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花映雪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便顿住了要上去打招呼地念头,只趁着月色默默跟了上去。

    只见那二人穿过长廊,走到了偏殿最东头的那间屋子门口,等了一会,像是得了召见,才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

    花映雪心下觉得蹊跷,便默默跟了过去,在门口立定。此时便恰恰好好听见了珍绿的声音:“天地良心!嬷嬷,我和姐姐真没拿她的玉佩!”

    珍绿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听起来不像是演的。

    珍红的忙不迭地解释道:“我们给她擦洗身子、换衣服的时候,她脖子上本就没有劳什子的玉佩,不仅红玉的没有,什么青玉、白玉的也是没有的,就只空荡荡一条脖颈儿。如今,她却冤枉我和珍绿拿了她的……”

    珍红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委屈地道。

    原来真的是冤枉了她们啊!

    花映雪闻言,顿时羞愧难当。正当她打算推门进去向珍红、珍绿道歉时,便听见房中传来了管教嬷嬷的声音。

    ”行了行了,少给我来这套。”管教嬷嬷的声音不似先前对花映雪时那般和蔼可亲,而是带上了一些不耐烦的味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在我这儿就别装了。”

    花映雪闻言意欲敲门的手停了半空。

    管教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便听见珍红的声音似是收起了啜泣,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嬷嬷法眼。”

    管教嬷嬷轻笑一声。

    “确实,我们是拿了她一点东西。”珍绿接着道,“但我们说没有拿她玉佩这件事,确实也是真的。我们原本跟着桃蕊姑娘跟得好好的,昨儿突然就从天而降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您说,这不是断我们前程嘛!”

    管教嬷嬷冷笑一声:“哦,你这是在骂我断你们前程了。”

    “嬷嬷误会了,我们断不敢有这个意思的!我们知道突然来了这么个需要照顾的人,找谁去嬷嬷心里定然都是为难的,所以只得咬牙安排我们这些亲近的人去。我们也就是心里对她有些怨愤,所以才,所以才拿了她一点东西来当补偿的。”许是越说越心虚的关系,珍绿的声音渐小,但谄媚的劲儿确实丝毫不减的。

    管教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让你们去照顾她,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可是你们……拿人家一件两件的首饰也就罢了,你们倒好,给人家浑身上下的金银细软都扒个干净!她只是病昏头了又不是死了!如今人家醒来找你们要东西你们还故意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事情压下来,恐怕隔壁殿住的杂耍班子和戏班子的人都该过来看热闹了!”

    珍绿道:“我们这不是想着我们两个人声音大,张扬起来众人一定是站我们这边,好让她理亏嘛!”

    管教嬷嬷嗤笑道:“谁规定了声音小的人就一定理亏了?!若是事情闹到了上头上头再一路查下来,倒是能看看先死的是声大的还是声小的。”

    珍绿闻言,惊慌道:“这可如何是好?”

    管教嬷嬷语气中充满无奈道:“我也是不知自己怎么竟会收了你们这两个蠢材。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没事找事,如今真出了事了却只知道发慌。”

    珍红哀求道:“还求嬷嬷给指个方向。”说着,似是有些停顿,珍红继续道,“嬷嬷你看,我们这回从她身上摸来的金银细软全在这儿了,我们都不要了,全都献给嬷嬷,只求嬷嬷救我们一命!”

    管教嬷嬷道:“其实你们也不必如此惊慌。现下左右她手里也没有证据,只要一口咬死了东西不是在我们这儿丢的,等圣上庆典结束姑娘们出了宫各回各家,这事儿都淡忘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可万一她若是得了青眼留在宫里了呢?”珍绿担忧道。

    “亏你也知道她还有这么个‘万一’!”管教嬷嬷啐了她一大口,幽声道,“如今,自然是不能再让她得了青眼的了。”

    ……

    等珍红、珍绿从管教嬷嬷离开,花映雪默默地从柱子后面转出。

    管教嬷嬷房里透出的灯光此时就像是一团烈焰,灼烧得她半边脸滚烫。

    好一位公正严明和爱慈祥愿意主持公道的管教嬷嬷!

    好一对惨遭冤枉的可怜姐妹!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手心。

    **

    宫外。

    装饰典雅的卧房。

    梓竹在那扇摇曳着硕大东珠的珠帘外站定,冲着珠帘内的男子恭敬道:“主人。”

    帘内斜靠在金丝软榻上的男子此时一手拄着头,一手握着一卷书在看。知道梓竹来了,目光也依旧停留在书卷的文字上,只开口道:“如何了?”

    梓竹恭声道:“回主人的话,她,似乎不太好。”

    “哦?”男子应声,葱根般修长白皙的五指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如丝媚眼望向帘外的梓竹,“此话怎讲?”

    “这帮宫人也忒不是东西了,”梓竹忿忿道,“雪儿进宫前,您怕她吃苦,命素琴给她穿戴了一身珠翠,就连首饰匣中也摆满了各色珠宝。可那帮混账东西倒好,抬着还病恹恹昏睡着的雪儿入了宫去各关□□接了一圈,每个关口都借着检查的由头顺走她几件首饰,等人送到司乐坊的时候,首饰匣中的首饰已不剩什么了。最过分的是司乐坊那两个分去照顾雪儿的宫女,她们两个竟借着替雪儿擦身更衣的由头,将雪儿身上所有的首饰全都拿走了!”

    “哦?”男子神情淡淡的,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只伸手去拿了一旁小几上摆着的茶杯过来。

    上好的香茶雀舌,一两千金。

    梓竹继续道:“这些也都罢了,雪儿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首饰全都没了,连一直随身佩戴的那块红玉玉佩也不见了,就着急了起来。嚷嚷着要那两个宫人将那红玉玉佩还给她。”

    “红玉玉佩?”

    梓竹应道:“就是一块请了名家雕琢的,用天然的红色暖玉制成的玉佩,雪儿小时候有一年过生日,您特意送她的生日礼物。雪儿很喜欢,一直贴身戴到了现在。这次找不见了,她急得快疯了,她一直苦苦哀求那两个宫人将玉佩还给她,可那两个宫人却大声吆喝着告诉所有人是雪儿诬陷她们,把雪儿置于绝望的境地。”

    男子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捏着茶杯的指尖紧了紧,接着将那杯香茶仰头送入口中。

    “主人,您看要不要,我给去她们些教训!”

    梓竹向前迈了一小步,请愿道。

    精巧的喉头上下滚动,将香茶咽下。男子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嘴角含笑,道:“不急。小兽如果一直被保护得太好,是学不会生存的。先看看我们的小雪儿自己会如何解决吧!”

    **

    次日一早,珍绿便来叫花映雪起床。

    珍绿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想来昨日之事她和珍红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只是看着花映雪的眼神依旧十分难看。

    “你,快些换好衣服,要去练晨功了。”珍绿没好气地打开花映雪床边的柜子,“宫里为你准备的各种衣服都在这里,还有你先前被抬来时随身的所有行李,都在这里了。宫里发的衣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自己看管好了,回头可别又赖别人拿了你的。”

    说完,珍绿便看也不看花映雪,兀自出门忙自己的去了。

    花映雪并不与她计较那些难听话,只低声应了一句“好”,便赶紧洗漱完换了跳舞穿的练功服,出门去了。

    因着平日里花映雪的日常都是素琴替她打理,所以今日等她收拾停当出门,时间上就有些迟了。而待她出门后,竟一时又找不到练舞的场地。所以等她东问西问的找到练舞的地方时,别人早已练习了一两个回合了。

    此时花映雪站在场地的边缘,眼见着一众舞姬依次绕着场地自个儿打着圈,密得叫她找不到可以插脚的地方。

    场边一个一袭素兰色衣衫的女子兀自断立,监视着姑娘们练习。

    想来,这位便是教习嬷嬷了。

    花映雪上前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嬷嬷好。”

    教习嬷嬷斜睨了她一眼:“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花映雪含笑回答:“是。”

    教习嬷嬷冷笑一声:“第一天练习就迟到,我看你是不大好。”

    花映雪闻言,屈身致歉:“嬷嬷恕罪。”

    教习嬷嬷不耐烦道:“行了,也别恕罪了,你再折腾下去,别人都又跳完两三圈了。”她冲着中间一人伸了伸手,“你,从你这里开始,转慢些,给她让出个位置。”

    队伍应声转慢了下来,很快给花映雪腾出了个位置。

    教习嬷嬷冲着花映雪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去一起跳!”

    花映雪连忙应声打着圈转进了队伍里。

    教习嬷嬷冲着众人大声道:“都走什么神!转起来转起来!“

    ……

    一场晨功练下来,众人皆是累得几乎都要瘫软在地了。

    花映雪平日里也有练晨功的习惯,可一向也都是自娱自乐,以练到尽兴为宜。哪里像现在这样,一大早就跟要搏人性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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