。
陈蔓蔓看对方沉迷情爱，好几次都想劝她。
可李珂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又找上了沈译文。
陈蔓蔓忍不住吐槽：“我说，你和他确定关系了吗？天天跑去找他。”
李珂笑得一脸甜蜜，却被陈蔓蔓一语惊醒：“对啊，他还没跟我表白呢。我不能太主动了。”
陈蔓蔓：……
得，感情好闺蜜还没告白呢。
陈蔓蔓恨铁不成钢，敲了敲李珂的脑门，指着正在复习的盛欢给她看，“你瞧瞧人家盛欢，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省心？”
李珂嘟着嘴白了她一眼撒娇道：“所以陈小姐现在有新欢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吗？”
“旧爱？什么旧爱？”
刚还在埋头复习的盛欢瞬间抬起头来看着陈蔓蔓和李珂，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陈蔓蔓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盛欢却像个撒欢的小狗，抱着陈蔓蔓不撒手，一个劲地问她和李珂在说什么八卦。陈蔓蔓被缠得烦了，苦笑回答：“我们在说，李珂是我的旧爱，你是新欢。”
盛欢听后哈哈大笑，逗弄说李珂太小气，连友情也要整个123出来。李珂也不甘示弱，抱着陈蔓蔓另一只胳膊撒娇：“我不管，我就是要当陈蔓蔓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只能当第二！”
对方懒得和她争，回道：“好好好，我当第二，我给陈蔓蔓当备胎，可以了吧？”
说完，三个女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哈哈大笑。
那年青春，朋友真诚，友谊纯粹，谁也没想过掺杂谢什么，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月考考了六科，整整进行了两天。
等最后一道铃声响起，陈蔓蔓呼出一口气，心中对自己的成绩已经有了大半了解。这次月考题目不是很难，她基础打得劳，简单的题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次的英语还是一如既往地一知半解。
管他的，有个七八十分就差不多了。
陈蔓蔓心里这样想，反正高一每次她的英语都在七八十左右，只要不太低，刘常玉应该就不会找她麻烦。
月考成绩出来得很快。第二天上课时，老师们就已经把试卷改了出来。
灭绝师太刘常玉垮着脸进教室的时候，陈蔓蔓就觉得大事不妙，班主任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似的。
拿到试卷，陈蔓蔓倒吸一口凉气。
六十八分。
创造了她的英语最低分。
怪不得师太眼神如此犀利。
陈蔓蔓胆战心惊，像壳里地乌龟畏畏缩缩伸着头看了看同桌周自林的卷子，九十八。
还好还好。
周自林英语一向比较厉害，这次他才考了九十八，一对比，她的六十八分好像也没那么丑陋了。
但显然老师们并不这么认为。
刘常玉发完卷子站到讲台前，用戒尺拍在讲桌上，粉笔灰瞬间成了妖魔鬼怪，在第一排同学的面前张牙舞爪，陈蔓蔓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灰尘，就听见刘常玉十分生气地说道：“你们自己看看这次的成绩，我都不想说你们，这么点分，怎么考出来的？”
“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我闭着眼睛用脚踩，涂的机读卡都比你们认真做的分多！”
教室里一片寂静，头上的风扇吹得嘎吱响。
刘常玉发泄完脾气，开始翻开卷子讲错题，陈蔓蔓埋着头坐在第一排，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试卷，害怕一不小心就被师太当典型□□，奈何还是没能躲过被□□的命运。
“陈蔓蔓，第四题我记得我上个周才讲过，你怎么又错了？下课来办公室！”
“哦。”
陈蔓蔓低着头不敢多说，只能内心为自己哀嚎。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还要去办公室挨骂。
办公室里，刘常玉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拿过陈蔓蔓的卷子给她一道道分析，语重心长地叮嘱：“蔓蔓，我看了你这次的成绩，还是在前十的。只是你这个英语偏科实在太严重了，加把劲，没准还能进前三的。”
陈蔓蔓低着头没有言语，刘常玉也知道自己刚才太凶，可能吓到了孩子，于是耐着信心说道：“你英语怎么就提不高呢？是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吗？不懂的可以来问老师或者问问周自林，他英语不错。”
“我知道了。”
陈蔓蔓小声应答，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偏科，但是英语这门课，她实在学不来。一打开英语书，就已经看到周公在向她招手了。
刘常玉听到陈蔓蔓的回答，也不想继续为难她，又叮嘱了两句英语的学习方法，就让她回教室把谢言之叫来。
出了办公室，陈蔓蔓如释重负。蹦跶着走到教室，发现谢言之还在睡觉。
陈蔓蔓走到谢言之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身体动了一下，从臂弯里探出头来，眼神朦胧，不解地看向眼前人，等着对方开口。
“刘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陈蔓蔓看着刚刚睡醒的男生，头发因为埋在手臂里乱糟糟的，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谢言之起身要走，陈蔓蔓想了想说道：“把英语卷子拿上吧，刘老师应该是找你谈成绩的。”
“哦。”
那人返回座位又开始找了找，课桌里乱成一团，明明才上了英语课，那人却不知把英语卷子扔到了哪儿，等他找到时，陈蔓蔓看到上面写了45两个鲜红的数字。
好家伙，考的比她还差。
下一节课是化学。
课代表提前拿了试卷来发，陈蔓蔓回到座位时，盛欢正拿着她的卷子看。
“陈蔓蔓，你可以啊，化学考了九十二！”
盛欢看了看陈蔓蔓的卷子，又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七十六分，小声抱怨道：“我和你同吃同住，怎么你就九十多，我只有七十几。不公平！真不公平！”
陈蔓蔓懒得听她哀嚎，扯过自己的化学试卷，看了两眼回道：“我也觉得不公平。同吃同住，我的英语六十几分，你的英语一百多，要不然我俩换换？”
盛欢摊开双手，十分欠揍地感叹：“唉，没办法。姐对英语，有种天生的灵感。你这种英语败类，是不能体会的~~”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人，陈蔓蔓真想一拳打过去。
最终忍了又忍，将怒气转移到了外国人身上，咬牙切齿道：“我要洋人死！”
上课铃响，化学老师腰间挎着一个小蜜蜂走了进来。
化学老师四十来岁，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大声说话也有些费劲。为了让所有学生都能听见他讲课，特意配了一个小蜜蜂。
不得不说，扩音效果确实挺好，就是苦了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被化学老师的声音打通了任督六脉。
化学老师先进行了一波成绩分析，这次的卷子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有些难度以外，其他题都是基础题。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班上出了个化学一百分的同学。
化学老师兴奋不已，仿佛找到了接班人，眼神里透露出强烈的欢喜，“这个叫谢言之的同学，站起来让老师看看。”
陈蔓蔓转过身去，发现谢言之还没回来，应该还在办公室接受灭绝师太的教育。
说巧不巧，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谢言之拿着英语试卷站在门口，化学老师眼神透露出不悦，他最烦有学生上课迟到。有同学见状开口：“老师，他就是谢言之。”
化学老师眼里的不悦瞬间变成欢欣，笑着让谢言之做到座位上，然后大大夸赞了一番谢同学那张满分的试卷。
陈蔓蔓有些不解，回过头和盛欢小声嘀咕：“不就是一个满分吗？怎么把化学老师高兴成那样？”
活像刮到了一百万的彩票。
盛欢凑过来，小声回答：“那还不是因为化学老师已经好久没看到过满分的化学试卷了吗，怎么样，陈同学也考一个满分给化学老师瞧瞧？”
听到打趣，陈蔓蔓耸耸肩没再回话，转身坐好继续听课。
看着自己那张九十二分的化学试卷，仔细看了看，后面大题错了好几个地方，谢言之得一百分大概是全懂了，她这九十二分，还有一两个选择题是蒙对的呢。
果然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谢言之的窗户在化学，那她的窗户在哪里？
接下来的一天，老师全都在评讲试卷。
考试排名在放学后也被张贴在了教室里。
盛欢挤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对着陈蔓蔓竖了个大拇指，“你考了第八，挺不错。英语歪成那样了，还能进前十呢。”
陈蔓蔓有些小得意，“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你多少名？”
盛欢笑了笑，露出两瓣小虎牙，“我比你还厉害一点，第六名。”
“呀，不愧是我的新欢，这么厉害呢。”
陈蔓蔓搂着盛欢说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了句，“李珂多少？”
盛欢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这次她考得不太好，二十多名去了。你劝劝她呗，别老下课就跑去高三那边了。有次差点被班主任抓着。”
陈蔓蔓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谁说她不想劝的，只是李珂的性格她最了解，一上头了谁也拦不了，只能让她自己吃点苦头，她才知道回头。
陈蔓蔓抬头看去，教室里没看见李珂的踪影。
这家伙，不会又去找沈译文了吧。
如果一直劝不动李珂的话，可能得去问问沈译文那家伙了。可是，真的很不想去找那个家伙啊。
盛欢见旁边的人没动静，伸手戳了戳，“在想什么？”
陈蔓蔓回过神来，“我在想，我的旧爱去哪儿了？”
“这我知道，被灭绝师太揪走了。你要去救她吗？”
想起自己被□□的熊样，陈蔓蔓眨巴眨巴眼睛，“算了，我不敢去面对师太，就让旧爱自求多福吧。”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走廊偷偷瞥了眼办公室，见李珂真的在办公室，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一回头，就碰见了谢言之。
五六点的阳光已经不太强烈，柔和地照在少年身上。
陈蔓蔓看他手上还拿着化学书，冲着他开玩笑：“化学都满分了还在看化学，谢同学，你这是准备把化学书看穿吗？”
谢言之抬头看向陈蔓蔓，他带着黑框眼镜，眼睛圆润而明亮，仿佛含着一层笑，“陈同学，你语文第一也还每天看那么多文学作品和小说，那你是准备献身文学吗？”
陈蔓蔓一愣，想着自己隐藏得挺好，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看小说。
对方仿佛察觉了她的所想，继续开口道：“你那个位置，不用书挡着的话，在门口就能看见你在看课外书了。”
“小心一点哦，别被刘老师抓住。”
谢言之的嘴角微微扬起，陈蔓蔓看见他嘴角的幅度，心跳漏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