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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还没进入演武场,声音就远远地传来。不是先前那般整齐划一的训练声,而是乱糟糟的嘈杂之音。

    刚踏进演武场,一个激昂的声音就传来:“她靠着三殿下上位,是牝鸡司晨!”

    “为了凉州,我们今日也得揭穿她那绣花枕头的真面目!”

    颜墨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仿佛想立刻冲上去与说话那人打一架。

    萧鸣珏也微微蹙眉,指尖微动,黑金之色在他指缝间一闪而过。

    赵杭仍面不改色,慢悠悠地往前走。这些话,自她执掌边军以来,早已听习惯了。这话还没朝堂那些文人十分之一的功力呢。

    聚集的人群出现在演武场尽头,围在一个台子边。

    台子上高高站着几个人。

    赵杭一行人来得轻巧,人群的注意力都在台子边上,一时竟无人发觉他们。

    乱糟糟的声音中又有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我见过赵杭,那身子,我一拳能打十个她!”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

    后面的说话声愈发下流。

    “她能上三殿下的床,当然也能上老子的床。老子肯定能把她训得服服帖帖。”

    ……

    愚昧,无知,自大,在他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这声音里还有些反驳声:“就事论事,咱们今天只是想与她一论高下,说这些做什么,你也不嫌燥?”

    很快又被盖了过去:“她莫不是也跟你睡过了,你这般替她说话?”

    “你——”

    赵杭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记下说话人的面容。

    颜墨申脸色黑沉,想过去却被赵杭拦下。

    “那几人,什么成绩?”赵杭指了指说话最脏的几人。

    颜墨申强压着心里的火:“新兵营中排前五十的。”

    新兵营中数千人,前五十,还有可能被选拔进轻营。轻营是特意针对元戎打造的一支队,危险,但更易立功,往上爬,。

    赵杭皱皱眉,没再说话。

    萧鸣珏覆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说得好难听,想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声音里仿佛带着钩子,似抱怨,似撒娇。

    赵杭心头仿佛被羽毛划过,酥酥麻麻的。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摇头示意他别乱动。

    此时终于有人看见了他们,忙戳了戳身边的人。

    一群人的目光聚集在赵杭一行人身上。

    “颜统领,我们想见赵杭,你带来的是谁啊?”有人已嚷嚷开来。

    颜墨申刚想说话,赵杭已上前两步,漫不经心道:“我就是赵杭,不是说见过我吗?认不出了?”

    她声音不大,却仿佛一捧倒入油锅的冷水,嘈杂的人群瞬间冷了下来。

    台上的一个青年忽然一跃而下,正是先前高喊着“牝鸡司晨”的那人。

    青年毫不客气地打量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杭,撇撇嘴道:“赵将军,看您这身子,我都不敢与您比划两下。”

    他用的虽是敬称,语气中的蔑视之意显而易见。

    颜墨申彻底压不住了:“放肆,姓严的,怎么跟将军说话?”他是鄯州汉子的粗犷长相,声音低沉,这些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更是练出一身血气。此时猛然发怒,凶相毕露。

    严朝七也扛不住他这煞气,肩膀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但又立刻高高昂起头,扯着嗓子道:“颜统领,我这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赵杭心思没放在眼前人身上,而是在颜墨申发怒的瞬间视线扫过人群。

    人群都被他身上的煞气震得下意识瑟缩几下,但又很快强撑起面子。对他们来说,面子大过天。

    都是正常的反应,那说明军中并未混进张元先的人。

    赵杭思忖间,挤在一起的人群又因着严朝七的一句话闹开了,只是这回当着赵杭的面,没说出什么更下流的话。

    萧鸣珏眼神扫向先前意淫辱骂过赵杭的人,金蚕在指尖蠢蠢欲动。

    忽然间,赵杭轻点脚尖,闪身靠近严朝七,然后当胸一脚将他踢出几丈远。速度之快,围观之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严朝七已倒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血,地面瞬间染上暗红。

    “!”一片哗然。

    赵杭理了理衣角,缓步走近严朝七,“你觉得,你说的还是实话吗?”

    萧鸣珏无声地笑了笑,将金蚕收回袖中。

    “你,你偷袭!”人群中传来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

    严朝七脸色红白交错,眼底有震惊,也有怨恨。他是新兵营的状元,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被眼前这身形纤瘦的女子给撂倒了??

    不可能,一定是因为她偷袭!

    自己还没准备好!

    他眼底的震惊慢慢消失,撑起身子咳了两声,才哑着声音道:“赵将军,偷袭是为小人之举。”

    “就是啊!”

    “小人之举!”

    上百号人围在这里,仿佛都是他的簇拥。

    新兵营中靠实力说话,严朝七是打服了这些人,才有了如今一呼百应的地位。

    赵杭扭头看了眼仍在高声嚷嚷的人群,眼底划过讥诮。

    听风是风,听雨是雨。从来不懂得动动脑子。

    凉州若是日后交到这帮人手中,可不行啊。

    想到这,赵杭微微一笑,指了指演武场里历经风雨的破旧台子:“那我们去上面较量一番?”

    “那儿够光明磊落吧。”

    严朝七借力上了台子,摆好姿势等着赵杭。他脸上还有几道在地上摩擦时划过的血痕,但眼底仍燃着熊熊火焰。

    赵杭将佩剑扔给萧鸣珏,一跃而上:“不用兵器,全凭拳头。谁出了这台子,就算输,如何?”

    “好。”

    台子前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将台子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赵杭眼神扫过台下,复又看向严朝七:“开始吧。”

    “我先前踢了你一脚,如今你先起招。”

    严朝七脸上划过难堪之色,毫不犹豫地向赵杭出拳。

    赵杭起先只闪躲,并不进攻。

    台下渐渐又有了非议:“怎么只会躲啊?”

    “毕竟是伺候三殿下的,腰身自然得好不是。”又有人出声。

    萧鸣珏脸上闪过戾色,将人一一记下。

    “出招啊!”

    在赵杭又闪过严朝七的一招后,他抹了把脸,神色阴沉地低吼。

    赵杭耸耸肩,没作声。

    严朝七只当这是对自己的挑衅,先前被当众踢飞的难堪和如今赵杭的轻视之意将他心底的那把火越烧越旺。

    他像是疯了般向赵杭出击,不断将赵杭往台子边缘逼。

    近了,马上她就要掉下去了。

    严朝七眼底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意,猛烈的拳风直逼赵杭脸庞。

    只要赵杭再闪一步,就能滚下去了。

    “!!”人群中也爆发出欢呼,仿佛严朝七已经胜利了。

    转变只发生在一刹那。

    赵杭几乎是将身子折成两半,躲过了他的拳风,又在同时用力一拍台子边缘,借力翻到了严朝七身侧。

    台子边缘的木栏应声而碎。

    台下有人抓住了几块碎片,磕巴道:“碎,碎了?”

    严朝七愣了一瞬,似乎没料到为何先前那般有利的局面忽然逆转。

    其实在战场上,一瞬间的愣神足矣要命。

    但赵杭并非要取他命。

    严朝七迅速回神,想用相同的招式将赵杭再次逼到台子的另一侧。刚刚,一定是意外。

    他坚信。

    只是这一次,形式直转而下。

    他的每一招赵杭都精准攻击到薄弱处。

    “下盘不稳。”

    赵杭横踢,严朝七瞬间失去平衡。

    “出拳太慢。”

    严朝七的拳还未到赵杭眼前,已被赵杭一拳打在脸上。

    ……

    严朝七不断被赵杭打趴下,又不断起身向赵杭攻来。有时爬起来的速度慢了,还被赵杭攥着衣领拉起来,嘲讽道:“没力气了?”

    人群渐渐变得安静,先前的嘲讽之音已然消失。

    演武场内鸦雀无声。众人愣愣地看着严朝七与赵杭打斗。

    更准确点,是赵杭单方面的碾压。

    但严朝七仍强撑着一口气打下去,死活不肯认输。

    他脸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衣服沾上不少脏污和血迹,但却没什么划痕——毕竟两人都没舞刀弄枪,只是肉搏。

    上半场,赵杭只躲闪,任由严朝七将自己逼至台边。下半场,是赵杭对严朝七先前每一招的反攻。严朝七想躲,却看不清赵杭出招的速度和方式。

    脸上挨了一拳又一拳,身上挨了一脚又一脚。

    被打到了台子边。

    就在他又躲不及被赵杭踢了一脚,即将坠台时,他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敢去见台下那些眼神。

    但他没倒下。

    赵杭在他半身凌空时,又攥着他的领子将他拉回来,一把摁在地上。

    严朝七仰面躺在肮脏的台面上,艰难地撑起身子,咳出一大口血后,还想起来。

    赵杭却半蹲在他身前,语气淡淡:“还想再打下去?”

    严朝七其实已经没力气再起身了,他难堪地别过头,一言不发。

    台下忽然又有人嚷起来:“就因为他前面对你出言不逊,你这般下狠手,你不配做一个将军!”

    赵杭眼刀飞过,说话之人却已藏在了挤挤攘攘的人群中,她没看清。

    人群中又有了些嘈杂的声音。

    “先是说我女子之身,不配统率边军。待我将人打服了,又说我下狠手,”赵杭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台子边缘,看向底下围着人群,讥诮地笑了一声,“你们有脑子吗?”

    “你他妈什么意思?”有人见不得赵杭这般轻视的模样,直接开口怒骂。

    赵杭低头扭了下手腕,又擦了擦指节上沾着的血迹,掀起眼皮懒洋洋道:“说你们蠢啊。”

    “前头有人说我是靠三殿下上位,你们信了,闹了这么一出。后头有人说我公报私仇,你们又信了。”

    “多大的人了,连点脑子也不会动,只会被人当枪使。”

    人群沉默了一瞬,但下一刻又传出愤懑的声音。

    “就算,就算先前传闻有误,你方才明明就是对朝七下死手!他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

    “就是啊,你贵为将军,又何必与他斤斤计较?”

    赵杭记下了几个出头带风向之人,然后嗤笑道:“如今知道我是将军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来算算账?”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不过,若你们能找出真正的带头之人,我便只斩带头之人。余者打一百大板即可。”

    说着,她冲着颜墨申挥了挥手。

    赵杭似乎真没在开玩笑。

    见演武场外的轻营一步步靠近,新兵们脸上终于流露出慌张之色。

    他们开始疯狂地推卸责任。

    “这话是你说的啊!”

    “我只是被你拉过来的!”

    “是你带的头!”

    “放你娘的屁!是他跟我说的!”

    ……

    他们惊慌地想找到传闻的源头,却一无所获。

    “他妈到底是哪个龟孙子最先说的,给老子站出来!”终于有人受不住不远处手持利刃神色冷冽的轻营将士,怒吼道。

    “我说的。”

    台子上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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