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演练

    天朗气清,暖风和煦,今日谢道韫向众学子讲解兵武阵法,随后领众人来到山后林地。此时大家都换上了短衣窄袖的胡服,以衣服颜色划分敌我阵营,紫色由谢道韫为将带领征战,黄色则以陈子俊为帅带领作战,每人都配备了坐骑,分得木刀、木枪、木剑为兵器。

    在正式比斗前,双方在各自将领带领下演练军阵,学子们需按将领指示驱马绕着空地跑圈,时而收拢,时而四散,演变方阵。演练完毕,学子各归阵营,黄衣柳榛勒马回身见紫服祝英台驱马向他这边走来,他不由想起今早听闻的一个趣事,与祝英台对上时笑问:“祝英台,听说你昨日从石阶上摔下来了?”

    “你是怎么摔的?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能从石阶上摔下来!”柳榛有意放缓马步,上下把他瞧了一遍,“不过……看样子你好的很啊。”

    昨日祝英台拿着上好的伤药去往医舍要送给王兰,没想亲眼看见梁山伯搀扶王兰举止亲密,一时失神脚下踩空不小心从石阶上摔了下去。正好有三四个学子路过,好心要来扶他,祝英台不领情硬靠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什么话也没有匆匆逃离了这难堪地,那三四学子不知其中缘由只当自己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转身瞧见前方医舍那三四学子又疑惑好笑起来——“这祝英台伤了脚,不去医舍疗伤反背对医舍而走,是何道理呀?”——这事就成了他们口中的趣闻,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到柳榛耳里,才有柳榛此问。

    祝英台因昨日之事心中久静不下,闭眼便是昨日两人郎情妾意的画面,他还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只知见他俩在一块就不舒服,心里莫名烦躁,现在又听柳榛提起此事,没好气道:“是,我好得很。不用你来提醒我!”说罢,两腿一夹驾马离去。

    两军列阵在前,气势十足,威风八面。对面梁祝二人的举动都在柳榛的注视下,两人似乎闹了别扭,梁山伯要与祝英台说话,祝英台理也不理,见此柳榛不禁弯了弯嘴角,而他的动作全被一旁的马文才看在眼里。

    战鼓响起,谢道韫高举木剑,宣告:“两军听令:木刀木枪上场,行兵演武,点到为止!”言毕,一剑挥下,两队人策马撞在一处,木兵相交……

    谢道韫拍马舞剑直奔敌帅陈子俊而去,陈子俊大惊抬刀挡下,二人缠斗在一块儿,一时分不出高下。陈子俊鸠形鹄面,体态畏缩,不想却能和谢道韫缠斗数招,他痴恋谢道韫不愿与之对战,又不能束手就擒损害他夫子威严,于是勒马便走,谢道韫驱马在后追赶。学子们混在一起打作一团,见二人过来纷纷避让。

    这边王蓝田同秦京生互使眼色,秦京生带人围上梁山伯,王蓝田带人冲向祝英台。

    “山伯,我来帮你!”荀巨伯见梁山伯有危险立即拍马赶来。

    梁山伯被秦京生等人围住,一面与之对抗一面扭头找寻祝英台身影:“英台!”

    柳榛一身黄服杂在人群里浑水摸鱼,众人与他关系还算不错,怜恤他体弱,都不与他为难。然其中不妨一些头脑直愣,急功近利的,想在此次演练中展展威风以提高自身品状排行,瞄上了浑水摸鱼的柳榛。

    柳榛躲在忙斗的队友身后挥舞木刀,浑水摸鱼,猝不及防一把木枪从左侧紧贴他左眼刺来,柳榛因眼角余光得以瞥见堪堪避过,那木枪戳中前方柳榛队友肩臂,队友手一偏被前方敌兵一刀砍落马下发出一声惨呼。柳榛见队友坠马忙扯动缰绳驱马远去,幸好他有所警觉才得以避过,否则就要跟他队友一样被打下马摔个屁股开花,那声音一听就很痛。

    范明刚将敌人击落马下,正自高兴,一旁的姜友给他使眼色一起追击柳榛,姜友已乘胜追了上去,范明犹豫下调转马头参与其他战斗。

    马文才一刀将人斩落马下,他出手狠辣又刀法了得,没多少人敢正面对上他。他本在柳榛附近一面与人打斗一面注视柳榛举动,不想一个没注意人就不见了,他说过要让柳榛做他的朋友,现在就等一个机会——一个柳榛开口求他的机会。

    马文才策马舞刀在人群里穿梭,双目不停搜寻柳榛人影——柳榛,你可别在我赶到前你就被人斩下马了。

    柳榛拍马疾驰,窜进人群,借着人群暂时甩掉追他的两人,剩下追在他身后快要赶上他的姜友,他在心中估算时机,待身后的人赶得近了,旋即勒马回身给了那人一刀,将人斩落马下,落马者亡。敌兵见队友阵亡转而挺枪戳向柳榛,柳榛当即后仰贴近马背躲过一击,勒马而走,敌兵拍马追上……见前方有人在交斗,柳榛放缓速度靠近,身后敌兵追上舞枪朔来,柳榛瞧准时机转动缰绳俯身贴紧马背,那一枪直戳前面的紫服小兵,与之对战的黄卒趁势将其劈落马下,随后攻向先前追赶柳榛的敌兵。

    柳榛离了战斗圈,调整呼吸积攒体力。一盏茶不到,又有两人发现柳榛落单,骑马从左右向他赶来,柳榛勒马便走,两人一左一右紧追不舍,一人追上挥刀劈来,柳榛勒马向左,挺刀接下,另一人从左侧挺木仓刺来,柳榛避无可避,在此危急时刻马文才飞马赶到,撞开三人,一刀将使刀的斩落马下,舞枪的见到马文才勒马回身而逃。

    柳榛松了口气,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并没让马文才多么高兴。

    “停!敌方将领已落入我手,全军听令,鸣金收兵。”谢道韫已俘获陈子俊,宣告演武结束,众人这才停手。

    祝英台被王蓝田等人围攻,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砍落马下,即便如此王蓝田等人也没放过他,挥刀举枪在他身上戳砍为乐,梁山伯、荀巨伯摆脱秦京生纠缠后带人急急赶来与王蓝田等人斗在一起,直到谢道韫宣告演武结束,两方人才停手,停战后梁山伯忙下马搀扶祝英台,祝英台脸上些许泪痕,站起后将梁山伯一把推开:“我没事!不用你扶!”抱臂独个离开,梁山伯不明白他的好贤弟又为了什么事生他的气,但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他忙追上祝英台伴在他左右,荀巨伯看着离去的两人那是一头雾水啊。

    “嗳呦~嗳呦~呦~”这一场演武下来,医舍里满是“嗳呦”之类的痛呼声。

    学子尹俊清抱臂坐在病床上,他不仅手痛还腿疼,就连脸上也带了些伤,不过他也算硬气,不像周围的同窗一个个“嗳呦”“嗳呦”的惹人笑话,正自鸣得意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好在忍住了没有像那些人一样痛呼出声。

    “俊清兄?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拄拐学子姜友讪讪道歉后一屁股坐了下去,牵动伤口疼得他“嗳呦~呦~呦”,随后便和一旁的尹俊清闲话,尹俊清不想搭理他应付几句也就罢了。

    医舍原有两张小床供病人躺卧,治病休息,现在一张床坐六个,两张床都满了,外间或站或坐都是人,尹俊清左边趴着一个,右边坐着一个,身后或躺或趴又是几个,挤得不行,现在他唯一的宽慰就是等会能见到貌美的王姑娘,接受她的治疗。正沉浸美好憧憬之中的尹俊清睁眼看见梁山伯站在他面前,奇怪地盯着他看。

    “梁山伯,你看着我做什么!”

    姜友拍在他肩上,“俊清兄,他都在这叫了你好几声了。”

    尹俊清疑惑地瞧着姜友,有吗?

    梁山伯也不在意他方才的态度,温和道:“尹公子,我是来帮你上药的。”

    尹俊清听到这话当即竖眉道:“什么?你给我上药!”满脸的嫌弃与不愿。

    “受伤的人太多,王姑娘她们忙不过来,所以陈夫子安排山伯在这帮她们打下手。”这就是梁山伯的方法:当初他束脩不够,山长为了留下他,许他在书院充当三年杂役来补足那二两金,而现在他便用杂役的身份留在医舍帮忙,也时刻注意不与王兰姑娘单独相处。

    尹俊清不肯,他才不管梁山伯为什么在这里呢,他就是要王姑娘给他治疗,正要呼喊,忽听外间尖锐娇声响起,“喊什么呢!没看见我跟姐姐都忙着吗?你那点伤拿药酒涂涂就好,有什么好叫的!”

    “不是……”

    “不是什么,你还要怎地啊!”此时王兰忙于诊断伤员无心管其他的,没了王兰约束王慧尽显蛮横。

    尹俊清探头看去,见与王慧说话的那人趴在桌上露出青红的整块后背,“四九,你下手不能轻点!”

    “秦公子,轻不了!小慧姑娘可说了,这跌打药酒就得用我刚刚那力道来推散你后背的淤血,不然不见效!你要是嫌我手重,那你自己来好了。”面对秦京生,四九可拿不出什么好态度,说着将药酒往桌上一放,一副小爷不伺候了的架势。

    秦京生没有书童,与室友荀巨伯又关系堪忧,见王家姐妹没空只能使唤四九,于是好言劝他,四九这才不情不愿地继续为他疗,想起往日秦京生没少给自家公子使绊子,四九心里就恨恨的,只管在手下猛使力气。

    让你欺负我家公子和祝公子!

    秦京生咬牙切齿,暗自在心内把梁祝同四九的祖宗骂了百八十遍的,猛地背后疼痛袭来,哀嚎声堪比鬼哭一阵接一阵。

    室内哀嚎嗡嗡再加上这一声鬼哭,让王慧直接爆发,“嚎什么嚎!”一声大喊将满室的人都镇住,“几个大男人受点伤跟女人一样哭哭唧唧的,我们女人啊都没你们会哭!”说着又坐下麻利给人包扎,至于下手轻重那人是一点也不在意,也不敢在意。祝公子之前受了箭伤就不像他们哭成这样,说来祝公子也真是的,受了伤也不让我看看,拿了药就和银心走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嘛。

    尹俊清咽下口水连同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默许了梁山伯给他上药,心中还有些许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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