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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你的心脏·其五

    0-1

    你的故居前有一片花田,那里种植着大片的薰衣草。在奥尔菲斯被你以“家里太空了”为由哄骗住在这儿之后,他就爱上了这片花田。

    花田被专门打理花草的园林工布置成了心形,从你们卧室的窗口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全貌。你曾经打趣着说那是你的心脏,奥尔菲斯调侃你甚至只是让他住在你的心脏——旁边的肝脏里,也就是你的故居。

    据说薰衣草具有安神的效果,在每年的前半个夏季都是奥尔菲斯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若有若无的香气轻抚着他脑袋里每一条神经脉络,精神病的症状也明显减轻。花田与故居的距离极近,在初夏未央的那段时间里,每晚都有浅淡清透的芬芳浸润。

    你喜爱这种淡紫色的穗状小东西,家里用的各种带香气的事物都是薰衣草:女士香水、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系列套装、精油、熏香……甚至是芳香型纸巾。奥尔菲斯问过你缘由,你的回答是不想要让家中混入不和谐的气味——若是在一众薰衣草的清甜中出现了玫瑰的老成或是苦橙的青涩,那便是突兀、便是失序了。

    夏日乐曲的前半段、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和悠闲的写生构成了这几个月的主线。你和奥尔菲斯在这时期频繁出门,目的地总是离故居几步远的花田——那本来就是你的私有土地,出门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奥尔菲斯说你是个宅女,你没有否认。普通的贵族小姐都是趁着大好年纪,一刻不停地挥霍家族财产,去举办茶话会、舞会、晚宴或是沙龙;而你将父母留下的遗产全花在了绘画用具上,整天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去各种景观写生,在奥尔菲斯搬过来之后,你甚至不出远门了,原本就贫瘠的生活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件每天重复的事情。他笑着对你说:「你和那些贵族可真是不一样。」

    ——而这也是他爱你的原因之一。

    在你们初次见面的那场晚宴上,他作为“声名鹤起的小说家”被主办方,也就是你的亲戚邀请;你则是迫于亲戚的压力而不得不出面。擅于捕风捉影的小说家嗅到了那些贵族在衣冠楚楚、礼貌恭敬之假面下的腐烂气息,于是他在委婉推脱第三个贵族小姐暗喻着什么的邀请之后找到了你。

    你背对着人群,对他们的窃窃私语置之不理:你当然知道他们背地里大概说些什么,无非是“招致灾祸的恶魔”、“古怪的绘画家小姐”之流。与那些人相比,还是做工精美的甜点和古典优雅的乐曲更加吸引你。

    奥尔菲斯在一众腐烂的白菜叶子和浓妆艳抹的垃圾袋做的假花中找到了一朵欲败的真花——那是一株外表很像玫瑰的忧郁颓废的薰衣草。但是当他细细深究到底之后,就会发现:你其实就是一朵在午夜中欲败的玫瑰。

    0-2

    奥尔菲斯也是在后来得到“你有可能与德罗斯宅□□有关系”的消息的,你父母的葬礼办得隐秘,探子花了一阵时间才挖出你父母的死亡时间——就在□□当天。那时候是他感受到你在追求他的第一周末尾,

    他同时被两个框架限制住:一个是戛然而止的童年的创伤,这使得他整个人生被蒙上了复仇的底色;一个是你的过于汹涌澎湃如同深海浪花的爱意,这使得他被暂时地麻醉了。

    你的确是极美的,如同所有的贵族小姐那样,用金钱堆砌出来的高贵刻意的美。但在那之后,你逸散出了与所有的贵族小姐不同的生命力——不是说你有多么的青春活力,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子高中生,难道他能指望你有多天真烂漫、开朗活泼吗?那些贵族的塑料袋假花,她们只有奢华的外壳和脂粉的甜腻味道,空心翻糖奶油裱花蛋糕一般地空洞;而你的内里是活着的,即使那不是一团橙红色的火焰而是被烧成灰烬、却仍然有着余温的微红的炭。

    你也的确是真心的,可问题就在这里。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奥尔菲斯感到一丝罪恶的愧疚:他的爱是不纯粹的,他和你是不对等的。你的爱如同狂风骤雨之下的大海,而他是被大海操控的一叶孤舟。

    可他还有选择逃离的余地吗?你已经牢牢地温柔地困住了奥尔菲斯,而孤舟终究被大海淹没。

    0-3

    你离不开卧室窗口边上的那个椅子,窗口正好对着下沉的夕阳。每日坐在那里观看日落已经成为你的习惯,你喜欢这种规律的仪式,庄严肃穆又带着一丝固执的荒诞。黄昏,你坐在那里,姣好的年轻面容裂开几丝暗沉的忧郁和颓丧,露出了内里一两星快要熄灭的炭火。

    家里晚饭吃得早,无人打扰的时候你会坐在那里直到深夜——奥尔菲斯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态,他在这时会感觉你的大脑比他还要糟糕。你好像停滞在了那里,化作一尊雕像、画像或是其他的随便什么,但唯独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他来到你微微倾侧的脸庞前,如同你凝视着虚空一般凝视着你。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打扰,他专注的、直白到如同白描却又不冒犯的目光阻止了你奔向缥缈的夜空。

    于是你平静到几乎要死去的神情泛起一道波澜的笑意,然后是两道三道……更多。你终于露出了与平常与奥尔菲斯相处时别无二致的笑容,搂住他的脖颈。

    「不用担心我,」你笑着说,给了奥尔菲斯一个安抚性质的浅淡的吻——他无奈地发现你真是没救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口红的气味也掺杂着薰衣草的芬芳——你补充道,「安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只要你仍在人间,我就不会有事的。

    0-4

    薰衣草不开放的季节,奥尔菲斯常常从梦中惊醒。即便你在室内使用了薰衣草香薰,却不知为什么,效果远远比不上自然而然从花田那里飘过来的清香。

    以普遍理性而论,与精神病人同床共枕是一项危险的行为。奥尔菲斯有时在深夜睁眼,连带着使本来就是浅眠的你一起醒了。他在梦与梦的罅隙之间挣扎,无数只手化作不知姓名不知面貌的凶手嗤笑着他,化作多年前那道伤口的一切,使扭曲的场景再演。

    于是在一片黑暗昏沉的模糊不清中,你看见一双紫色的眼睛,迎着月光而显得冷然透明,比你所见过的任何高纯度紫水晶都要美丽。

    他好像是奥尔菲斯,好像是你的情人;他好像与你对视,又好像最终决定了什么,在你眯眼嘟囔着「怎么了?」的时候,轻声对你说:「没什么,睡吧。」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噩梦的雏形。小说家奥尔菲斯身处最深沉最疼痛的梦境之时,他便会出现。

    0-5

    促使奥尔菲斯与你分离的契机是一封信,它看起来平平无奇,火漆印是暗红色的缪斯印记。他在那之前早已查明你的一切,并得到“你和德罗斯宅□□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结论,但是他仍然在你身边待了许久。奥尔菲斯依旧频繁去外面收集灵感,但他在一场旅行之后,只会回到你的故居。

    再三确认那里很危险之后,你恋恋不舍地送他离开。你明白终究会有这么一天:他隐瞒着什么。这个秘密使得你们之间拉开一段距离,而你探究过它的色彩——灰暗与烈红的是它的情感。

    「如果我从那里活着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奥尔菲斯看透了你的不舍,他给出一个承诺,一个约定,「你喜欢什么花?」

    你回答:「勿忘我。」

    不是玫瑰,不是薰衣草。你喜欢永恒的爱。

    你在故居的门口目送着奥尔菲斯离开。他走的是花田中间那条路,看上去就像是他走在薰衣草的簇拥里。

    你不知道奥尔菲斯为了什么、将去往何方,但是你知道,奥尔菲斯曾经踏足你的那片花田。

    你的情人曾经走过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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