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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好啊!”迟晔喟叹道,败下阵来,“真不愧是兄妹啊你们,太会算计了。”

    “迟先生,我们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关系。”千缇遗憾且严肃纠正,“况且这次‘算计’好像不能算在我头上。”

    “是的,千察行说得完全没有错。我们的确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关系。”沈隰点头同意补充,继而转移话题,“再不走就真的到晚上了,迟先生。”

    彼时他半侧过身望向远处,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阴翳,透露出冰雪似的冰冷,仿佛一尊不近人情的雕像。

    迟晔定定地看了那张侧脸几秒,才不舍地移过视线,漫不经心道,“啊,那走吧。”

    你们还真像“兄妹”啊,就连说话风格都一模一样,要不是事实胜于雄辩,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我们除了同事、同学之外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关系”和“我们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关系”这两句话的,迟晔心里想。

    ——二十分钟前,遂溪市察行部。

    “你为什么不说话?”辛纪俯视着身下之人。

    良久,陈铭听见自己沙哑战栗的声音响起:“你……你……竟然……监视我?”

    “何来此说啊。”辛纪森然一笑,眼神却尖锐如鹰隼,“呵,你紧张什么。我好像并没有说那个叛徒是你吧,陈铭?”

    “你……”

    “我什么?”辛纪挑眉,“那个叛徒是季忘荃啊,不对,应该是叫肖扆才对吧?”

    辛纪不再俯视他,站直身体,背对着他,“我记得不错的话,还是你带他来的吧?”

    陈铭不打算装下去,本椅子上站起来,但不知何时辛纪在椅子上做了手脚,扶手两边各出现一条由异能形成的淡蓝色绳索将他狠狠困在椅子上。

    “不错,都是我做的。你们想怎样对我都行,我只求你们让我一个人承担——”

    “你一个人承担?”陈铭语气加重,轻蔑地一笑,讥诮道,“你一个人做得了这么多事吗?况且你觉得凭你一个人承担得起吗?”

    “其实上午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就不打算把察行官送到那个地方的吧?”辛纪转过身来,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性,“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月亮山里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暴露、被查出来,原因只有一个——那个人打算下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铭咬牙切齿,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辛纪,”难道……难道你们一开始就知道……“

    辛纪年轻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看来你也不算太迟钝嘛。”

    “两年前你来到遂溪,其实早就算计好这一切了吧?”辛纪淡淡开口,“可惜啊,你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这一步,没想过会有这天吧。”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陈铭说,“我已经在你们手里了,随你们怎么处置……”

    “陈铭,”辛纪轻笑出声,眼里却完全没有任何笑意,“是不是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陈铭怔怔地仰视着眼前那张脸,嘴张着,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紧张的氛围里,他感觉胸口堵着有千斤重石,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是不是好奇你从沟落村里出来,明明做好了很多‘完美’的准备,却还是被我们查出来了?”辛纪眸光微冷,像是冰山里透出的寒气,“但你没权知道。”

    “你以为消除了那些在村里和月亮山里的痕迹,就没人知道了?你忘了,但凡有过痕迹,都不可能‘完全消除的。”辛纪盯着他,“你背后那个人是谁?”

    “没有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你不用套我的话污蔑无辜的人。”陈铭脸色铁青,眼神有些空洞。

    “既然你不招的话……”辛纪走到门旁,打开了门,半个身体探了出去,对外面道,“把他带过来。”

    陈铭眼睛瞪大,嘴张了又合,半天才听见他沙哑的声音,“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我有说是谁吗?”辛纪讥笑道,“你终于肯承认了。”

    陈铭骂了句难听的脏话,“你算计我?”

    “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否则我真的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辛纪背抵着门,并没有看陈铭,一手插兜,一手五指伸直,低头对光欣赏修剪整齐的指甲,修长的右腿叠在另一条腿上,漫不经心道,“你也知道我的行事风格。”

    “你车里是安了追踪器的吧?”辛纪突然问。

    “是。”陈铭如实回答,“他说,如果没有成功解决她,就让我放弃,直接带她去月亮山。”

    “刚才外面那些跟踪者也是他找来的?”在辛纪深邃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陈铭立刻联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那几个速度快到看不清的模糊身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刚才看到他们的时候,根本毫不知情,我也很震惊。我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异变者。”

    “异变者?”辛纪另一只手也放进裤袋里,似乎不认同他的说法,“那根本不是异变者,而是变——异——体。”

    “什么?变……”陈铭瞪大了那双憔悴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变异体……不可能,变异体……变……变异体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的模样……你肯定……是在骗我……”

    “陈铭!你难道不知道变异者可以被异变成异变体,异变体也可以通过某种方法短暂变成人形吗?”辛纪脸上出现了恐怖的狠戾,一头失控的野狼般,好似下一秒便可撕碎猎物,“这个时候,你还在这儿跟我装傻是吗?原来你也知道‘骗’这个字。当初你把你的子女看似让他们等待实则欺骗并抛弃在沟落村里的月亮山的时候,有想到这个字的重量吗?你知道这个字对他们来说有多沉重吗!”

    “我……”陈铭紧紧咬住嘴唇,眼里流露出纠结的情感,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在锤着他的胸膛,然而最终他没有说话,留下一片静默的迷茫。

    “那个人是谁?”陈铭一副冷硬的表情,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气场也在这时瞬间森冷,仿佛置身冰窟。

    “我……我就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成员,”陈铭怯怯道,急忙瞥他一眼,“你们不知道,那是一个很恐怖的组织……”

    辛纪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是静谧的平静。

    “那个组织是万恶之源。”

    “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辛纪仍保持方才背抵着门的那个动作,话音沉冷。

    “好,我都说。”陈铭深色不宁,垂眸不敢再看辛纪,“你说得没错,那个组织就是万罪之源,而我是罪党。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叫他老林。五年前,我被一通电话骗进那个组织,一开始窝点在遂溪,而且数量不少,在遂翮也有很多……”

    封存已久的记忆仿佛从遥远的过去飘过来,将辛纪的思绪带入五年前,将他拉入记忆的深海。

    三年前,全球发生异变的各个地区纷纷开始建立监察与执行部,简称“察行部”,专门管理惩治罪恶深重的异变者与变异体。

    全球众多辖区之上,是七大察行部与管理所有大小辖区的国际察行联盟。遂溪与遂翮便全球是七大辖区中两大辖区,其两位大察行官更是各大察行官中唯二以最高执行身份管理辖区的人类。

    当年是异变发生的第四次,4.31万人类成为异变者,0.31万人类则成为变异体。各地战火不断,种族矛盾持续加深。

    异变者尚有人性与人的形态,变异体则因自身基因突变而一些“退化”成不规则流体,一些“却退化”成野兽。

    一切矛头皆指向千缇与沈隰二人。

    异变发生当日,千缇与沈隰正于一块空旷地带内带领优秀学员进行生物实验。

    但最后不知何种缘故而意外发生爆炸,然而这场爆炸并非简单爆炸,是放射性爆炸。

    这场爆炸波及范围极大,伤害性极强,甚至可以用“史无前例”四字形容。

    参与实验统共十七人,爆炸发生后十五人死亡,唯有千缇与沈隰两人重伤昏迷将近两个月后幸存下来。

    之所以用“史无前例”形容这场爆炸,是因为爆炸的烟火直冲云霄后,自空中散落各地,一块块幽蓝色的晶石被人类吸收,从而导致一部分“进化”异变,一部分“退化”变异。

    第一次异变的发生时间,是再往前推两年。

    那个时候,22岁的千缇获得二个博士学位,24岁的沈隰同样拥有两个博士学位,并已任教两年。两人一同于就读第一个博士的医研院任教。在任教的同时,也在进行生物实验与研究。

    某一天深夜,科研院107实验室突发大火,而实验室中只有沈隰与千缇两人。

    大火促使小范围爆炸发生,腐蚀有毒的液体随着爆炸四处迸溅,将实验室外的草木大片腐蚀,连高大的凤凰树都因被腐蚀而断裂倒下。

    爆炸发生前一个瞬间,两个带着护目镜、身穿白色实验服的清瘦身影自大火中突然出现。

    两人身上洁白的实验服上被烟熏黑,还染着些黑紫色液体。他们在寂静的夜里不住喘息着,胸口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宛如蝴蝶轻轻鼓动美丽双翅。

    被惊动的学生要么拔腿撤离,要么担忧地走到实验室外。

    那时候辛纪年轻活泼,自然是后者。

    “老师!”

    “教授!你们怎么样?”

    “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

    声音嘈杂不堪,自四面八方传来。

    沈隰和千缇没有回答任何一人。

    嘈杂中,身后实验室一声轰响,整个实验室硝烟弥漫,仿佛一场盛大的烟花在近距离炸开,仿佛被一声撕裂的惊雷。

    空气弥漫灰尘,实验室瓦解般化作碎片,在众人惊愕、恐慌以及两位“罪魁祸首”淡定的眼神中,碎片中一片片幽蓝的微光随风散入空气当中,一如璀璨流星漫无目的飞向周围。

    沈隰与千缇同时无声转过身,眼底映出逐渐飞远的幽蓝微光。

    第一次异变随之开始。

    人类自此开始探索“进化”,贪婪望向“进化”之深空,企图摘下耀眼繁星。

    在众人所看不到的角落,千缇与沈隰蹙起眉头,望向那片未知深空,望向未卜未来。

    没人知道他们在忧虑。

    没人知道他们这次实验出于何种目的。

    也没人知道,这是静默的灾难,还是恩赐的机遇。

    在时代前进的潮流中,世界波谲云诡。

    第一次的异变者数量尚且不多,范围也小——为数一千的异变者出现在遂翮。

    消息传播得很快,瞬间吸引了各界名流的注意。

    翌日清晨,晨雾未散,秋风微冷,整个遂翮被裹在灰色中。漫天的灰白像是被脏抹布抹过,雨水毫不留情砸在地面上,微冷的风狂呼,雷愈打愈响,仿佛暴躁的狮子在怒吼。

    沈隰与千缇彻夜没休息,在凌晨处理好实验室的事后,便被实验室主任叫到会议室里。

    两人还穿着昨夜被熏黑一部分和染上一些腐蚀有毒液体的白色实验服,一时也来不及换。

    安静的会议室内,主任坐在左侧扶手椅上,示意他们坐到自己身边,并笑着说,“坐坐坐,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们过来,打扰你们了。”

    “无妨。”沈隰忽略他的手势,拉开中间那个扶手椅用眼神示意千缇坐下,又拉开旁边扶手椅,动作雅致坐在他对面。

    千缇默默在沈隰旁边坐下,表情冷淡疏离,同旁边沈隰表情别无二致。

    “哈哈,那就好。”主任短促干笑一声,双手交握放在冰凉的桌上,“其实找你们来是因为这次实验。”

    对面两人没什么反应,气场过于冷然,空气一时陷入寂静,整个空间犹如一个静室。

    良久主任缓缓开口道,“其实也不只是这个原因……”

    当时辛纪被一个导师叫来会议室里拿个遗漏的文件,恰好碰上三个人进来,就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你想听到什时候?”沈隰猝然气定神闲问。

    藏在厚重窗帘后的他被揭穿后,从窗帘后走出来,迎面对上两位老师从容的背影和他们对面主任惊愕的目光,尴尬笑笑,“老师,我不是有意听——”

    “出去。”辛纪听见了千缇说的第一句话,依旧简短、没有任何温度,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老师,我是来帮岑——”辛纪为保乖巧学生形象,想要解释,却被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打断——

    “出去,”沈隰同样没看他,似乎不用看他就已将他看穿,“既然拿了东西,现在就离开。”

    于是辛纪匆忙离开。

    后来三人聊了许久,不知聊的是什么,辛纪只当与那场实验有关。

    听同学说他们刚出了会议室,沈隰与千缇二人被带走进行了审问。

    不知发生了什么,后来一名岑姓教授被辞退,此生再无任教资格。

    再后来,许许多多的人都来到了校内找到他们二人询问有关实验与异变的事,但最后都被两人声称“巧合”、“并不知情”等诸如此类的话搪塞过去。

    将近半年来的询问不告而终。

    没人知道真相,只有人渴望掌握未知领域的“进化”基因。

    有人潜入深渊不自知,有人盘桓深谷独凝视。

    谁为坠渊者,谁为凝视者?

    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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