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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萧鸣珏眼底寒光乍现:“严朝七如今,怕是有危险。”

    赵杭捏了捏眉心,看上去有些无所谓:“只要他在营中,凶手没那么容易得手。”

    “况且,若严朝七能将那凶手勾出来,也算将功折罪。”

    但她话音刚落,下意识地抿抿唇,招来一个轻营将士,语速飞快地嘱咐道:“去营中告诉颜墨申,暗中多派一队守着严朝七,人绝对不能有事。”

    她嘱咐完才转头看向萧鸣珏,便见到他脸上来不及收敛的笑意。

    赵杭轻咳一声,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眼神。

    “怎么了?”她问。

    萧鸣珏低笑一声:“没什么。”

    只是发现你还是如从前一般,嘴硬心软。

    赵杭没多在意萧鸣珏的笑,左右这人讲话都带三分笑,他的笑,真真假假的,是最不值钱。

    但她有些在意另一件事情。她踌躇片刻,在心底盘算了好一番自己与萧鸣珏如今的关系,终究开口道:“你先前被贬,也是张载利用坊间流言将杭州贪污案与你扯上关系吗?”

    萧鸣珏没想到赵杭会在意这个,但也漫不经心道:“是。不过我其实不必外放来凉州,这外放是我通过钦天监向陛下求来的。”

    说是求来的,可两人都心知肚明,钦天监是陛下最不容外臣染指的。

    但他就这样笑盈盈地将自己的牌面亮在赵杭面前。

    赵杭顿了几秒,没料到他会说这些。

    陛下年纪大了,愈发信任神鬼之术,钦天监与宦官便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若他知晓萧鸣珏与钦天监有关联——萧鸣珏怕是这辈子不用回京了,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赵杭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萧鸣珏似乎,在信任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努力回想过去。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相互掩藏,相互算计的。

    萧鸣珏见赵杭沉默许久,心中忽然有些发慌——是因为觉得自己先前在骗她吗?

    他第一次有些慌地解释道:“但是我也确实需要军功,先前与你做的交易并非是骗你的。”

    赵杭突然就笑了,她少有地露出毫不设防的笑容:“我并未因这事生气。”

    萧鸣珏松了口气,嘟嘟嚷嚷着:“那你为何这般久不说话?”

    赵杭难以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索性轻咳一声,扯开话题:“那你说想用坊间传闻害我的,会是谁?”

    萧鸣珏看出来赵杭是在转移话题,倒也配合:“除了张元先和李英,整个凉州,还有谁?”

    赵杭似想到了什么,缓声道:“张载常伴圣驾几十年,陛下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陛下重情,他知道,张元先便也知道。那他想用这种方法拉我下马,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萧鸣珏微微挑眉,试探性问道:“因为赵家当年战死沙场,所以陛下垂怜,不会因为这事撤你的官?”

    风卷过一地银杏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赵杭沉默了片刻,用轻快的语调说了一句:“我猜大约是吧。”

    萧鸣珏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两年前?”

    他与张载联手,为何这般轻易就能借着赵杭那封互市的折子让她栽了个大跟头。

    他话没说完,似乎也在担心话说出口,会让赵杭对他的信任又降回冰点。

    赵杭其实不在意这些,两年前她与萧鸣珏并不熟悉,立场不同,自然针锋相对。

    先前萧鸣珏刚来凉州时,他们不也还是相互忌惮。

    但刚刚萧鸣珏既然愿意将自己的秘密暴露给她,她也不介意将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告诉他。

    “我说了,张载很了解陛下。陛下重情,但也重面子。互市一事,可以说是两国交好,惠泽百姓,也可以说是大魏不敌元戎,卖金银求安稳。”

    “以陛下的性子,只要让陛下觉得我提互市是因为胆怯,很容易便能将我拉下这节度使的位置。”

    “不过他了解陛下,我也了解陛下。打了个平手罢了。”

    赵杭轻描淡写,一笔盖过。

    萧鸣珏却能感受到她当年是废了多大心力在皇帝与张载间周旋——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我——”他刚想说什么,赵杭又开口截了他的话。

    “所以我觉得,若这些是张元先所为,他应还有更大的目的,张载教出来的,不应该这般目光短浅。”

    她从未看轻过张元先。

    ——就算他先前表现出轻浮、暴躁的性子。

    张载官场浮沉几十载,张元先就算未继承张载的手腕,也不会这般天真幼稚。

    萧鸣珏沉默片刻,“坊间流言,是传得最快、最广的。”

    赵杭眼底闪过幽深,忽地想起了那个神出鬼没的茶商。

    张载也在找那个茶商?

    所以才引得坊间议论纷纷,想勾那茶商出来。

    赵杭眼神一凝,茶商,勾连起幽州和凉州,凉州的军晌,从长安送到幽州,又借着茶叶的掩饰从幽州运到边疆——那便是与元戎有关!

    茶商手上说不定有内鬼的线索。

    张元先,李英,都与谢家关系甚密。

    可是谢家是六朝氏族,族内关系错综复杂,若整个谢家都元戎有干系,那——好不容易安稳没几年的长安,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萧鸣珏看着赵杭眼神倏得锋利,心想她大约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抿抿唇,最终还是没开口问。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几年前的旧事,与如今的凉州军晌一事,在赵杭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赵杭迅速起身往轻营去,这回却没叫上萧鸣珏,而是说:“林念和李则,便拜托你了。”

    萧鸣珏终究还是有些失落的,但脸上的笑将他的失落遮得严严实实:“嗯。”

    赵杭转身便走,推门离开前又回头。正巧风打着旋儿刮过,吹起赵杭鬓边的黑发。

    她一手扶着门框,侧着身子对萧鸣珏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我相信你。”

    然后她便消失在轻微的关门声中。

    只余彻骨的寒意。

    萧鸣珏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先前的失落被另一种浓重,复杂的情绪所覆盖。他心知肚明,赵杭并未完全信任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相信她先前说的话。

    他已不想去深究这背后还有什么,只要,赵杭说相信他,就好了。

    毕竟那是他当年在白昼与黑夜的交错扭曲间,唯一的太阳。

    被他亲手抛弃的太阳。

    所以现在,只要能再看见一点点光,他愿意付出一切。

    门外,赵杭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纠结复杂之色。

    自己刚刚是中了邪吗,怎的鬼使神差毫无缘由地就对萧鸣珏说出那话。

    罢了罢了,如今还是先找到那茶商要紧。

    行至半路,还未黄昏,太阳却已消失不见。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昏暗,惊雷炸响在黑云之间。

    凉州冬日少雨,如今却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

    赵杭微微蹙眉,她向来不信鬼神,但却因着这变化莫测的气象无端有些不好的感觉。

    今日凉州被李英借她之名清了人,街上如今屋门紧锁,连个鬼影也见不着。

    赵杭淋在雨幕间,忽然在前方看见个人影奔袭而来。

    她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剑,却听见人影喘着粗气的喊声——

    “将军!”

    轻营的人?

    赵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严朝七死了!”

    雷声在下一刻轰然响起,赵杭的神色在雨幕中凛冽如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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