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受伤

    夜色如水,山雾蒙蒙。

    祝英台陪同银心过来医舍上药,偶然遇上谢道韫于是提出要送先生回房,王惠不愿错过和祝英台相处的机会便跳出来也说要送先生回房,三人同行。期间祝英台询问了柳小姐的近况,谢道韫也与他说了一些,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祝英台便将今日惹柳榛不快一事说了出来,谢道韫听了一笑,说了几乎同梁山伯一样的话来劝慰他。

    祝英台送谢道韫回房后,便要送王慧回去,行在路上,冷不防从黑暗里飞出一只冷箭,“小心!”反应灵敏的祝英台忙伸手来护王惠,王惠反应不及脚绊脚连带着祝英台往地上跌去,两人双双摔在地上。

    望着冷箭射来的方向祝英台凭借月光看到一个鬼祟的人影,“什么人!”祝英台忙要站起去追,被身侧吓软了双腿的王惠拉住起不了身,眼看着那人往黑暗中一隐不见。

    “哎呦,怎么了祝公子?啊!血!!!”清冷的月光下王慧看见祝英台袖上泛起大片殷红。

    祝英台因方才起身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浑身一颤。

    “我还道是谁半夜不睡在外叽叽哇哇乱嚷,原来是你们。”

    身后传来耳熟的声音,王慧一回头猛然撞上黄亮的灯光,被逼得眯起眼,灯笼往旁一偏,显出后面提灯的人——柳榛穿戴齐整,一手提灯,一手负背,俯身打量摔在地上的二人。

    银白的月光无声地铺照,给周遭景物及三人度了一层银光,二人的狼狈及柳榛眼里的趣味在月光下照得分明。

    医舍灯火明亮,

    柳榛站在灯前借着烛光细看手上羽箭,另一边王慧小心地给祝英台处理伤口,祝英台时而因疼痛发出□□。

    “痛吗?”王慧看着强忍疼痛的祝英台疼惜道,“还好没伤到骨头,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听到这话柳榛将箭摆到桌上,祝英台拿起在灯光下细看,一眼看见箭尾印着的“马”字,心下骇然,望向柳榛。

    “不会是他。”柳榛笃定道:“他箭术精准。照你们所述,那人是在月光盈满时对你们射箭,若是他断然不会失手。”

    “那是谁?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想要我性命?”

    “绝无可能!若是不想要你性命,怎会知晓你夜间行迹,拿箭守株?”

    祝英台垂头思索,口里喃喃:“那会是谁?”

    “书院的人……”柳榛盯着祝英台目光冷锐,“还是和你祝英台有仇的人。”

    柳榛的目光扫过箭尾的印字幽幽道:“也与他有仇。”

    王慧夺过箭看见上面的印字,气愤道:“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马’,书院里除了他马文才姓马,还有谁姓马!你们在这什么是他又不是他,打的什么哑谜?我看直接拿这箭去找我爹给祝公子做主才是正理!”

    祝英台还在思索在这书院里谁最恨他,恨到想要杀了他,心中隐约出来个人,王慧这么一打岔把这人影又给打没了。

    “小慧姑娘,这事现在还不着急下定论。箭矢虽是马文才的,但柳榛说的也在理。他同马文才朝夕相处,比我们更了解他,他既然这么说,那此事就应该不是马文才做的。”祝英台望着手上的箭矢,“我们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揪出真正的恶徒让山长来定罪,决不能让这个人逍遥法外。”

    柳榛心内有了一个人选,不过他怀疑那小子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瞧着祝英台忽然笑道:“其实你应该考虑考虑我,毕竟我们晌午的时候可是闹得很不痛快!”

    祝英台笑说:“你既伤了我,跑都来不及,怎会折返回来?况且你手上并无弓箭!”

    柳榛定定地望着祝英台微微一笑,似是在嘲笑他的愚蠢:“我特意跑回来看你出丑的样子,也正好洗刷我的嫌疑,至于弓箭随便找个隐蔽之地藏了便是。”说出的话有模有样,似真似假,听得一旁的王慧惊疑不定。

    祝英台略想了想,笑道:“如此,那我就拉你去见官!”

    两人相对片刻突然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瞅得王慧二丈和尚摸不着头,拍桌怒道:“哎!这么严肃的事,你们竟然还拿它来开玩笑!真是皇帝不急,急死我这个太监!”

    “小慧姑娘,今晚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申张出去我怕会惊吓书院的学生。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离去时,祝英台对王慧再三叮咛,“别怕,我一定会揪出那个人的。”最后得到王慧答应这才离开。

    柳榛与其同行,二人一同返还宿舍。众学子都住在一处,只是房间分布不同,远近有异。

    路上柳榛道:“你要调查最好趁着今夜,迟了贼人一切收拾妥当,无凭无据你要如何指认?我方才不说是因为王慧性急,恐她将事闹大惊动了贼人。”

    “我知道。但是现在大家都已睡了,我不想为了我的事扰人清梦,让大家担惊受怕的。”祝英台抚上手臂,伤口如火灼般燎得他直皱眉。

    “你……”

    你真正担心的是梁山伯吧!

    柳榛可没半点善解人意的心思,刚要道破他的心思,前面忽地转出一个黑影,他立即喝住:“是谁!”

    “是小的。”那人走近,柳榛提灯一照原来是书院杂役。这人瘦瘦高高,打着躬,低眉顺眼,柳榛再把灯笼一转,发现杂役手上拎着箭筒,背上背着弯弓。

    祝英台瞧见杂役身上的东西,急问:“你身上的东西哪来的?”

    杂役恭顺道:“小的刚刚起夜,口渴正四处找水,哪想在小道上遇见一个人,见他鬼鬼祟祟将什么东西丢进树丛,小的去摸,就摸到了这弓和箭。小人寻思定是储物阁遭了贼!山长和夫子他们都睡了,所以小人先把东西拿回住处,等明日点过储物阁物件再报与陈夫子知晓。”

    祝英台道:“你可看清那人样貌?”

    “不曾。”

    听到回答的祝英台脸上显出一阵失望。

    柳榛道:“这些弓箭不是储物阁的,你交与我吧。若是明日储物阁真的丢了东西,你自找陈夫子报出我的姓名即可。”

    “小的不敢,这些东西您拿去便是。”说着杂役将东西恭敬奉上。

    柳榛接过弓和箭,将那人打发了,他提灯照明箭尾,果然在上面看到“马”字。

    “果然是马文才的东西,”说着柳榛将东西往祝英台身前一递,“这些都是伤你的物证,你且留着吧。”

    “算了,既然不是他做的,那留着他的东西又有什么用。”祝英台把伤他的那支箭也放进了箭筒。

    “你就这么相信他是无辜的。”

    “我不是信任马文才,我是相信你!”

    柳榛一笑,忙后退了一大步生疏道:“那还是别了,受不起!受不起!”说罢他提灯便走。

    对柳榛突然转变的态度祝英台也不再十分诧异,今日他也算见识了柳榛的怪脾气,想是刚刚拒绝他的提议才惹他不快,他一言不发亦步亦趋跟在柳榛身后,两人就此一路无话。

    行到住处,祝英台正要感谢柳榛一路相护,回身却见柳榛提灯的背影在道上渐行渐远。

    马文才见墙上没了弓和箭,在房内搜寻一圈无果,猛然看见柳榛背弓提箭而归,怒道:“没我允许,你竟敢动我的东西!”

    闻言,柳榛眉头一挑。见马文才气势汹汹地上前,他便绕着桌子后退,“这些东西可不是我拿的,”柳榛将弓箭一齐摆到桌上,“它们是我捡的!”。

    “捡的?”

    “是啊!哦,有一样除外……”说着柳榛从箭筒里随意拿了一支箭出来,一手举着箭,一手指道,“这是祝英台给我的!”

    马文才望着那只箭全部注意力被吸引,又听到祝英台的名字,知道此事另有内情,便不再妄动。

    “祝英台今夜被人用箭射伤,呐——就是这只箭了!可惜,被那贼人逃了。夜黑风高的,祝英台也没看清他是何人。不过……这箭尾印着和马兄一样的‘马’字。”说着,柳榛转出箭尾印字的一面往马文才跟前递了递。

    马文才一把夺过细细查看,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箭,心下惊疑面上仍镇定自若,冷峻道:“你们怀疑是我?”

    “若是马兄,月光下可会射偏?”柳榛瞧着马文才,稍作停顿便自答道:“自然不会是马兄了。马兄箭术如此精准怎会射偏呢?”

    “祝英台他也这么想?”

    “当然,否则他也不会将这些都交给我。”柳榛又疑惑道,“书院里到底是谁这么憎恨祝英台?又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偷盗你马文才的弓箭来行凶?如若得手……”后面的话消匿在嘴里,给马文才保留了充足的想象空间。

    柳榛暗中观察马文才,见他面色黑沉,适时地补上一句:“文才兄你可要当心啊,这人针对的可不单是他祝英台啊!”

    马文才瞪了他一眼,柳榛立即闭上嘴,自去收拾了,正解衣欲睡,忽见马文才重新披上外袍抓起弓箭一脸森寒夺门而出。

    柳榛笑了笑,侧卧榻上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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