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二)

    今夜明月高悬,夜里无云。裴邑看着倾洒进来的月光,心中隐约不安。付灼怀的症状蹊跷,似乎不会轻易好起来。

    第二天清晨,裴邑推开房门,试探地喊了一声。“灼怀?”

    裴邑快步走到付灼怀床边,伸手去探他额头。付灼怀额上滚烫,不知何时高烧起来,却没有一点响动,惊了裴邑一跳。裴邑去叫他,不论怎么唤他也不醒。

    她试着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付灼怀,可也只是徒劳,付灼怀的经脉不通,她的灵力也险些被冲散,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妙。

    裴邑翻遍芥子袋,手中只有师伯先前给的保命丹药,裴邑立刻端来一杯水,把药强行塞进付灼怀口中,又灌了点水让他咽下去。

    裴邑探他体温很勤,很快就发现付灼怀体温稍稍下去了,她又去试他的经脉,这一遍灵气走的顺了不少。好了不过几个时辰,他身上又滚烫起来。付灼怀依然没有醒。

    裴邑一时间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给宁师兄去信时,门外的小二敲响了房门,“姑娘,有人找您。”

    “可有说是谁?”

    “说是姓成,成至。”

    裴邑记得他,那只白虎。她推开门朝楼下看去,成至果然站在厅旁等候。他是蘅意公主的人,素来无甚交集,他怎么会来?

    “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说我没有空见他。”裴邑权衡了片刻,还是歉意地说道。

    小二点点头,要往下走。又被裴邑一把拉住,“不好意思,我还是去见一面吧。”

    她本不打算见成至,可裴邑听到自己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他说:“裴姑娘,我知道付公子的病。”

    成至等了一会,果然,他看见裴邑匆匆下楼,径直朝他而来。

    “成公子,你说你知道我师弟的病?”

    成至看着裴邑的脸色,有些犹豫:“其实我能感觉的到,你不是凡人。付公子也不是你的师弟,他是个半妖.......”

    “他是半妖不假,可也是我师弟。”裴邑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

    “我们借一步说话吧。”成至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转而说道。

    “我真身是一只白虎,族中不乏天生强大者,他们中偶有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若是天赋够好基本都会留下。裴姑娘是修道之人,自然也清楚,半妖因自身受限凝聚不了更强的妖丹。”

    裴邑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半妖既是妖,也是人。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做妖,那么他们就会转向修人之道,学着人类修士的模样建立心府来容纳自身力量,佼佼者更有可能超越同辈人类修士。这样另类的存在,也为修士所不喜。修仙门派中也没有他们的位置,门内少有半妖弟子。

    “半妖素来为妖族所不喜,我族更甚,可他们的力量又可以变得足够强大,是很好的战士,所以....他们自出生起就会被种下一个封印,以此制衡他们。长久下去,封印会日益牢固。但也有松动的可能,到那时,他们的心府会因为封印之力与自己的血脉之力相冲而受损。付公子定然是遇到同样的情况了。”

    他又急忙为自己辩道:“可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我是真心将付公子当做同类的。我愿意帮他。”

    “我知道。”裴邑有些感动,拍了拍成至的肩膀。若是成至瞧不上付灼怀,那日便不会跳下来帮他们捡起棹竿,今日也不会来这里告诉她付灼怀的情况了。

    成至心里感激,赶忙又说:“倘若解开他身上的封印或许可解付公子之难。半妖是妖身,用的却是人修的心府,所以裴姑娘可以一试。”

    “我?可是我从未接触过这些。万一弄不好,岂不是害了灼怀师弟。”听起成至提到自己,裴邑有些犹豫,一则她于封印之术并无心得,二则这时的她与凡没有太大差别,恐怕耽误了付灼怀的情况。

    裴邑再三斟酌,问道:“妖界有过半妖者解开封印的先例吗?成功了吗?”

    成至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有的。族中只有一个人做到了。他解开封印后,不再受族中掣肘,砸了族中大殿后便离开了妖界。”

    成至默然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他是我哥哥,族长说他天性残虐,血脉不完整,可....他待我是极好的。我希望他走的远远的,又想再见他一面,我帮付公子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裴邑问:“所以你在蘅意公主身边也是因为你哥哥吗?”

    成至点头嗯,“她见过我哥哥。”

    “再容我多嘴一问,姑娘的法器可是转魂铃?”

    见裴邑点头,成至了然,“转魂铃记载于我族族记第一章,原是我族先祖打造赠予至交好友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感受到它的气息了。千万年流转,如今转魂铃虽是仙器,但内里仍残有至纯妖力,或许可以一试。”

    “是.....要用转魂铃里的妖力引出封印吗?”裴邑有些犹豫,这样的方法实则很冒险,且不说付灼怀身份实在特殊,就说转魂铃存在上千年,早就淬炼了周身仙气,即使曾经含有白虎先祖的妖力,如今也不见得还有。她不能拿师弟的生命去冒险。

    成至打断了裴邑的犹豫,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时间容不得你再犹豫了,你一定要试,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带你们去京郊外的宅子,就今晚,我为你护法。”

    望着成至坚定的脸色,裴邑最终选择相信他,她下定决心,抬起头坚定道:“好!那就麻烦成公子了。”

    小二眼见两人说完了话,朝着这边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个郎中。“姑娘,我见那位公子病的严重,就给你们请了个郎中过来,还是赶紧看看吧,病可拖不得。”

    裴邑心里感动,她知道凡间的郎中没用,但还是说到:“谢谢这位小哥,那就麻烦郎中上去看看吧。”

    郎中提着药箱跟着两人快步上楼进了屋子,他将药箱放在一旁,伸手仔细摸着付灼怀的脉搏,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连连摇头,“这脉我倒什么都看不出,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二见此,又说:“您再给看看,这公子昨日还好好的。”

    郎中无奈,连连摆手,说话也有些迟疑,“我家世代从医,可....这位公子脉象是我从没见过的,他的病我找不到原因,若不能对症下药此时开下药也无用。”

    裴邑知道郎中是对的,毕竟付灼怀不是凡人,怎么可能轻易得那些小病,他这病蹊跷,来的也古怪,裴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她拿出银子递上郎中手里,“我知道了,麻烦您跑这趟了,请回吧。”

    郎中走后,裴邑又将银子递上小二手里,他犹豫片刻,还是摆了摆手,“这.....算了,姑娘。这位公子平日待我也不错,先前也给过我银钱,您还是留着钱给公子找个好郎中治病吧。”

    裴邑执意要给,她说:“没事的,我已经找到郎中了,这钱你拿着吧,多谢你。”

    小二又犹豫片刻,这才擦擦手接过钱,“小的谢谢姑娘。”

    “是我多谢你。”

    裴邑倒了一杯水,一点一点润在付灼怀唇上。心里叹气,她出门,果真是事事不顺。才好没一段时间,师弟又病了。

    付灼怀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没有师姐,没有凡间和妖界,只有缥缈如云的高山,他是这连绵山峰里唯一的一个。

    付灼怀踏在石板路上,走的极慢,这里的路让他有些踌躇,他本来就在这里,还是外来此地的?他有同伴吗?

    恍惚间,付灼怀依稀记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人。他有个同伴。

    很快,路到顶端了。四周豁然开朗,最中间矗着一块巨石,石缝细小,却隐隐有光芒。

    他只消把手放在上面,霎时间,石头“嘭”的一声崩裂开来。一柄长剑落在他手里。仿佛是生来就会似的,只要握住剑柄他就能感受到锋鸣的剑意,这对付灼怀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

    手中的剑挥舞的越快,他心中的疑问就越来越深,付灼怀很肯定,他有一个同伴,他们走散了。

    他皱着眉,企图以更快的挥剑来让自己忘掉这个同伴。片刻后,剑入鞘。他做不到忽略这个同伴,心里越来越焦急,她在哪?叫什么?现在是不是和他一样一个人?

    付灼怀立刻转身往山下快步走去。山下的路越往下就看的越清晰。随着步伐的加快,他看见山下有一人的背影,似乎在等着他。付灼怀心下一喜,付灼怀张口要喊她。

    他暂时还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但他还是先叫住她,哪怕知道喊一声也无所谓,她能注意过来就好。

    那女子偏了脸,露出满眼笑,却不是看他。远处又走来一个人。他们之间熟稔至极,像是没有他的位置。

    付灼怀的声音就这样哽住。他远远看着,步子没有再进一步,手中的剑不由自主捏紧了,这人的名字跃然心上,他记得,叫江召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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