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第五人格】千夜梦乡 > 居住在你的心脏·其四

居住在你的心脏·其四

    10

    你跟随噩梦,来到了一处暗室。他在某一个墙角找到了开关,顿时,整个空间由暗沉变得亮堂。

    虽说是暗室吧,但是颇有情调。你甚至能够听见从某一条墙缝里传来的钢琴声,听起来不像是录音机和唱片机的产物。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文件袋和几瓶未来得及收拾好的细口瓶。你凑近去看它们的标签,却发现上面只有奇怪的符号。

    「你想试试吗?」他将他那顶帽子挂在入口的某一个挂钩上,打开了橱柜——那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各种药剂。至于话语里的“试试”,大概、不,一定是你所见到的那几瓶,标签上画着七弦琴或者是科斯之印。

    这是他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在此之前,你能够捕捉到的来自他的声音就只有他放出的渡鸦翅膀拍打和鸣叫、他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还有他自喉咙深处发出的不存在意义的气音。

    他的嗓音与奥尔菲斯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更加频繁地带着戏谑的味道,多了些令人晕眩的似乎有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特效,如同他是风的主人。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变成疯子。」他补充。

    你果断拒绝了——对陌生的危险物品保持小心谨慎是你的美德……对待噩梦除外。你敢肯定那位身为侦探的奥尔菲斯没有这种美德,遇到它们只会在短暂犹豫之后一口闷。你无所谓地耸肩,看他把桌子上几瓶药剂放回橱柜里:「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个疯子呢?」

    你总是在哽奥尔菲斯这一方面是个好手——不管是哪一位奥尔菲斯。他沉默片刻,选择转移话题,叫你在这儿待着。于是他带着他钟爱的帽子离开了。

    11

    当噩梦再度回来的时候,你正盯着桌上那一堆未开封的文件袋发着呆。原本在另一个犄角旮旯里的椅子被你搬了过来,你坐在椅子上与那一堆文件袋进行激烈的眼神角逐。

    噩梦想到,之前他在小镇上游荡的时候,你也是整夜地坐在卧室靠窗的椅子上,眺望着那条固定不变的岔路口的。他每天都从那儿经过——其实早就在第一次与你对视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奥尔菲斯曾经的情人是你。你周身萦绕着灰败颓废却又魅惑的气息,如同在午夜中欲败的暗色玫瑰,而那气质也是奥尔菲斯所爱的。

    他自诩是奥尔菲斯的恐惧,一直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是他在犹豫:那些美好到不真实的回忆正在折磨他,使他徘徊、使他退却。那不像童年时期与爱丽丝一同玩耍的回忆,在故居的回忆多了甜蜜到腻、热烈如火的特质,是一幅怎么也无法遗忘的浓重色彩的油画。

    噩梦当然知道那时候的小说家奥尔菲斯是怎么想的:他怀着目的接近你,却被你纯粹热烈至孤注一掷的爱所砸中。他犹豫、徘徊、退却。他也想过一切就这么算了,和你过一辈子也好……但他不能,他的执念不能平息。他不能就这么成为一团灰烬。

    他曾经陷入一潭困境:头上是恍若千钧的爱意,脚下是温柔和煦的泥沼。如同现在的噩梦——你的情人总会有如此甜蜜的困境。所幸,你的情人只有奥尔菲斯。

    他在空茫黑沉的迷思中问你:「你依然爱着奥尔菲斯?」

    这是个简单到愚蠢地步的问题,至少对噩梦来说,他在你身上感受到的爱意确凿无疑是真实的,并且相当沉重。你固然是善爱的,猩红的爱是你的底色——你爱那高尚的艺术、你爱那早逝的父母、你爱那已经死去的小说家、你爱如今的噩梦。

    你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我爱你。」

    但是。噩梦在内心补充了一个转折的开头,他寻找着爱的源头,他有时也会思考那虚无缥缈的哲学:你爱的理由呢?

    他使用演绎法推理着你的一生,试图身临其境。你却凭借着相处的经验,察觉到了他的思维。你凝视着坐在桌前另一张椅子上的噩梦,打断了他。

    你说:「爱是无法被推理的。」

    噩梦拿着记录板的手一顿,紧接着如同没有听到的人一般,继续他的工作了。而你凝望着他,凝望着你的情人。

    12

    「我打算送你回去。」过了一段时间,他兀然出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记录板上另一只手握笔,写写画画。漫不经心地好似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你感到疑惑: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奥尔菲斯,然后继续在一起的呀。

    「我为什么要回去?你和我一起吗?」你发问,走向噩梦所在的椅子。这下轮到你的阴影投射到他的身上了,那阴影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通透。

    他好似被你的话噎住了:你的确没有什么回去的理由。过于了解你就是这样的下场,在故居的时光让他在探究你的时候将你看透了。他知道你的孤独寂寞、知道你的人生只剩下了奥尔菲斯——更糟的是,那位奥尔菲斯不是侦探,而是如今拥有那段记忆的“噩梦”。

    你与他已经分别了太久,而他被过去的小说家奥尔菲斯的思想绊住了脚步,眷恋着那一段难得没有苦大仇深的时光……即使他是奥尔菲斯的恐惧,但他也是奥尔菲斯的一部分,他也是奥尔菲斯,你的情人。

    你俯下身从正面搂抱住他的腰肢,不肯松懈,这个姿态看上去像是你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你在他耳边——如果那被长发遮蔽住的位置存在耳朵的话——轻声轻语地提出一个决绝的选择题:

    「留下我,或者杀死我。」

    这绝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至少那段记忆让噩梦的情感在叫嚣着选择前者。他被你困在了两个空格里,无法跳出你构成的选择题的框架。

    噩梦身上微湿,带着雨、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与化学药剂的气味融合,即便他洗了一遍澡再换了一身衣装也依然无法消失;腰似乎太过纤瘦了,你和他就算隔了他手上的记录板的距离,双手依旧能够交叠。你凝视着他面具上的紫色眼睛,坚信你的第六感不会欺骗你:它告诉你,噩梦绝不会伤害你。

    他是来自深渊底端的折翼鸟儿,他是荒唐游戏的主人;他是纯黑的梦乡,他是怪物。但他同时也是你的情人,即便他拥有随意处置你的能力和力量,他绝不会这么做。过往的甜蜜困住了恐惧的步伐,虽然噩梦有时候不想承认,但他也是奥尔菲斯。

    你是对的。良久,你听见一声压抑的叹息,他没有拒绝你,原本应该落在背部某一段脊椎里的钢笔被他控制得很好,只是轻柔落在背部布料表面。

    「只要你始终站在我这边。」

    于是他接受了你。庞大的怪物做出顺从的姿态。你心满意足地越发靠近他,蜷缩在他的怀中,去看那份被他写了一半的记录板。而他向你展示着,不在意你是否可能泄密。

    噩梦啊,继承了奥尔菲斯的心脏,拥有了他过往的回忆,于是他便成为了你的美梦。他从奥尔菲斯的心脏而出,为了未知的前路而救赎着他的重要之人。他在心脏之外搁浅,在失控的边缘获得了恐惧和厌恶,却从未想着自己能否被救赎。

    他爱着你,不求回报。他在漆黑的夜色里待得太久了,浑然不知、甚至是刻意忽略了你也爱着他。可是你的爱如同致幻剂,如同成瘾的毒药,使他——不管是哪一个奥尔菲斯都为之疯狂。你的爱热烈、孤注一掷、纯粹,如同你唯一的最后的武器,一把涂抹麻醉药的利剑,在一瞬间的幻痛后便是温柔的永恒梦乡。

    但是他所恐惧着的致幻剂、毒药或是利剑都是属于你的,你的爱也有最无害的形态。他大可居住在你的心脏里,配制着爱丽丝的良药或是观察他的实验游戏。你将会伴在他身侧,审视着一位位实验对象,并作出不严谨且不具备参考价值的评价。

    你是他的情人,他也是你的情人。你们彼此相爱,这爱是慰藉、束缚还是生命意义?这并不重要。

    鸟儿居住在主人精心布置的金属笼子里,而他居住在你的心脏中。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